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臨城 第七章 閣樓小生
這是進入司院的第二日，與昨天不同的是，弟子們都統一了着裝，金邊白袍，衣袖處鑲着五行圖騰，與朝陽相稱，顯得格外大氣。
穆崢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確認衣冠整潔后便跟着九司官進入了內院，這是他第一次踏入司院內院中，此前都是在外院活動，看着眼前浩浩蕩蕩的弟子們，心中難免激動。
通往內院的石階上立有一塊石碑，上面刻着幾行字:星月雲萬司，將臨守孤亭，十三客扁舟，擲蛟驚翻浪。
看這石碑的成色，應該有上千年歷史了，雖然不太懂意指什麼，但穆崢還是恭敬的行了一個禮。
踏進大門，此時映入眼帘的是一座高聳而立的大山，然後順着大山中間的裂縫繼續往前走，接下來你就會看見一片山水畫呈現在你的面前。
此時的日光從東面照射過來，立於山水之間的內院籠罩在一片光亮中，這世間最美的風景也不過如此了吧。
“沒想到，這內院竟另有乾坤。”
穆崢拂了拂自己的下擺，自言自語的感嘆道。
此時眾人都已進入了一座閣樓里，前方就是書舍，這時閣樓二層處響起一道聲音。
“這世上本沒有什麼最強，實力的造化皆是心境所致，各位弟子，又為何來到此地呢？”
這時一個好聽的聲音響起，聲音宛如天籟，溫柔如水。
穆崢神情好奇，腳步不自覺的往發出聲音的方向走去。
二層欄杆處站立着一位小生，絕色俊美的五官，深褐色的眼眸溫柔如水。
身穿一件天藍色的長袍，手袖邊角輕輕挽起，簡潔又帶着些華美，即便是站在那，也是美麗的風景，神情平靜如水。
“這位弟子，你那鐲子不錯，只可惜，你尚不能驅使。”
穆崢微微一震，心情變得有些複雜，這位小生的話明顯是對着自己說的。
這個藍袍小生很強，雖然給人一種親和的狀態，但是穆崢深知，正是因為太過於強大，所以才會產生抹除危機的感覺。
藍袍小生緩緩走下閣樓，這才注意到小生的手裏握着一把玉笛，笛子上掛着一塊雞蛋大小的佩玉。
藍袍小生的唇邊蕩漾着一抹令人目眩的笑容，對穆崢好生勸道：“量力而行，切莫逞強。”
近距離下，就連穆崢都忍不住對他心動，溫潤公子世無雙，天下男子，能長成這樣絕色氣質，世間少有。
在經過江臨的身旁時，藍袍小生有些嘆息的提醒道：“望你切莫行了彎路，好自為之。”
藍袍小生走出閣樓后便再也沒有往回看過一眼，徑直往內院更深處走去。
閣樓里很長一段時間都是無聲，眾弟子已經前往書舍，而穆崢待站在原地好久好久…
直到第一堂課的鐘聲敲響，穆崢才急急忙忙的前往自己的書桌位置坐下。
這與褚辭上的修習課不一樣，幾乎都是一些理論課程，大多數都在青林院學過了，除了法陣課，青苔千叮萬囑付讓他一定要老老實實認認真真把先生的每一個字都記在腦海里。
課程結束后便又要回到外院去住，聽說這內院都是司官的住所，弟子們還沒有資格入住。
而司院每年都會有考核，這個考核基本是為了針對七司官那個老頭子所設，因為七司官收的徒弟實在是太多了，所以需要進行除名，控制司院的成本，明面上說是控制成本，倒不如說是為了給七司官擦屁股……
敢情這七司官是個修行者都收了，完全是來者不拒的趕腳…
穆崢放下手中沉重的書籍，上面密密麻麻記載着的全是法陣的知識，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穆崢感覺自己頭都要炸裂了。
“幸好當時沒有選七司官！”
就在幾個時辰前，先生告知眾弟子七司官是法陣這方面的高手后，穆崢感覺自己曾經離地獄就一句之差，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幸好當時為了所謂的面子拒絕了，否則根本不敢相信自己以後在七司官的壓迫下過得是個什麼日子。
身後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穆崢回頭瞧去。
“看來你這法陣方面的天賦糟糕的不只是一星半點！”江臨很自然而然的就坐在了穆崢的旁邊空位上，沒好氣的說道。
穆崢嘆了一口氣，毫不隱瞞的嘆氣道：“我覺得我根本就不是這塊料，我真的已經儘力了…”
江臨思考了一會，淡淡的說道：“若你真的沒有辦法按照正常步驟完成法陣召喚，我倒也還有個法子，只是比較極端罷了！”
