第040章 燒魂玉
祁川出了朔風樓,便持着錦翎徑直來到將軍府。
彼時奚風不在府中,在府中的只有青丞。
玄冥二少平日裏對這個妹妹的寵愛,絕不亞於其父玄尊,幾乎是有求必應。
尤其是兩人在竹舍終於弄清楚了彼此的身份后,蘇彌雅將玄冥二少經常親自試探上門求娶她的公子一事告訴了祁川,以及兄妹三人是如何誤會他來自白狐一族,等等。
於是祁川自然知道,奚風、青丞對這個妹妹看得十分貴重。
白珉所說的這燒魂玉,借用一下,應該不難。
果然,青丞在祁川說明來意后,一口答應:“沒問題。我說准妹夫,第一次在有緣渡見到你,沒想到我與奚風沒猜對你的身份,反倒叫幻川翡鳴殿的那位郡主猜到了。”
祁川頗有些不好意思:“想來她是憑凰目珠認出我的,只是那時我並不知道她是卧凰宮的人。”
青丞道:“那位錦胥郡主,確實是個玲瓏剔透的人物。天權星君府的那個白珉,我們在仙庭見過。此人並不簡單。否則一般的仙官,是絕不敢奢望一個妖族郡主的。”
祁川應道:“沒錯,所以我擔心此事不了,徒添是非。現下應該早些用燒魂玉燒斷這錦翎中的情絲,交還給錦胥郡主才好。”
青丞給了他一個“真有你小子的”的眼神。
北戰神與自己的妹妹七日後便將大婚。雖然玄冥二少對仙帝的此番安排頗有戒心,但與祁川這個准妹夫,還是十分惺惺相惜的。
無需玄尊親邀,青丞親自帶祁川進了定淵閣。
“奇怪,”祁川心道,“那種異樣的感覺又出現了。”
上次來定淵閣借東風之源時,他便在閣內嗅到一絲異息。
當時只道是夔龍濁息所致的內傷,令自己心神紊亂。沒想到今日第二次來這定淵閣,內傷已因蓮華心丹痊癒,那異息卻依然存在。
正想着,已經隨青丞入了定淵閣中的一處密室。
密室中的高台之上,這時尚空空如也。不過這高台於其中心源源不斷地逸出靈力,自不消說,這不是普通的案台,一定是供放神兵法器的地方。
青丞道:“祁川,我這便喚出燒魂玉。”
說著舉臂前探,手中做了一個拋灑的動作,那高台立時燃起了冰藍色的火焰。
雖然火勢熊熊,但燒得密室中的氣溫愈來愈低,不一會兒便涼意四起。
“玄冥凈火。”祁川不由得低聲道。即使是他,這也是第一次見到玄冥凈火。
“沒錯,”青丞道,“燒魂玉燒斷情緣遊絲,藉助的便是玄冥凈火。”
祁川暗暗地想,青丞乃玄尊義子,尚且得玄尊親傳這玄冥凈火,為何月兒不會?
這當口並不是發問的時候,因為在那高台上的玄冥凈火中,一塊血紅的玉石隱然而現。
方才玄冥凈火給密室中帶來的寒意,這下則全被那塊血紅的燒魂玉吸收。
青丞道:“祁川,這便是燒魂玉。你只管將那枚錦翎取出,將其中千脈草的靈力引出來。千脈草靈力初現遊絲之形時,燒魂玉會將遊絲吸入玄冥凈火中,焚燒斷盡。”
祁川謝過青丞,當下五指一托,將那枚錦翎變於手心。
青丞這還不忘調侃一句:“祁川,如若七日後與你成親的不是月兒,我可斷不會幫人做這等棒打鴛鴦之事。”
祁川回道:“並非棒打鴛鴦,我看白珉公子對郡主很是上心,你借我燒魂玉,反倒是成人之美。”
祁川翻覆手掌,錦翎頓時於半空中立了起來,銀色的邊緣微微發出瑩光。
錦胥施法之時所用的靈力,似乎有些超乎祁川的預料。他手上微一用力,那情緣遊絲竟未被他逼出來。
青丞在一旁心道:“呵,一面之緣,倒讓這小郡主用情頗深啊。”
祁川將五指稍微聚合起來,又加強了靈力,這才感覺到從翎羽的邊緣之上,有細細的絲般的力道湧出。
“這應該就是錦翎中的情緣遊絲了。”祁川心想,一面不斷以靈力相逼,使得那遊絲逸出得越來越多。
這種千脈草產生的情緣遊絲,乃透明之狀,因此只有施術人能夠感應到這些遊絲的力道、走向。
祁川剛感覺到,自己已將錦翎中的遊絲盡數逼了出來。
燒魂玉變得更加通紅,遊絲果然向被玄冥凈焰包裹的燒魂玉飄去。
然而這些遊絲到了玄冥凈焰前,卻突然改變了方向,竟是繞過玄冥凈焰,好像是要飄入這密室中的一張門后。
青丞見祁川雙眉輕蹙,問道:“祁川,如何?”
