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番外十六
狸圓圓聽不見他的話,所以,她也並不覺得時月珍貴。
第二天醒來,狸圓圓重新回歸了一隻抱着寶劍的小狐狸。
小狐狸生性不羈,又是未經馴化的小狐狸,跟在清和上仙這樣的殺神身邊久了,難免染上一些與人一較高下的壞毛病。
她出門在外時,總喜歡將腦袋昂得高高的,懷裏的忘塵被她每日兢兢業業擦得噌光發亮。
心情好了,她就與那些小仙童吹一吹泡泡;心情不好了,便與宸光將軍的書童吵架,爭論誰家仙君是這天上第一劍仙;或是與琉璃仙子的花童爭論誰家仙君是這天上第一美人;再不濟,也能抓着崇明上仙府中的小和尚問問人家姻緣幾何。
日積月累,仙界便開始紛紛傳聞,說那位十分不好惹的清和上仙如今身後跟了個更加不好招惹的小劍童,模樣美艷,體態豐腴,只是極其爭強好勝,開口辯論難逢敵手,罵起架來更是所向披靡。
清和上仙並不能理解小狐狸這維護“主人”的心理,他坐在她對面,看着她仔細擦拭“忘塵”的模樣,便低聲發問:“你很喜歡那些第一的虛名?”
狸圓圓“誒”了一聲,抬起頭來:“這怎麼能說是虛名呢,這都是榮譽。等我以後生了自己的小狐狸,我也要這樣告訴他,告訴他我家仙君有多厲害,可不能像崇明上仙的小和尚那樣,整日混吃混喝,不求上進。”
清和上仙明凈的目光垂下去,臉上神情看着與往日無異,耳根卻略微泛起了的紅,“你天檀未入,怎可考慮起繁衍的事情來了。”
狸圓圓拿來一顆白果放進嘴裏,臉蛋圓鼓鼓的,“但我哥哥這個年紀都已經有曾曾曾孫女啦,我以前在靈丘山上玩得好的那隻兔子,剛剛化形就說過要與我在一起,哎,也不知道他現在還有沒有在等我。”
清和上仙手裏的動作略微一頓,側頭看過去,“你是想和那兔子精生養孩子?”
狸圓圓撓了撓耳朵,小聲回答:“其、其實,也不一定是兔子精,同族也可以的,我不挑的。”
清和上仙聽見她的話,忽的眯起眼睛,不再說話了。
他看着狸圓圓此時懵懂無知的樣子,沉默半晌,還是重新閉上了眼,起身往屋外走去,揮手將的劍譜扔在她的懷中,留下一句:“經息後面八式,如果沒有練成,你連家養的兔子也不會見到。”
狸圓圓可憐兮兮地“哦”了一聲,翻開劍譜,找到經息的部分,只覺兩眼一黑,被氣了個仰倒,對着清和上仙離開的方向大喊起來,“仙君饒命,仙君我們再談談吧。”
但仙君不會與她談談。
仙君覺得小狐狸冥頑不靈,只可多多教育。
綺霞仙子早些時候聽聞清和上仙身後跟了個姑娘,心中大感意外。
她原是王母座下一株千年水仙,後來得了王母點撥,與清和上仙同日入主神位,算是有些許同期之誼。
她對清和上仙傾慕已久,如今,藉著替王母送花的理由,來到清兮山上,遠遠的,便看見了那位傳聞中很不好招惹的小劍童。
綺霞仙子將籃中花種交給身旁的玉姝,坐下來,問跟前的清和上仙:“聽聞你近日身邊總跟着一位劍童,便是那隻小狐狸么?”
清和上仙低頭斟茶,沒有抬頭看她,“我兒時得過她的庇護,事為報恩。”
綺霞仙子笑了一笑,臉上神情略微放緩:“我知你做事一向懂分寸。只是,若為報恩,其實遠不必將她接來這清兮山上。我今日帶來的楚融是白虎大人幼子,說起來,他與那隻小狐狸還有些青梅竹馬的情意,你讓小狐狸跟他去四崖林中修鍊,總比你這孤孤單單的清兮山要好。”
清和上仙沉默不言,許久之後,等不遠處傳來狸圓圓和楚融的大笑聲,他才將眼神望了過去,沉聲開口道:“既是我的恩人,她的修鍊自然就該由我親自關照。”
綺霞仙子有些意外,她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側頭,順着清和上仙的目光,看向那頭煙視媚行的狸圓圓,手指微微往裏一縮,輕聲說到:“可她畢竟是精怪,身上有着狐狸的天性。你將她扣在你這清兮山中,壓抑了天性,修鍊也不一定有多順遂。他們牲畜有他們牲畜的緣法,我看楚融與她很是般配,若是路上結成伴侶,說不定還是一件美事,畢竟,他們精怪,總有一天,是要為繁衍…”
清和上仙忽然將手裏的茶水往旁邊大石上一揮而盡,冷聲打斷她的話,“既有了人性,她便不再是個畜生,放眼天界,沒有哪個是靠那些旁門左道得證大道的。”
綺霞仙子聽見他的話,一時驚呼:“你竟想讓她得配仙籍?”
