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人渣被老人警告

第6章 人渣被老人警告

庄單花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到被人抱起來,庄單花睜開眼縫,瞧見外婆施氏運威嚴的面容,這一時略顯年輕二十多歲,尚在六十二歲年齡的施氏運,不是年老時候的瘦弱無力,而是含怒帶着一股攝人威勢。施氏運的眼睛很清亮,透着一種怒,抱着懷裏的庄單花瞧着,抱怨的聲音也脫口而出——

“我們以前公社一大幫子住在一處,都沒看到過哪個男人有庄秋一家子這麼瘋癲的!”

庄寶妹手裏捏着被子,眼睛縮了縮,嘆息道:“媽,我不想在這裏待着了!”

施氏運一怔,猛地轉頭望着庄寶妹,轉而加重的語調響了起來,“你現在生了他們家裏的孩子,你不在這裏待着,你還能上哪去?你是我跟大德在我四十一歲生下來的,我一輩子都把你當成命一樣看待,別人都以為你這嫁得好,都在羨慕我,我再把你接回去娘家,讓別人怎麼看我們家?讓別人怎麼看你?這個小孩子,你難道還能一直抱着待在娘家嗎?又不是男娃娃,傳出去是要遭人指指點點的!”

庄寶妹皺着眉頭,吸了吸鼻子,忍着才沒有讓眼淚在施氏運面前落下來。

室內的光線很昏暗,唯一的光源是從敞開一扇的窗透進來的,屋內沒有開燈,庄單花眼珠子轉動,試圖扭頭去看庄寶妹,角度的緣故總是瞧不見庄寶妹。庄單花只能轉着眼珠,看着施氏運的下巴,看着施氏運薄薄的嘴唇,看着施氏運高挺的鼻樑骨,看着施氏運佈滿歲月深深淺淺壓積的折紋的雙眼,原來應該是一雙漂亮的杏眼,現在增添歲月的煩惱痕迹,總是緊皺着褶皺的眼皮,看起來顯得格外的刻薄冷漠。

“啊—啊—”庄單花試圖說話,發出的音,全成了奶聲奶氣的嗷叫。

施氏運嘆口氣,溫和的目光落向庄單花的小臉蛋,“寶寶乖,長大以後要孝順你的媽媽,現在她都是因為你,才會受這麼多的磨難。”

庄寶妹站起身,拿了奶瓶走了過來,“媽,她是餓了,讓我抱吧。”

施氏運把庄單花轉遞給庄寶妹,庄寶妹抱着輕輕地哄着,將奶瓶奶嘴塞到庄單花嘴裏,庄單花只能拚命地吸奶,快點長大吧,讓風暴席捲整個家,攪得他們不得安寧!庄單花越想越覺得憤怒,越是拚命地喝奶。庄寶妹抬頭看着施氏運,“媽,我在這裏待下去,遲早會崩潰的。”

施氏運感到為難的咽了咽唾沫,避開庄寶妹希冀的目光,施氏運語氣艱辛且無奈道:“我們大公社那麼一大幫子,都沒有聽說誰家,把嫁出去的女兒再往家裏頭接的,傳出去會招人笑話的。”

庄寶妹終於忍不住眼淚飈出了眼眶,順着眼角滑落到下巴,滴落到了懷裏的庄單花眼睫上,再順着庄單花的眼睫滾落耳邊的發中。庄單花不喝奶了,睜着眼睛,怔怔的看着庄寶妹。從前庄單花覺得從未造過惡,這一刻方才明白,原來一切的事物發展都是有因果循環的,庄單花降臨這世上添了庄寶妹的一份心靈累贅,就是一份“惡”;庄單花想到從前老師們教導母親十月懷胎多麼偉大,母親哺育兒女多麼偉大,那時候庄單花都是鄙夷不信的,庄單花從不覺得庄寶妹有多偉大,庄單花只看到庄寶妹隨着年紀增長以後的諸般愚昧固執跟能力垃圾以及庄寶妹存在的一份沉甸甸累贅感。

一串腳步聲戛然而止。

庄秋在門外出現。

施氏運怒視着庄秋,“我女兒嫁到你們家,是不是給你來羞辱的?”

庄秋臉紅了起來,耳根子紅了起來,沒敢接話茬。

施氏運憤怒道:“你爸在政府當官很了不起,家裏出了這岔子事,我拉着你去政府大廳評理,看他們當官的管不管!”

庄秋心塞了起來,賠罪低語道:“我也是一時糊塗,以後不敢了。”

施氏運長吁一口氣,眼底的怒意頓時消淡了兩分,聲音也放軟下來,“庄秋啊,我女兒嫁給你,我也是希望你們一家和和美美的。現在你們也有個小孩了,也該讓我們這些做大人的省省心心,這個年代也不比我們那個年代天一亮就要出門幹活忙得頭昏腦熱什麼都顧不上,你們現在吃穿不愁,小兩口有什麼過不去的坎?犯得着天天吵吵鬧鬧的啊?”

