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7章 給阿正喂葯
“他……他是大岳皇后的長子,若是國未亡,如今的他應該已經是大岳的帝王了。”
簡容的手指不由得攥緊了幾分,洛長天……是回來複仇的,他是要將這大梁的天下徹底顛覆。
那麼……照這情勢發展下去,封毅和洛長天早晚會有兵戎相見的一天。
屆時……她又該怎麼辦?幫着封毅去殺洛長天么?
“真相……永遠都是殘酷的,這也是為什麼……當初老國師到死也沒能將其說出的原因。”道痴嘆息了一聲,語氣顯得無奈。
簡容垂了垂眸子,心情瞬間就有些沉重了,拜別了道痴,轉身便走進了黑暗之中。
過了些日子,梁帝頒佈了旨意,決定讓梁楚兩國通過聯姻的方式結為秦晉之好。
念雲公主被賜婚給了楚國的蕭晏。
“這就奇怪了,陛下原定的人選可不是蕭相。”皇后寢宮,打扮精緻的婦人微微擰眉,心底一陣憂慮。
“蕭相……為何是蕭相?”封念雲是她捧在手心裏疼的女兒,她着實不忍心將女兒就這麼嫁到別國。
但不忍心也沒辦法,聖上的意思,誰敢違逆?
好在……這蕭相相比於五十多歲的楚國君主,確實是好上太多了,有權有地位,最重要的是人也年輕,不至於教女兒嫁過去沒多久就守活寡。
“娘娘……這婚事已經定下,下個月公主便要啟程,遠嫁楚國了。聽聞……這次負責送嫁的人,是寧王。”
“寧王武藝高強,有他護送,本宮也放心。唉……女大不中留啊,我也老了,只要雲兒過得好,我這心裏也就放心了。”
“可上回小世子的事情,老奴是擔心寧王會對此耿耿於懷。”
小世子的事兒,封念雲是參與的,而且明顯是針對簡容。
皇后愣了一下,目光沉下去幾分,說起這小世子的事兒,皇后心中便又不由覺得堵得慌,封毅辦案從來都是鐵面無私,為何那次突然將矛頭指向太后?
鎮府司的手段……若要深查,那她這宮裏的人一個也逃不掉。
“他們都說國師和封校尉私底下私交甚好,那次咱們對國師下手,怕是已經引起封校尉的不滿。”
“這不是沒得逞么?他們難道還要對念雲下手不成?本宮就不信,他們還真有那膽子?”皇后越說越心慌,便有些坐不住了。
“你去稟告聖上,就說念雲公主即將遠嫁,本宮想去一趟福願寺,為公主祈福,望聖上恩准。”宮裏的女人,出一趟宮就是麻煩的很。
早上的時候傳話出去,到了下午的時候才傳達回來聖意。
梁帝恩准了。
於是,一撥人浩浩蕩蕩地朝着福願寺的方向去了。
傍晚時分,皇后的鳳駕便到了福願寺的門前。
皇后屏退了左右,然後隻身走到了道痴的房間門口。
彼時的道痴正平靜地坐在房間內,打坐。
門外傳來熟悉的婦人聲音:“道痴,不出來見我一面么?”
道痴微微睜開眼:“施主,若無重要的事情,就請回吧。”
“見我,不重要嗎?”
道痴:“見了,有何用?”
皇后輕輕吐了口氣,眼底滄桑浮現:“都已經過去這麼多年了,你還是不敢見我,不敢面對當年的種種,道痴……你在逃避什麼?”
道痴閉了閉眼,手中的佛珠快速轉動起來:“你走吧,不要再來了。”
皇后沒有走,只是站在門口,語氣平靜道:“念雲沒有多久就要出嫁了,日後……在這皇城,我便只剩下陽兒,陽兒……你都不好奇他現在過得如何?”
屋內的道痴動作一頓,渾濁的雙目恍惚地看向虛空。
半晌,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道痴緩緩雙手合十,面色淡漠:“阿彌陀佛……”
皇后愣了一下,看着眼前的人,這麼多年不見,他們都已經老了,老的……都快認不出了。
“晉王殿下……可好?”他終究是忍不住,出來了。
“他很好……陛下很看重他,日後或能登上大位。”皇后沉聲說道,面對這個男人,她並沒有什麼秘密。
道痴垂了垂眸子,沉聲:“阿彌陀佛,這麼多年了,你身上的戾氣絲毫不減。”
“我身處皇宮,虎狼之地,你以為人人和你一樣,清修度日?”
“你是清閑了,不管我,不管陽兒,把這一切都拋下,你覺得我心狠手辣,覺得我滿身血腥,你可曾問過……這些年來,我又是如何度過?”