祁川並沒有使用過這燒魂玉,自然也尚不知這些遊絲為何往那張門的方向去了。
他只覺得此事蹊蹺,當下並未對青丞言明,只道:“無事,我已將遊絲逼出。”
青丞道:“那便好。想來燒魂玉不一會兒便能將它們焚斷了。”
祁川不語,掌心中的力道再加了一成。
忽然之間,那些遊絲彷彿得了什麼感應似的,每一絲上的靈力都奔湧起來,祁川只覺得施術的那隻手在被什麼力量拉扯。
他稍作控制,那力量卻並未停止,竟好似要將他拉入那扇門內。
如果是普通的修道生靈,手上被這力道一拉,勢必摔入門中。
不過這遊絲的力量絲毫奈何不了北戰神,從外表看來,祁川仍然靜立不動,彷彿仍在焚燒遊絲一般。
“好生蹊蹺。”祁川心道。
這遊絲上的力量仍在拉扯,與祁川的掌力竟然相持不下。
祁川不由得聯想到兩次進入定淵閣感覺到的異息。
當下不作他想,心念凝聚,將一縷元神悄悄分離,注入施力的掌中,順着透明的遊絲,往那扇門的方向探去。
那縷元神剛到門邊,祁川只覺得自己的心口灼燒一般地疼痛。
這種疼痛的感覺,雖然已經間隔數十萬年,但他絕不會忘。
這是……他作為附禺劍,與魔尊締結血契之時的燒心之火啊!
祁川忍痛,將那縷元神順着遊絲往前再探了一分,只感覺這灼心之痛更甚。
是你……你的精元……竟沒有化滅,你竟藏身於定淵閣中!
祁川的心幾乎要跳出來。他分明感受到了,那扇門的背後,是與他締結血契的主人,魔尊祝九陰的精元。
他的腦中一時間一片空白。
千脈草的靈力,可行定緣之術,也可探尋血契之主。
自祁川化身以來,他便以為他的主人已經精元化滅。斷沒想到的是,今日竟因這錦翎上的千脈草靈力,令他探尋到了祝九陰的魔息。
“此事絕不可令他人知悉,”這是祁川腦中此刻唯一的念頭,“我一定會想方設法,救你出來。”
他強忍灼痛,逆逼靈力,從遊絲上收回那縷元神。
再施術強壓,那縷縷遊絲便從門縫中飄了進去。
門的那邊,那些遊絲幽靈一般地流向魔尊祝九陰的精元……
“青丞,”祁川強定心神,“我已將情緣遊絲盡數逼出,現下這錦翎上已經沒有任何千脈草靈力了。”
青丞聽了這話,舒了一口氣。他還以為,以北戰神的靈力也無法盡數消除這錦翎上的定緣之術,方才正有些擔心。
既然定緣之術已解,青丞翻掌朝上,收起玄冥凈焰。那燒魂玉也隨之消隱,直至不見。
出了定淵閣,祁川與青丞道別,便持錦翎往朔風樓的方向走去。
“白珉……”他想,“難道,你知道定淵閣中的……”
若不是強壓心脈,祁川這時早已方寸大亂。
一件神兵與其血契之主的連結,堅不可摧。
既然他在定淵閣中探到了祝九陰的魔息,那麼之後這一場大變,就在所難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