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開吹
安和堂從山西運的硝花到了！
不計成本，用快馬從山西運過來的。
王掌柜不放心，想找劉升月去看看，無奈不知劉升月住在哪裏，只得用笨法子，讓人來守株待兔，新買的宅子，初定居東京，總免不了跟牙行打交道。
劉升月一聽是這個，當即道：“不好意思，讓王掌柜和五六小哥久候了，走，我們現在就過去。”
五六又驚又喜，感激道：“多謝先生，先生請稍待，小的去叫車。”
叫了車來，五六先帶着劉升月去安和堂，並未進去，而是換乘安和堂自己的驢車，驢車四面蒙得嚴嚴實實，顯然是要保密路線。
劉升月識趣，也沒去掀布簾，安安穩穩的跟着五六坐車。東京城內的道路，較之城外，常有人修整，還算平穩，馬車平穩的顛簸着，顛得劉升月都打了一場瞌睡，等被五六叫醒，別說方向，連走了多久都不知道。
“先生到了，請下車吧。”
馬車的布簾被掀開，五六引領着劉升月下車，待下車，便見王掌柜領着人在車旁恭候着，在他身旁，明顯站得更朝前一個身位的是一個年輕的男子。
男子看年紀比劉升月略長几歲，一身印着暗紋的綢緞衣，衣飾整齊，通身的氣派，一看就是非富即貴的。
劉升月下車，王掌柜立即上前：“劉先生！”
“王掌柜，有勞久候，在下原以為硝花過來怎麼也要半個月，不想王掌柜動作這般迅速，讓王掌柜久等了，失禮失禮。”
“無妨，此事不怪劉先生。劉先生，請讓我引薦，這是敝店的少東家，姓胡，少東家，這便是劉升月劉先生。”
王掌柜為雙方引見。
劉升月朝人拱拱手，互相見禮后，年輕的少東家道：“久聞劉小哥大名，無奈緣慳一面，今日終於見到了，久仰久仰。”
“少東家客氣，不敢當。”
兩人寒暄幾句，在王掌柜的引領下，一起去放置硝花的地方。
在乾淨的地面上，擺放着兩筐硝花，數量不多，但作為實驗物品，這個數量已經綽綽有餘。
劉升月明白他是來幹嘛的，看了下硝花，沾了點粉末在手心裏捻了捻，也沒動手，只看着安和堂的師傅動手，有不對或是需要注意的地方就說一下，希望師傅早日上手，大家都放心。
方法是根本，換了原料根本卻是不會變得。安和堂的師傅是老手藝，經驗豐富，點通了，自己就操作得很好，進入冷卻步驟，就是時間問題。
跟着等了好一會兒，劉升月的腿傷還沒好，久站久坐都是問題，看了這麼一會兒，腿有些受不了，告了聲罪，自己坐一邊用推拿手法推拿。
胡少東家見狀，問道：“劉先生的腿有何不適？”
劉升月道：“前幾日拉傷了腿，雖已能走動，但還有些疼痛，還得緩緩。”
王掌柜立即道：“看我，粗心了，竟沒發現先生的不適，來人，快給先生備個軟榻。”
劉升月擺擺手：“不用，不用，多活動更好，有利於筋骨拉伸，多拉伸有助於康復。”
“還有這等說法？”
王掌柜雖不是專業學醫的，安和堂在東京是數得上號的大醫行，耳濡目染卻也算得上理論經驗豐富，一聽就能聽着味兒來。
劉升月的說法其實已經是康復醫學的範疇，康復醫學是二十世紀才興起的新興學科，在二十世紀也是很新鮮的學科，更不用說還是北宋的現在。
劉升月道：“有啊，有專門的叫法，康復學，利用專業的醫療手段和方法，幫助患者恢復的。比如小可的腿部肌肉拉傷，輕度的恢復起來需要數周，可以保守治療，傷情它自己也能恢復，中度以上的，常伴隨有撕裂的風險，就需要做好治療和康復干預，適當的康復干預，有助於傷情的減輕和傷愈后併發症的發生。”
王掌柜連連點頭，問劉升月：“此法只能用於肌肉拉傷嗎？”
劉升月道：“當然不是，這門學科，其實最針對的是殘疾人。比如說，有些腿上神經受創的，傷愈后，再站不起來。如果用康復的手段提前介入，經過鍛煉，有人也能再度站起來，康復訓練很重要，也很有用。”
劉升月舉了幾個現在的醫療手段和水平可以理解的病例，不止王掌柜，就連胡少東也連連點頭，問劉升月：“劉先生精於外治？”
劉升月道：“說句不謙虛的話，都還行吧，只是小可年歲尚青，開方恐無病患相信，外治法不用內服，更易讓病患接受。”
“劉先生謙虛了，能提出康復學這等學說，已然獨成一家，假以時日，若能治癒的病例佐證，必成大家。”
胡少東評價很高。
劉升月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承認康復醫學是他一個人整出來，連忙道：“少東過獎，此乃我師門所學，皆是門內長輩們數代研究的心血，小可不過是有幸得穿學識、技藝罷了。”
胡少東驚嘆：“原來竟是劉先生師門技藝，劉先生的師門端端人才濟濟，既有擅長炮製藥材的，又有研究醫術的，能否冒昧請教一下，不知劉先生師門是何？”
來了！
終於來了！
劉升月早有準備，抬頭挺胸，神情肅然：“吾師門蜀山。”
“蜀山？！”
胡少東：“可是地處川蜀之境？”
劉升月：“是。”
胡少東“不知貴師門可接受供養？”
劉升月道：“多謝少東家抬愛，吾師門不接供養，師門有規矩，未出師前，跟隨師尊做葯童，採藥製藥換衣食，出師之後，各憑本事於世間自給自足。”
“竟是這樣……”
胡少東臉上帶着遺憾，追問：“聽王叔說，尊師也在東京，不知在下可有幸拜見？”
劉升月道：“好教少東家知曉，家師此次出山，乃是作為小可出師的考驗人，先一步到東京等小可，現下小可已順利出師，家師已然回山了。”
胡少東與王掌柜一起扼腕，既有炮製藥材的精道手藝，又有深厚的醫學理論基礎，這等大師，恨不能立見。
胡少東眼珠一轉，轉向劉升月：“劉先生可有坐堂之意？”
劉升月笑了，問他：“少東家的意思是……”
胡少東當即道：“若劉先生有意，不知敝店可有幸能請到先生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