道痴輕輕吐了口氣:“往事已逝,還請施主釋懷吧。”
“我知道……你心裏還想着那人,可那人都死了多少年了?封錦賢!你怎麼就不能醒醒?”
“在這世上,封錦賢也死了很多年了,你又為何不能醒醒?”
“該醒的人是你不是我!那個女人……就這麼好嗎?”皇后沉聲嘶吼起來,眼底帶着憤怒。
道痴輕輕吐了口氣:“阿彌陀佛,貧僧……此生已經是無牽無掛,若當真與這塵世間還有一絲絲的羈絆,想必……便也只剩下那一縷孤魂了。施主……貧僧還需清修,請回吧!”
說罷,道痴又做了一個合十禮,轉身關上門。
皇后……被拒之門外了。
“封錦賢……”皇后的眼底浮起一抹悲涼,那麼這麼多年……她又算什麼?在他的眼裏,她算什麼?
封念雲被出嫁楚國,封毅受命護送封念雲前往楚國。
簡容頗有些不放心,要知道……封毅當年在南寧州和楚國打仗的時候,不知道殺了多少楚國士兵。
寧王在大梁是功臣,在楚國的仇家可不要太多,國讎家恨……加在一起,指不定楚國人會怎麼對付他呢。
梁帝派遣封毅護送封念雲去楚國,可謂是別有用心。
可是……簡容也不好上前說什麼,難道隨便指着天象說,寧王此去會影響大梁國運?
梁帝對封毅早就下了殺心,簡容這麼說,怕是梁帝首先要殺的人就是她。
簡容冷靜了又冷靜,最後還是去了一趟鎮府司,找到了封毅。
鎮府司最近沒什麼事情忙,也不知道是聖上信不過封毅的關係還是什麼,沒有任務下來,一整個鎮府司的人都閑的發慌。
封毅不忙,索性就跟着簡容上了醉仙樓,胡吃海喝起來。
簡容愛吃,封毅喜歡看着簡容吃。
可簡容今天的胃口似乎不大好。
“怎麼?不好吃?”
“太后和陳太師先後出事,聖上是對你起了疑心了?”簡容手中拿着筷子,筷子很乾凈,一個菜都沒動過。
“整個京都,姓陳的又不是只有太師府一家,陳北洪才是關鍵。”
簡容眯着眼睛,輕吐着氣:“我是怕……你還沒動到封安,梁帝就先把你給卸了。”
封毅低頭,用筷子夾了個螃蟹,學着簡容的吃法,慢悠悠地剝着:“他不敢。”
“我知道你在南部有勢力,可縱使勢力再大,那也是鞭長莫及!”
“楚國在大梁以南,若要去楚,首先得經過南部。屆時我會另外籌劃,你不必擔心。”
簡容冷哼了一聲,擱下手中的筷子,沒好氣道:“你也知道我擔心,你還事事都瞞我,做男人做成你這份上,我也不知道是該誇你還是該罵你。”
封毅愣了一下,抬眸淡淡注視着簡容:“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
簡容輕笑了一聲:“怎麼?怕我知道你的秘密?”
封毅擱下筷子,將簡容的手握住掌心,緩聲道:“對你,我沒有秘密,暫時不告訴你,只是為了保證你的安全。”
簡容垂了垂眸子,眼底卻是莫名浮起一層霧氣。
簡容沒哭過,南寧州生死之際,她也沒哭過,但現在……她就是莫名地想哭了,這一切……就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靜到她心裏發慌。
好在,眼底的那股子霧氣被她強行逼了回去。
封毅瞧出了簡容的不對勁,緊了緊眉心,站起身走到簡容的身邊,將她抱進了懷裏。
“怎麼了?”
簡容垂了垂眸子,起身抱住封毅的脖子,將臉埋進了他的懷裏。
“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這麼捨不得我?那乾脆嫁給我得了,跟我一起走?”
簡容愣了一下,一臉認真地望着封毅:“你說真的?帶我一起走?”
封毅微微一怔,楚國之行有多危險,他心裏清楚,怎麼可能帶上她一起冒險?
“跟你開玩笑的,你留在京都等我,等我做完這一切,就娶你。”
簡容鬱悶了,不提這事還好,一提這事,她這脾氣就蹭蹭地上來。
“等你做完,我大概也人老珠黃了。”
封毅哭笑不得:“不會太久。”
簡容逼問:“不會太久,又是多久?”
封毅沒說話,只是望着簡容笑,笑的很開心,也不知道在笑什麼。
簡容就問:“你笑什麼?”
封毅伸手,將女人再度攬進懷中:“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這麼急着嫁我。”
簡容一聽,臉頰瞬間紅了,接着又一本正經道:“那是……年華易逝,若不早些為自己籌謀,難道真要我在一棵樹上吊到死不成?”
