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春意

第6章 春意

這件事之後,丁家人倒真的沒有再來找過秦玉樓或者鄒小九的麻煩,別人來看病問診,看向兩人的眼神里就多了幾分曖昧的意味。

這讓秦玉樓有些不自在起來。

鄒小九卻是該吃吃該喝喝,一點也不帶影響。

若是有人看她她就抬頭對着別人微微一笑,禮貌而客氣。

章成有些鬱悶,他可不願意一個不過比自己大兩歲的姑娘做已經的師母,可這話又不敢說出來。

秦玉樓最先發現了章成的異樣,晚上清點藥材的時候,見他三魂丟了七魄似的木訥獃滯,秦玉樓把手裏的一把當歸放下,喊了章成一聲。

“章成?”

章成回過神來,漸漸舒展開苦巴巴的一張臉,一個七歲的孩子,哪兒來的這麼大的心事。

秦玉樓不禁莞爾,翹了翹嘴角:“你是不是還想着那天丁二郎說的話?行了,這個給你。”

他伸手遞了一個小瓷瓶給章成,章成抬了抬眼皮,聲音低落的問:“是什麼?”

秦玉樓不說話,示意他打開看看,章成打開一看,眼睛就亮了起來。

“這個是生芋頭莖的汁液?”

這個東西沾在了手上不洗乾淨就會奇癢無比,章成驚訝了片刻,隨即眼中的光亮又黯淡了下去。

他又不是因為丁二郎說的話不高興,是因為……“能不讓鄒小九做我的師娘嗎?她才比我大幾歲啊,我叫不出口!”

秦玉樓愕然,章成並不覺得自己語出驚人,還忍不住的低聲嘀咕道:“師傅這麼好看的人,定然還有旁的姑娘想做我師娘呢!”

聽見章成孩子氣的話,秦玉樓不由的生齣戲謔的心思。

“怎麼不好了,她如今雖然還小,以後長大了應該也是頗有姿色的,做你的師娘怎麼不好了?”

章成瞠目結舌,這話是從他師傅嘴裏說出來的嗎,他支吾着不知所措。

屋裏響起鄒小九的聲音:“吃飯了!”

青草年年綠,王孫歸不歸。

“九珠等等我!”少年聲音飽含歡喜,“師傅你快點!”

“章成你怎麼那麼慢啊!”少女杏黃色的裙裾隨着少女輕快的小跑飄逸在風中,幽谷溪水般清澈的聲音朝氣蓬勃。

七年過去,鄒小九如今也由秦玉樓給取名叫了鄒九珠。

鄒九珠還笑着問他:“是珍珠的珠嗎?”

秦玉樓玩笑似的道:“是眼珠的珠。”

岐山脈的春景動人,海棠煙雨無恙,美人頭上,春幡裊裊。

正是春草欲暖風輕寒,槐陰添綠。

今日二月二,帶着章成和鄒九珠出門尋青。

秦玉樓如今已經二十有二了,章成也十二歲了,而鄒九珠今年剛過了及笄禮,世事漫隨流水,算來一夢平生,還真是如此。

秦玉樓看着前面牽着風箏線跑的鄒九珠,後面氣喘吁吁追着的章成,眸底不由的如春風過境,多了幾抹暖色。

跑累了,鄒九珠總算停了下來,章成也喘着大氣停了下來,“你怎麼跑得那麼快,我都追不上了!”

鄒九珠翻了翻白眼,“自己腿短,可不怪別人。”

眼看兩個人又要如從前一樣吵嘴了,秦玉樓就上前去,“行了,難得出來,別在這兒吵嚷。”

看着秦玉樓愜意的躺在小溪流旁的一塊卧石上,鄒九珠也蹲下身捧水玩,章成拿到風箏,高興的去找風了。

鄒九珠漫不經心的看着水從指縫間落下,忽然問秦玉樓:“秦玉樓,為何你要待在這個窮鄉僻壤,就是進京都當個郎中也比現在強吧?”

