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立業
要找個什麼工作?
劉升月這幾天養傷其實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劉升月他爸是海員,他的名字就是他老爸給取的,他出生的時辰,恰是海上升起一輪明月之時。
海員的工作出海一漂最少半年,老爸一出海,劉升月就是家裏唯一的男人,從小他爸就告訴他,要照顧好媽媽和妹妹,要保護她們。
後來,老爸年紀大了,出不動海了,老媽生了一場大病,幾乎花光了家裏的積蓄,劉升月就開始了每個假期去游輪上做服務生的打工生活。在游輪上工作很辛苦,一天的工作時長在十個小時以上,唯一的好處是收入高,只要干一個假期,他和妹妹的學費就夠了。
劉升月知道要建立和維持一個家需要什麼,金錢是基礎,持續不斷的金錢收入更是基礎中的基礎,賣玄明粉的製藥方法得了一大筆錢,但不是他坐吃山空的理由。
去安和堂當醫生,似乎也不錯的樣子。劉升月初來乍到,雖說知道些知識,但對北宋社會的認識並不深刻,考科舉是不可能的,他現代教育體系出來的人,去考古代的科舉……未免也太小視古代的讀書人了。
剩下的做生意和做郎中,似乎郎中更好些,社會地位更高些。只有被社會毒打過的成年人才會明白社會地位的重要性。
劉升月的醫術是融合來的,沒有真正接受過醫學教育,總有些心虛,如果能去安和堂里坐診一段時間,積累學習一下,感覺對他的心理狀態應該有緩解作用。
不過,找工作,總要問問待遇,除了崗位合適,還得待遇也合適。於是,劉升月問道:“多謝少東家抬愛,所謂錢不是萬能的,但沒錢卻萬萬不行,能否請少東家先說說待遇?”
胡少東愣了一下,旋即笑起來,道:“若劉先生能到安和堂坐診,本行先予劉先生三十貫安家費,之後,每月十貫並若干柴米油鹽,還配給貼身服侍的小童和侍女,一年四季的衣裳鞋襪,接送的車馬,若來日先生醫術大成,本行也可出錢財助先生著書立說。”
以一個泥瓦匠一個月可得兩三貫收入換算,他一個月十貫,也算不錯了。
劉升月微微頷首,說得直白:“條件不錯,不過,工作嘛,是互相成就的,在下有要求,少東家想來也當有要求,給這等豐厚的條件,不知少東家有何要求?”
胡少東道:“劉先生,別的且不論,劉先生這性子,我便喜歡,不諱言金錢,務實不言虛。”
劉升月笑眯眯的拱手:“少東家過獎,人都要飲食,餐風飲露可不抵肚餓,飲食不是真金白銀可換不來。”
“說得好,劉先生言之有理。”
胡少東一副頗有同感的樣子,當即也不委婉了,直接對劉升月道:“既然劉先生如此說,那在下也直說了吧。不知劉先生貴庚?”
劉升月:“回少東家,恰恰弱冠之年。”
胡少東道:“我看也差不多這個年紀。劉先生可知,在東京城內,年十六方可入行學醫,如先生這般年紀,別說出師,大多還在學辨認藥材,先生可謂天縱奇才。”
劉升月挑眉笑了笑,擺了擺手,沒說什麼。別人隨便說說,他可不能入心了。
胡少東繼續道:“以先生的醫術,名聲廣傳不過是時間問題,但在此之前,以先生的年紀,會有多少病患願意找先生問診尚未可知。”
劉升月道:“少東家不用給我遮掩,肯定無人問津的。”
胡少東道:“別的醫行或會怕,但我安和堂不怕,敝行可予劉先生成長的充足時間,本行養得起劉先生。”
劉升月頷首:“權利一般伴隨着義務,少東家給在下這麼豐厚的待遇,有何要求盡可直言,我們互相衡量參詳,合適了就合作,不合適之後也不影響交往,對不?”
“劉先生是明白人。”
胡少東朝劉升月舉大拇指,劉升月笑笑,他純粹就是這樣的性子,在生活上很世俗,不玩虛的,也不玩假的。
胡少東道:“希望劉先生能給敝行帶兩個學徒,就教授劉先生的康復之法。”
劉升月不置可否,只問:“少東家何以認為康復學已能教授他人了?”
胡少東道:“醫道與旁地務虛之學不同,醫道重實務,從古至今,所有的醫道學說,皆是在大量的病例作證中發現和提出的,劉先生師門的康復醫學定然也如此,若無實證,定然無法成說。”
“少東家內行,有見地。”
劉升月聽得心服口服,醫學就是這樣的一門學科,同樣是理科,它不像數學、物理那些,醫學所有的理論和發展,都是在大量病例研究的基礎上行程。
劉升月道:“承蒙少東家看重,如此,劉某今後便請少東家和王掌柜多多指教了。”
劉升月躬身作揖行禮,胡少東大喜,連忙過來扶起他,一臉的喜意:“升月不用多禮,聽王掌柜說了你的事迹后,我便想着延請你入行坐診,現下終於實現心愿了!對了,還未請教,升月可有表字?”
媽噠!
一個現代人,哪裏來的表字!
劉升月臨時瞎編:“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灧灧隨波千萬里,何處春江無月明……咳,回少東家,在下表字春江。”
劉升月,字春江。
行了,就這樣了,齊活!
胡少東頷首:“善,如此,我今後便稱呼你為春江?”
劉升月痛快答應:“行。”
約定好后,胡少東當即命人封了三十貫錢與劉升月,讓車馬駕車送他回去,先安家,待安頓好再去安和堂坐診也不遲,條件可謂寬厚。
待劉升月走後,王掌柜方才開口詢問:“少東家,屬下不明少東家何以與劉升月這等優厚的條件?即便他師門技藝深厚,可他也只是一個剛出師的年輕郎中。”
胡少東擺擺手,靜默了片刻,方才道:“王叔可還記得我阿羽表兄?”
王掌柜悚然一驚:“表少爺……”
胡少東頷首,打斷他:“便是為了表兄,莫說一個月區區十貫錢,便是百貫、千貫,我也願出。”
王掌柜默然,躬身肅然道:“屬下明白了,請少東家放心,屬下定會善待劉升月。”
“如此,便有勞王叔了。”
“此乃屬下份內之事,少東家待屬下有恩,屬下定會盡心。”
“王叔言重了,我知你,便如你知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