“難道你還想換一棵?”男人的聲音明顯壓低了幾分,語氣略顯幽冷。
感覺到腰部的威壓,簡容迅速收斂了幾分:“開玩笑,別當真。”
簡容剛要從男人的懷中掙脫出來,封毅卻又再度收緊手臂,將簡容拉到了他的跟前。
“慌什麼?怕我吃了你?”
兩人的呼吸離得很近,男人的氣息扑打在簡容的臉上,有點癢。
“別鬧,還在外面,被人瞧見了不好。”簡容不動聲色地推開封毅,轉身坐到了凳子。
封毅沒說話,轉身在簡容的對面坐了下來,繼續剝螃蟹:“最近我不忙,想去哪兒玩,我陪你。”
簡容垂着眸子,淡淡問了一句:“你母妃葬在哪,得空帶我去祭拜祭拜。”
封毅動作一頓,眼中掠過一瞬間的錯愕,他抬頭看了眼簡容:“怎麼突然想起祭拜我母妃?”
簡容抬頭,直言:“祭拜下未來的婆婆,有問題么?”
封毅勾了勾唇,淡淡道:“好。”
皇陵的位置,是在靈溪村附近的一處名叫雲山的地方。
簡容和封毅挑了個天氣不錯的日子,一大早便出了門。
馬車難得走的比較慢,說是祭拜,倒是更像出門郊遊的。
春天,確實是個適合郊遊踏青的日子。
“公子,照這速度,走到雲山至少得是中午了,咱們晚上還得趕回來,是不是得稍微快點?”
簡容倒是想快點,可這兩天胃不舒服,馬車一顛,她就想吐。
“你最近吃壞肚子了?”封毅最近閑……確實帶着她吃了很多京都的美食。
簡容擰了擰眉,也有些鬱悶:“沒吃什麼特別的,我的胃向來很好。”
“不如今天先回去吧,下次找機會再去!”
“不用,下次……就不知道等到什麼時候了。”簡容知道封毅一直想去雲山看他母親,只是這麼些年來,梁帝對他十分苛刻,再加上宮中事務頗多,封毅一直也沒有空餘時間過來。
近來簡容時常做夢,夢見封毅,夢中的場景時常兇險,她知道自己的夢有預知未來的作用,所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封毅此行有多危險。
至少,在他離開京都之前,再見見自己的母妃,也算是了結了他這麼多年的夙願。
封毅屬於把心思藏在心裏面,不說出來的人,簡容也是偶爾通過慧眼,才會看明白……他時常心中所想所念。
於是,馬車繼續慢悠悠地前行。
到了晌午,馬車終於在雲山山腳停了下來。
當年的洛沁公主雖是宮女身份為梁帝生下封毅,但最後或許是因為梁帝對其留有餘情,最後人是厚葬進了皇陵的。
這對大多數宮中嬪妃而言,已經算是一種無上的榮幸,進皇陵,獲封號,那是很多宮中女人一輩子都不可能有的榮幸。
然而這份榮幸,對於亡國公主洛沁而言,卻成了一種恥辱。
堂堂大岳公主,最後死了,卻是改名換姓,進了別國的皇陵,甚至世間沒有幾個人知曉……她原來就是當年大岳國的公主。
皇陵是有專門人看守的,兩人的馬車剛停下不久,便又侍衛上前,要盤查。
封毅亮出了身份,幾個侍衛自然也沒有話說,恭恭敬敬地將人領了進去。
通向皇陵地山路是被特地修築過的,很長的台階,一層一層……乍一看就像是通向天邊的階梯。
走到一半的時候,簡容就走不動了,站在台階上一個勁兒地喘息,只覺得腹部陣痛不已。
簡容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身體素質是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差的,她向來不是嬌滴滴的小姑娘,以前坐在馬上能一連趕上好幾天地夜路,也不覺得困,怎麼現在走上兩步路就給累成這樣了?
難道真的是她最近太偷懶了?不運動的後果?
可簡容畢竟是有武功底子的。
簡容鬱悶了。
一旁的雙臂抱胸,一雙溫潤的眸子噙着淡淡的戲謔:“走不動了?”
簡容不承認,覺得面子上過不去。
“不累……不累,繼續走!”簡容喘了口氣,逞強正準備繼續向上走。
結果剛走了沒幾步,腹部頓時又一次傳來陣痛。
簡容捂住肚子,疼的眉頭蹙起,在一旁的台階上坐了下來。
封毅見簡容臉色不對,連忙走上前來:“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簡容瞥了眼封毅,點點頭:“好像是。”
封毅也不猶豫,將簡容從地上扶了起來:“上來,我背你。”
“不大好吧?”簡容看了眼四周,雖然附近沒什麼人,但是……她堂堂國師被一個男人背着上山,要是讓外人看見了,豈不是很尷尬?
