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狂刀楚嘯
少年頷首點頭，不再言語，轉身離去。對方話已經說得夠清楚了，沒必要再糾纏。年不過雙十的少年終究是有些抹不開面子，哪怕是窮困潦倒至此。
還沒走出客棧的大門，便見迎面走來一圓臉壯碩漢子。漢子身着粗布短褐，腰間配有長刀。走起路來大開大合，頗有章法。
少年下意識得出一個結論，這漢子不好惹，多半是個練家子。少年在看着漢子，漢子也在望着少年，眉頭微皺，目光銳利，竟看得少年心頭駭然。
這人為何如此看着自己，莫不是認出了自己的身份？不對，易容喬裝之術我鑽研了近三年，江州城內無人能出其右，約莫是看不出來的。
那又是為何這般看着我？我又不是那清倌兒里的頭牌姑娘。似乎是注意到少年警惕的目光，漢子歉意地笑了笑，撓了撓頭，不再看少年。
而是轉身尋得一處沒人的座椅坐下，解下腰間長刀，大聲喊道：“小二，上酒”
客棧里立馬傳來小二的吆喝聲：“來了客官，你要點兒什麼？”
漢子豪爽道：“來兩斤上好的醬牛肉，外加一壺燒刀子烈酒。”末了，又補充道：“也不能光吃肉，再來碗麵條吧。”
一旁的少年看得暗自咂舌，則是得多大的胃呀。心悅客棧的醬牛肉是出了名的管飽，常人吃個半斤左右就差不多了，這漢子竟然能吃足足兩斤。
算了，就算他吃五斤又與我何干。假裝口腔里沒有快要決堤的唾液，再憑着意志力忽略掉從早晨一直到現在依舊空空如也的胃，少年轉身欲走。
見少年要走，漢子急了，連忙道：“小兄弟，若是不嫌棄的話，不偌坐下來同楚某人一起吃？”
少年望向漢子的目光愈發警惕，心中思緒翻飛。正常來說對方來意不明，自己又有不敢泄露之身份，理應拉開距離不做糾纏。
但是對方實力非凡，而且明顯是盯上自己了。真要追纏的話，自己約莫是躲不掉的。不偌先與之虛與委蛇，探聽虛實。
再者，少年看了看已經上好了的二斤醬牛肉，心想這漢子定是吃不完，自己得與他分擔分擔。
於是不聲不響走到漢子面前，坐下，說道：“閣下相邀在下豈敢不從，不過我這人一窮二白，怕是付不起飯錢。”
這話兒一說，漢子頓時糾結起來，原因無他，只因他自己也是個窮鬼。這難得奢侈一頓，還遇上個蹭飯的。關鍵好巧不巧的是，這蹭飯的竟然還是自己招來的。
但是接着愈發仔細看了看少年周身，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后，咬了咬牙，豪爽道：“沒事兒，我請，兄台放開肚量吃就是。”
江清生表面上面色如常，但內心卻是思緒翻飛。看這漢子剛才的肉痛樣，顯然也不是闊綽之輩。但是再度打量自己一陣后，竟然還是堅持請下這頓價格不菲的飯，也要留下自己。此事必有蹊蹺，或者說對方必有所圖。
怎麼辦？少年在內心深處不斷詢問自己，希望能想出辦法。奪門而出？還是蹭完了飯以後奪門而出？不，不行，以對方的身手，就算自己對江州城熟悉無比，也絕然無法逃脫。
不說其他的，就說這漢子放在座椅上的長刀，就隱隱傳來一股令人心悸的鋒銳感。即便是隔着刀鞘和圍布，少年也能感覺的到。
這刀，輕易不出鞘，一旦出鞘，必定要行那殺伐之事，否則也養不出這樣的鋒利。見微知著，可以得知刀的主人必然也是個勇猛精進，一往無前的刀客。就像......自己那已經亡故的父親。
奪門而出不可行，那就繼續虛與委蛇，不管如何，先讓你損失二斤醬牛肉再說。江清生實在是飢餓過了頭，也不言語，夾起桌上的醬牛肉就是一頓狼吞虎咽。
那吃相，說得好聽叫豪爽，叫不拘一格。說得不好聽，那就是餓死鬼投胎。對面的壯碩漢子也是被江清生這一言不合就開始搶肉的行為嚇得一驚，心想這下是遇到硬茬子了。
這我好不容易攢出來的銀錢，不能都進了這小子的肚皮。於是擺好姿勢，也開始狼吞虎咽起來，那勢態，可謂是和江清生一般無二。
不多時，小二一臉驚詫地看着餓死鬼投胎般的兩人，隱晦地放下托盤中的燒刀子。轉身離去，出了后廚，七拐八拐之下，來到一處隱蔽之所。
看着早已等候在此的一眾黑衣，說道：“事情我已經照辦了，你們什麼時候放了我的父母妻兒？”
為首的黑衣老者笑了笑，用嘶啞的聲音道：“放心，我們青城派向來言而有信，這就送你去和父母妻兒團聚。”
看着越來越近的老者，店小二意識到不對勁，對方似乎並不想放人。下意識地想要逃離，但是剛轉身，就被銳利的劍器刺了個通透。這劍器鋒利，是殺人的好物件，店小二就連掙扎也沒有，就這麼直挺挺地倒下。
“不過，是在地下。”老者幽幽地補出了後半句，聲調分外駭人，就連起身後一眾黑衣子弟，也不禁下意識得後退半步。
心悅客棧內，江清生與對面的漢子已經進入到了醬牛肉爭奪賽的最後環節，兩人死死地盯着碟子中最後一小塊醬牛肉，一齊伸出筷子。
啪嗒，終究是豪爽漢子技高一籌，一根筷子打亂江清生，另一根筷子內力運轉，直接串起醬牛肉，送到嘴邊。
江清生無奈一笑，不承想自己這個昔日江州城數一數二的紈絝，也有跟人搶食兒的一天。但就在漢子喝着小酒，享受着最後一片醬牛肉時，江清生將不善的目光移向了對方身前的那一碗還泛着熱氣的麵條。
漢子注意到江清生不懷好意的目光，想了想自身目的，忍痛將麵條推出，說道：“兄台若覺腹中仍然飢餓的話，便將這碗麵條也吃了去吧。為兄...為兄不餓。”
“如此這般，便多謝大哥了。”江清生也不客氣，端過麵條就下了筷子。留下對面的漢子一陣目瞪口呆，這...這般直接嘛？也不跟我客套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