庄秋見老太太不再說重話虐心,鬆了一口氣,連連點頭應承老太太。

庄秋是把施氏運送走了,但是施氏運過來的時候是拎了一隻老母雞的,要讓庄秋的媽媽庄巧宰了老母雞給庄寶妹吃。臨走的時候,施氏運又囑咐了一句讓庄巧宰了老母雞煲湯給一碗坐月子的庄寶妹喝,好養養奶水,補補身體。

雞湯是熬好了,庄秋端上來的一碗雞湯卻放了幾塊沒熬熟的雞肉;庄秋丟下了碗,頭也不回下了樓,去樓下大桌子吃飯,桌上擺的一大盆雞肉卻是熬得熟爛透了,一大家子十幾口人圍着八仙桌很快就把雞肉跟雞湯解決了。樓上的庄寶妹喝了一口湯,雞肉硬邦邦的,生下孩子以後這段時間裏牙齒都鬆軟無力了,庄寶妹咬不動雞肉,一時間一口雞湯也便把庄寶妹的肚子填飽了。

屋裏沒有開燈,庄寶妹摟抱着睡著了的庄單花,坐在漆黑的屋內,倚着床頭板,怔怔的望着開了單扇窗的窗外漆黑的天空發獃,呼呼的冷風一陣陣刮進屋內,庄寶妹身上很冷,但是這種冷,永遠也比不上庄寶妹心底發散出來的寒涼之意。庄寶妹心累的嘆口氣,把熟睡的庄單花驚醒了,睜着眼睛看着庄寶妹,庄單花想說的話都變成了“啊—啊—”的奶聲奶氣的叫鬧聲。

庄寶妹手指輕撫着庄單花的臉頰,無助地問道:“我要怎麼辦?我要拿你怎麼辦?難道就這麼一直熬下去嗎?”

門一下被推開了。

庄秋嫌惡地罵了句,“是不是毛病啊,大冬天開什麼窗戶?屋裏電燈不會打開嗎?整個地方都被你搞得晦氣,全都是奶臭味——”庄秋說話間,伸手啪嗒將燈繩扯亮,走過去將窗戶關上,打開了電視,就坐在床沿邊認真專註地盯着電視看,踢球的喧鬧聲音傳遍了屋內。

隔壁屋裏又發生了一場吵鬧,庄夏跟梁霞在爭吵,三個女孩哇哇的嚇得低低地哭,她們母女四人你以拳我一腳也夠收拾發怒的庄夏;那庄夏嫌棄一窩子都是女娃,梁霞卻恨庄夏他爸庄孟,也是梁霞的家公,在計劃生育政策下來的時候,頭一個逼着庄夏去做了結紮手術,現在沒機會生兒子了,怪誰沒本事?

他們夫婦為這事三天兩頭大吵,打起來都是常有的事兒。

庄單花這才知道,以莊家祖上的家風,兒子兒媳吵架打架,那真算是莊家“優良傳統”!

庄單花多數時候都在睡覺,處在渾渾噩噩的狀態,有時候醒來,就會忘了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一點一點的遺忘掉,能記得最清楚的也只剩下庄單花是個重生的……

庄單花想把曾經發生的重要事情記下來,好歹忘記差不多了,也能看一眼提醒庄單花。

庄單花的眼睛轉來轉去,瞥見了桌上一支鋼筆,庄單花“啊-啊-”嗷叫,引來了庄寶妹的注意力,庄單花指了指桌上那隻鋼筆,指了十數下,終於,庄寶妹領悟了庄單花的意思,“小寶貝啊,你是不是想要鋼筆?”庄寶妹本來是逗逗庄單花的,沒料到庄單花點了點頭,庄寶妹一下被逗樂了,“我寶貝真聰明。”

庄寶妹含笑的眼眸,再落向桌上那隻鋼筆,以及那鋼筆的主人庄秋,庄寶妹眼底又剩下了一片死氣沉沉的暗芒,庄寶妹出聲道:“庄秋,單單想要你那支鋼筆——”

話音還沒有落下,庄秋從足球頻道上移開的目光驟然發冷,面上凝結了一層寒霜,像是仇視敵人的眼神,只差不能把吵吵鬧鬧的兩母女從窗戶丟出去,“她一個小毛孩拿鋼筆做什麼?你懂不懂我這支英雄鋼筆多少錢買來的?能給她拿來玩嗎?你這個敗家母!”

庄寶妹臉色發沉,呼吸氣得喘着粗氣,厲聲道:“庄秋,你別幹得太過分了!忘了今天我媽面前怎麼保證的?你這男人怎麼這般無恥?”

庄秋嚯得站起身,揚起巴掌就給了庄寶妹一耳刮子,氣勢很兇,“這是我家,我想怎麼無恥,就可以怎麼無恥。有本事,你現在就跑回去告狀吧。”

“啊啊——”庄單花憤怒得臉憋紅了,唯一握在手上的奶瓶卯住力氣接連拋了兩次才砸中庄秋臉頰,第一次奶瓶力道不足回落在懷裏,第二次庄單花吃奶的勁都使出來了,奶瓶子才砸在庄秋臉頰,力道輕的,就像是羽毛碰到臉頰,又墜落彈在地上,彈了幾彈。

庄秋愣怔住,頭一回投以一抹正眼,瞧了一眼有血緣關係的女兒。

庄單花擰着眉頭,細長小眼睛,憤怒地瞪視着庄秋,小拳頭握的拳頭緊緊攥着,庄單花憤怒罵起來,發出了嗷嗷的奶音:“啊啊!”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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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九零現實有點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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