“你是要面子,還是要身體?”封毅的語氣不容置疑。
簡容也知道封毅是為了她好,不再扭捏,便由着他背着繼續上山。
封毅的肩膀很寬厚有力,一步步走的很穩,給人一種難得的安心。
簡容就這麼趴在他的背上,然後……睡著了。
簡容睡著了……醒來的時候,兩個人已經到了山頂,她被封毅放在皇陵入口前的長廊坐凳上。
簡容側過頭,就看見封毅負着手迎風而立,眼底似有一抹冷冽一閃而過,周身上下帶着一種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氣。
其實,打從簡容看見他的第一眼起,就覺得他的身上天生帶有一種威壓,只是……這種強勢的威壓,被他有意識地隱藏了下去。
簡容知道,自己從未看錯,這才是真正的封毅,懂得隱忍的人,在有朝一日釋放光芒的時候,總會比常人更多了幾分冷漠與狠絕。
這是經歷使然。
簡容喊了他一聲,封毅聞聲,身上的冷冽氣息瞬間收斂了下去。
封毅衝著她笑了笑,俊朗的臉上多了一抹溫柔:“最近身體不好?”
簡容站起身,應道:“或許吧。”
封毅:“有沒有看過大夫?”
簡容搖頭:“習武之人,小傷小痛都已經習慣,何須大夫?”
封毅點了點頭:“走吧,裏面已經打點好了,就等你醒來。”
簡容走過去,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等多久了?”
“不算久,也就是半個時辰。”封毅淡淡道。
“走吧!”封毅溫厚的掌心緩緩牽住簡容的手,朝着裏面走去。
整個拜祭的過程,封毅表現的異常平靜。
或許是因為對於這個從他出生不久已經離世的母親並沒有太多記憶的關係,又或者……他在忍耐。
簡容拜祭完了之後,便沒有在裏面多呆。
她知道,很多話……封毅當著人前是說不出來的。
封毅……其實也是個死要面子的人。
又是半個時辰,封毅總算裏面出來了。
出來的時候,簡容明顯從封毅的臉上看到了一抹釋然,又或者說……像是一種夙願達成后的滿足。
按照原路下山,馬車依舊慢悠悠地晃蕩着。
直到傍晚時分,馬車才算晃晃悠悠地進了京都城。
沿路的街鋪已經關門,封毅本想着再派人往范太醫的府上去一趟,想讓范迎給簡容把個脈。
“算了,都這麼晚了,也不是什麼大病,讓范太醫大晚上跑這一趟也麻煩,明日……明日再說。”簡容是覺得自己不是大毛病,也就懶得看大夫。
“你確定?”封毅還是不放心。
“今兒走了一天,我是真的有點累了,早點回去睡覺吧,什麼事明兒再說!”這句,簡容倒是說真的,忙活了一天,她是真的很累。
雖然……她最近確實也特別容易累。
封毅見簡容是真的有點累了,便也沒有勉強。
次日早上,簡容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起來的時候,何小蠻剛好出門上街,一出門就看見洛小瑞和小白兩傢伙在院子裏玩蹴鞠。
結果門一開,就見一個球徑直朝着簡容的方向飛了過來。
好在簡容反應快,險險逼了過去。
球擦過簡容的身子,飛進了房間,直接把桌上的茶杯給打翻在了地上。
就這力道,一看知道是洛小瑞的腳力。
簡容沒好氣地數落起來:“怎麼踢個球還用內力啊?欺負小白不懂武功啊?”
小白似能感覺到簡容在幫着它說話,搖頭擺尾地跑到了簡容的腳邊,一個勁兒地蹭着簡容的褲腿。
簡容無語。
洛小瑞抱歉地笑了笑:“公子,原來你人在府上啊?我還以為你一早就出門了呢!”
“出什麼門?最近也沒什麼事情忙。”簡容坐下來,倒了杯茶,剛要喝上兩口,忽又覺得腹部陣痛。
簡容擰了擰眉,輕吐了口氣,將手中杯子擱了下來:“嘖……小瑞瑞,你跑一趟杏林堂,請個大夫過來。”
“公子……你身子不舒服啊?”
“嗯,快去。”
簡容撫了撫小腹,面色沉了下來,心中隱約有個答案呼之欲出,她險些被自己的這個答案給嚇着了。
內心忐忑地等着洛小瑞請來大夫。
“先生……你這脈象,是喜脈啊!”
簡容心底抖了一下,居然真的被她猜中了。
“先生,您這胎……是留是除啊?”大夫倒是問的很直接。
這大夫是老國師在世時留下的人,簡容自己也曾親自試探過他,此人可靠。
簡容抿着唇,想了一陣,還是開口:“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