綺霞仙子原本以為清和上仙只是想點撥這小狐狸一二,將她接來身邊,至多也只是用這清兮山的靈氣養一養她體內的粹純。
畢竟天上神仙眾多,平日裏身下有個玩寵,其實也很正常。
但你要說,讓這些玩寵有朝一日修鍊成仙,那卻是天方夜譚的事。
牲畜畢竟就是牲畜,就連那鎮守四海苦崖的幾大神獸,生來具有上古神龍的血統,入了天庭也不過是一方福將,更不要說狐狸那樣骯髒的血脈,別說成仙,即便做個玩寵,認真計較起來,那也是讓許多仙人所不恥的。
但狸圓圓不知道這些。
她生來是個沒多少追求的妖精,並不懂得肖想那些天上繁華的願景。
她這會兒正沉浸在與兒時好友重逢的喜悅之中。
楚融是小時候跟狸圓圓一起長大的那隻“兔子精”。
他那時被前山的兔子養大,化形之後長得極其漂亮,狸圓圓將其視作絕代美人,兩人在山裏胡作非為,偶爾還會裝作醜陋的樣子嚇一嚇路過的凡人們。
如今,狸圓圓再次見到自己這位好友,在他身邊聞了一聞,皺起眉頭,便有些疑惑起來:“你現在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你身上的味道不一樣了?”
楚融生性比較害羞,此時被狸圓圓上下打看一陣,臉上便忍不住紅起來,垂着腦袋,輕聲答到:“因為,我是一隻小老虎啊。”
狸圓圓歪着腦袋,一臉莫名:“你說你是什麼?”
楚融見她不信,索性直接換了原形,變成一隻白虎趴在地上,雖然年歲不大,卻已經有了他父親大人的威風凜凜。
狸圓圓瞠目結舌,看着他,嘴巴都打起結來:“你你你是串串?”
楚融咳嗽兩聲,圍着她走了一圈,揮動自己的爪子:“我只是當年被母親大人遺落在靈丘山,我、我不是串…額,串串。”
狸圓圓揉了揉自己的眼睛,還有些不敢相信,直到她伸手,在楚融毛茸茸的耳朵上抓了一把,腦袋埋在楚融的後背上又蹭了一蹭,覺得和過去一樣,這才相信自己這位兒時想要“迎娶”的好友,竟然是只長了獠牙的神獸白虎,一時回過神來,毫不客氣地跨在他的背上,抓着他軟乎乎的耳朵,便十分不見外的咯咯笑了起來。
清和上仙過來的時候,狸圓圓正像小時候那樣,趴在楚融原身上嬉戲打鬧,兩人小時候玩得好,此刻重逢也沒有多少間隙,偶爾楚融故意往旁邊一倒,狸圓圓胸口的那兩團東西也順着他背後的毛髮往下一滑,兩人的尾巴時不時交錯在一起,看起來親昵得有些過了分。
清和上仙一時眯起眼睛,邁步向前,揮手將眼前這一人一獸猛然分開。
楚融被一道風甩在地上,眼看背脊落地,為保安全,只能下意識變回了人形。
綺霞仙子將人從地上扶起來,低頭打看他身上的傷口。
清和上仙將自己緊緊握住的手掌收回袖中,側過頭來看向二人,眼神晦暗,神情疏冷,只有筆挺的鼻樑落下一道陰影,開口說話,顯得無比生硬,“綺霞仙子與這牲畜可還有事?”