候鳥結群的從頭頂飛過,山巔的青松微顫,浮光掠影中,秦玉樓緩緩的開口道:“山高任鳥飛。”

鄒九珠默然。

秦玉樓合眼,愜意的任由暖風輕襲,五年彷彿彈指一瞬,他的面孔也由當初的青澀變得越發沉穩了。

鄒九珠移開了視線,胸口不由的發出一聲輕嘆,一切都和前世不一樣了,那些不幸好像都被順利的避開了。

雖然外面的人都以為自己是秦玉樓的童養媳,可秦玉樓還是保持對她的尊重,這一點她很滿意。

他是個好人。

鄒九珠知道,可是她這副身子已經及笄了,意味着已經可以嫁人了,不知道自己還能繼續留在秦玉樓身邊嗎?

她不否認自己喜歡這個男子,從他還是少年的時候就喜歡上他了。

她不止一次的想,做他的妻子,或者讓他做自己孩子的父親,這一定是件幸福的事情,

要如何才能留在她身邊呢?

這是兩世為人,她第一次思考這個問題。

一個念頭忽然在鄒九珠的腦海中閃過:將計就計。

既然秦玉樓也對外宣稱了她是他的未來媳婦,且如今男未婚女未嫁,若是真的能嫁給秦玉樓,那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兒。

打定了主意,鄒九珠長吁一口氣,忽覺一道視線,循着望過去,就看見秦玉樓已經坐了起來,一條腿微微屈着,正看着她。

明晃晃的陽光從他身後灑落,彷彿給他鍍了一層金,煞是好看。

鄒九珠心跳莫名的漏了一拍,幾年的相處,讓她對秦玉樓的一舉一動都格外的了解,心道這妖孽不知道又在打什麼主意。

秦玉樓的風姿是岐山脈都人盡皆知的,岐山脈的姑娘們雖然也知道,在靠山吃山的地方,身強力壯才是正道,可還是忍不住對鄒九珠露出敵意。

就在她忍不住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章成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

“嗨!太累了,不玩了。”

說完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過些日子,櫻花開了,這一片山林都如盛雪瓊枝,就更美了。”

回去的時候,鄒九珠一想到秦玉樓看她的眼神就有些不舒坦,小跑着走在最前面,深一腳淺一腳的,頗有些吃力,章成笑嘻嘻的問:“你可當心些,小心有蛇啊!”

下山的路本就不好走,鄒九珠聽着章成的話,忍不住回頭白了他一眼,結果還沒有等她看路,就感覺一個滑膩膩涼颼颼的東西纏上了腿。

一道尖叫聲讓剛歸林的鳥轟的四散飛開,秦玉樓走在最後面,還沒有回過神發生了什麼,章成已經往後跳了一步,“蛇!”

這條路是山民上山打獵開出來的,之前大雪封山,如今天光乍暖,來的人還很少,又是大山之中,有蛇並不是什麼怪事。

秦玉樓心口一緊,三步並作兩步的趕了上來,就看見鄒九珠石化了似的站在哪兒,嚇得渾身發抖。

“秦……玉樓,它鑽我裙子裏了,怎……怎麼辦?”

姑娘少有不怕蛇的,鄒九珠只能把希望寄托在秦玉樓身上了。

也許是多年來對他的信任,看到身前的秦玉樓之後,鄒九珠心裏頓時就不那麼怕了。

秦玉樓說了句:“別動。”

然後就毫不避諱的把她的裙子撩了起來,落落大方坦坦蕩蕩的樣子,倒讓人不覺得猥瑣了。

一條黑蛇纏在鄒九珠的白色里褲上,吐着信子望着秦玉樓。

里褲上有一點點猩紅從裏面滲出來,秦玉樓恍然明白過來為何會引來蛇,斂了眸子,不再多說。

好在只是一條很普通的蛇,秦玉樓知道這種蛇沒有多大的毒性,放鬆下來,讓章成在一旁引誘蛇的注意力,設法捏住了蛇的七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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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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