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黑白魚之說

溈山峰下昔日一個所謂釋迦法身東渡的小鎮人群竄動，有錢撿一般往小鎮裏湧入，酒樓茶肆甚至路邊茶棚都人滿為患，忙壞了沒見過世面的老闆們

“二狗，你他娘的快點，要娶媳婦還這麼磨蹭”胖老闆嚷嚷着小二二狗辦事麻利點

“來了來了，客官你要醬牛肉黃酒鹵煮雞，嘿！齊活了”說道就扯下身上擦拭桌椅的抹布

“催催催，催命的鬼！再給我逼逼叨叨小爺我可不幹了”二狗拍了拍身上回頭小聲咒罵到，也真不知這兩位仙人端的是如何挑溈山做天下弈棋弈道的去處來着能忙死這位小爺

五日前，道門那位劍仙不知怎的應承下佛門之邀同上溈峰對弈，要說換平時也就很稀鬆平常，妙就妙在佛門對弈之人並不是佛門中人，消息一出頓時嘩然，三朝各方勢力馬不停蹄趕往這南朝溈山腳下

通正街口一間酒肆生意如火如荼，胖老闆一輩子沒有見過如此多的人，出手異常闊綽白花花的銀子就往桌上扔還不帶任何找零的，窖藏黃酒兩日就告罄，鎮中酒家賣到三兩一壇還兌了不少水，想到此，眼中滿是綠光，待宰的肥羊啊外地佬是好騙啊

“二狗上樓把那些個高僧照看好了”頭都不抬數着桌上的銀錢

“得嘞，馬上馬上”

樓下熙熙攘攘，樓上卻靜的出塵，為首的是一名老僧，白眉長飄卻沒睜開眼，其餘僧眾也雙手合十默默念着心經，倒是旁邊以為長相極為清秀的公子坐在窗邊看着鬧市，一手托着茶杯慢條斯理的喝着

公子輕咳一聲“老師傅，這次我們的賬算兩清了吧”

老僧也還未睜開雙眼“子異，可有把握？”

“把握？這話換個法講講，你們找得出比我更合適的人選嗎？”說罷起身徑直往樓下走去突然停下正色道

“不要再去尋我弟弟，我不願他入佛門，老師傅記住了”說完一撇白衣下樓去擠進了雜吵的人群

“哼，由不得你，你也休想活着走出這溈山峰”

老僧猛然睜眼，看向這個走進人群的公子

豎日溈山峰頂，兩道人影佇立，一人着青衣靠在山巔巨石邊，剩下的一人看着峰頂雲霧半天挪不開眼，彷彿這兩人不認得一般，直到青衣男子打破僵局

“子異，你可否想過你上來便活不得，這哪裏是佛道之爭，國與國之爭，你我說出來的就是這萬千世界的明天，天容不得你，世間容你不得，答應我隨我去武當山，我倒看哪個不長眼的敢上我武當要人”

白衣男子似乎站的累了，盤腿坐下，閉上了雙眼

“星辰，我只想要我那不成器的弟弟知道，大道在吾輩心中，王朝霸業如何？天下第一如何？還不是細微末流，來之前子濤問我，兄可知你在我眼裏不過也是個沽名釣譽之徒？”

聽到這裏青衣男子腳下青石便已裂開，眉間略顯怒意，剛要開口便被白衣男子打斷

“你我今天就弈這蒼天如何，活便活了去便去了，我也想看看是不是如我所想”

白衣男子言罷，托起一旁放置了兩尾黑白金魚的瓷盆，站起了身可見兩尾魚似乎有感而動比平時好動了許多，圍着瓷盆轉了起來，男子屈指彈向水中水花濺落到青衣男子身上，青衣男子也不躲閃

白衣男子輕呼一口道“來吧，看看這世間該當如何”

此時青衣男子再也抑制不住嘶吼道“李子異，你個廢物，廢物，這天下蒼生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而我牧卿一隻有你一個知己，一個就一個”吼完雙眼通紅，看着兩尾金魚越游越快，天上剛還晴空萬里下一秒便是烏雲遮日，狂風大作吹的兩人衣襟飄起

“李子異，你娘的，停下來啊~別再下這盤棋了，是我輸了還不行嘛，我道門千道不如佛門真言，是我...”

山風大了起來，李子異已經不聽不到牧卿一的聲音了，一貫沉靜如水的李子異陡然撇下紗衣大聲喊到

“看到了嘛星辰，我猜對了，天不容我，哈哈~他不容我，縱我從未贏過你，但天下這盤棋我賭對了！”

看着眼前男子牧卿一緩緩出神，這輩子他沒見過子異這般癲狂

“我此生是不是見不到你了”牧卿一走近李子異耳邊說道

“扭捏，女人家姿態作甚”說完便不再看牧卿一，直勾勾看着烏雲密佈的天上

這盤棋最後李子異勝了，佛道力壓道門一頭，江湖武林縱說紛紜，有說起李子異死在了劍仙牧卿一的劍下，也有人說李子異參透了天道死於天道，也有人說死於王邪有毒手裏，可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李子異牧卿一以天下為棋，細數三朝因果，留下了句“又是一個三國”

可世間無有黑白，只有人心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