穆崢心中一喜，由衷佩服道：“不愧是司院的第一名，果然與眾不同！”
“你誇我也沒用，我幫不了你太多，”江臨冷冷的說道。
“你說吧，有什麼辦法能讓我遠離青苔師傅的魔爪，上刀山下火海我都願意去，就是不想再去師傅那了…”
穆崢提到青苔的瞬間，臉色就白了一度，鬼知道他經歷了什麼。
江臨沉吟了一會，若有所思的說道：“與法陣締結契約。”
“締結契約？！”穆崢愕然抬頭望去，忍不住驚呼出聲。
修行者冠絕天下，法陣高手也不在少數，只是從來沒有聽誰說過有這個奇怪的偏方，假如是正道，那為何偏偏無人知道，雖說江世家是天下公認的法陣這方面的高高手，但是這未免也太讓人匪夷所思……
江臨自然是知道穆崢的顧慮，耐心的解釋道：“你可知為何我江家每一位都是法陣高手？其實我們江家也有不少像你這般完全沒有法陣這方面天賦的弟子，只是我們江家有手段罷了，也是因為這個秘密，讓我們江家立在法陣第一世家這個頭銜幾百年不倒。”
“原來這就是你們江家的看家本領…！”穆崢由衷的讚歎道。
江臨神色黯然，感慨萬千：“如今江家也只剩下我一人了，這個秘密守與不守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見穆崢不說話，江臨掏出一張符印，接著說道：“有一件事我必須要先告訴你，我雖知道這個秘密，但是從來沒試過，這些機密向來都是我父親和幾位長老私下進行的，我沒法保證能不能行，願不願意一試，全看你自己。”
離內院關門就只剩下一個時辰了，一想到自家師傅一臉含笑的在房門口等着自己，穆崢身體一僵，咬咬牙道：“死馬當活馬醫吧！”
“我會隨你一同入陣，即便不成功，也會竭盡所能保你沒事！”
兩人便從書舍里離開，往一個舊樓閣走去，這個時候大多數學子都在吃飯，少部分學子已經回了房。
抬頭看向這個東倒西歪的門匾，就這了，穆崢和江臨便進去后隨便找了一間乾淨的房間進行締結契約儀式。
穆崢臉上笑的從容，心中卻明白這件事沒有想像中這麼輕鬆，江臨是個新手啊！
屋內陳設破舊，地上床上木板青苔叢生，坐上去有一股刺屁股的不舒服感，此時江臨已經備好了東西。
銀針戳破了兩人的食指，符印上出現兩滴血水，在下一秒便融合逐漸變成幽幽的紫色漂浮在符印上空。
江臨默念口訣，穆崢身下便張開一個法陣，法陣周邊閃着紅光，符印在法陣上空自燃，直至燒成灰燼。
江臨轉頭望向穆崢，又確認一遍：“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儀式一旦開始就不能中斷，否則我們兩個都得死。”
穆崢點點頭，心中已經做好了決定，褪去上衣，瘦骨嶙峋的身骨讓人心酸，在貧民窟的那三年他確實沒有吃過什麼好東西，甚至說，能活下來已然不易。
好在柴胖子不算精明，也並沒有想治他於死地，不然他也不能到現在好好的，說起來，還得謝謝他，換做另一個人來，也許就不是挨挨揍那麼簡單。
“過程中會很難受，但我希望你能撐住，這個你咬住，以防傷到了自己。”江臨往穆崢嘴裏塞了一塊布條，盯着自己的嘴唇愣了大概兩三秒，然後表情怪異的看着自己。
江臨鄭重說道：“那我們就開始吧。”
穆崢點點頭，握緊了袖子裏的拳頭，表情上看不出什麼變化，內心卻已翻江倒海，下意識的閉起眼來，調整呼吸，讓自己盡量放鬆。
一陣靜默，忽然颳起陰風，穆崢知道儀式已經開始了，江臨召喚過後站在一側，單手扶住木桌，胸口上下起伏，顯然這一儀式讓他疲憊得很。
腹部的刺痛感上傳至腦門，穆崢悶哼一聲。
一雙陰森森的手穿進自己的腹部握住一根肋骨往外生拉硬拽，穆崢的額頭逐漸冒起了冷汗，呼吸變得沉重起來。
這種難受的感覺很不一般，恐懼感油然而生，是心理暗示么？一旦自己承受不住便會被吞噬殆盡！
那雙手的動作緩慢至極，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穆崢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剛緩過來神，腹部又遭受一股重擊，胸口堵塞，喉頭感受到血腥味。
穆崢口中不停吐出黑血，臉色白的像一張紙，渾身發冷乏力，整個人止不住的顫抖，關在一個不見天日的黑房子！…
“穆崢？穆崢！你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