楚融自從認祖歸宗、回到四崖林,哪裏被人這樣叫過,一時氣急,想要開口與其爭執,沒想清和上仙身上猛然壓制過來一陣勁風,將他扣在地上,一瞬間連嘴也張不開了。
清和上仙沒有與他們再做交談的興緻,逕自揮手招來自家的小仙童,“玉姝。”
小仙童於是一臉嚴肅地走出來,對着地上的綺霞仙子和楚融鞠了一個躬,而後站直身體,將手臂平舉腰間,做出一副送客的姿態來。
狸圓圓修為雖不如楚融,可剛才被清和上仙的掌風一掃,倒是沒有摔着。
只是她顯然也被自家仙君這突如其來的狠厲嚇着了,臉上還帶着剛才打鬧時留下來的粉潤,衣服不知何時散開了一些,露出裏面深不見底的一個細/溝,長/腿露在外面,眼神茫然而無措。
清和上仙揮手將她關入房中,站在門口,居高臨下地望去。
他的瞳孔隱藏在房間陰暗的光線里,看不清裏面的情緒,彷彿山中冬日溪水,枕着一輪明月,瑩潤涼薄,不敢讓人觸碰靠近。
狸圓圓平日裏雖然跳脫吵鬧,可天性里依然只是一隻狐狸,她見清和上仙邁步走向自己,心生害怕,勾着腦袋,手指在衣角上微微一縮,下意識變回了真身,四肢跌跌撞撞的往後面床上跑去。
清和上仙因為她此刻逃離的動作,臉上神情越發陰沉。
他將自己的長袖往下一甩,須臾之間,便在床邊豎立起四道高聳的欄牆,有如禁/錮妖物的囚/籠,泛着幽蘭深沉的冷光。
狸圓圓一時沒有收住腳步,撞在那欄牆之上,一瞬間被上面的靈力彈回去,躺在裏面“吚吚嗚嗚”地叫喚,看上去可憐極了。
清和上仙將手背在身後,瞳孔里的水色也跟着晃動起來,“變回去。”
狸圓圓被嚇得兩眼昏花,腦中混亂,追着自己的尾巴在欄牆內轉了好幾個圈,恨不得團成一個球,將腦袋埋在裏面,恍恍惚惚地聽見清和上仙的話,也不回答,直到清和的掌風將她的尾巴穩穩扣住,她才哼哼兩聲,老老實實地化了人形,揚着腦袋,濕乎乎地望過來,她並不知曉自己是哪裏惹了仙君的不悅,見清和上仙靠近,便抖着肩膀吸了吸鼻子,往後靠的動作帶動領口往下褪去,開口說話,像是每一寸皮膚都跟着顫抖了起來,“仙君,我有些害怕。”
清和上仙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看着眼前慌亂的小狐狸,以極為平靜的語氣,問她:“剛才,那隻幼虎和你說了什麼。”
狸圓圓縮着脖子,鼓了鼓嘴巴,“他說…要帶我去四崖林修行,他說那裏有好多和我一樣的小狐狸…”
清和上仙歪了歪腦袋,看着她問:“那你想跟他去么?”
狸圓圓覺得自家仙君雖然平時不苟言笑,但並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於是老老實實地露出了一點兒嚮往,小聲告訴他:“我、我除了靈丘山還有仙君這裏,沒有去過其他地方,他說的我,有一些心動…”
清和上仙聽見她的回答,突然笑了起來,他將腦袋微微側向一邊,再次開口道:“那你想跟他去么?”
狸圓圓覺得此時的清和上仙實在有些詭異,她一時眨眨眼睛,不敢再說話了。
她偷偷抬起頭來,看着眼前自家仙君的臉,看他深沉的目光,從自己的頭髮,滑至臉頰,至前/胸,至她細微抖動的腳踝,還有那十根微微收縮起來、瑩潤羸弱的腳趾。
清和上仙站在欄牆的外面,閉着眼睛,一直沒有再說話。
可狸圓圓受不了這樣沉默壓抑的氣氛,她悄悄地爬過來,從欄杆里伸出自己白嫩的手臂,扯着清和上仙的衣角,張開水汪汪的一雙眼睛,輕聲告訴他:“仙君,我乖。”
清和因為這綿/軟的一句話,閉着的眼睛再一次睜開,他的舌尖不知何時已經被自己咬破,唇邊流下了一道細長的血水。
他將手中的“忘塵”揮去門口,一步一步走進欄牆之內,緩慢的將身上外袍褪下,只留薄薄一件白色內衫,下面的肌肉隱約可見。
他俯身向前,抓住狸圓圓的腳踝,嘴唇貼在她的耳側,挨向她發抖的身體,聲音壓抑而纏綿,他說:“是嗎,那我們可憐的小狐狸,哪兒都去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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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信和同志不敢做的事,清和上仙要光明正大的做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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