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憎恨與愚痴(上)
代表着憎恨之毒的李清遠下意識從須彌芥子中拿出一柄木劍,此時的木劍早已恢復了它的本來面目,甚至更勝以往。木劍的刃身八十一條大小不同形態各異的蟠龍環繞,通紅的劍柄如同慾火振翅之鳳,這柄一度讓神族心驚膽顫的龍蟠鳳翥,細看之下,劍身有一道比髮絲還細的裂痕,從劍尖直至柄末,風吹過時傳出的聲音,彷彿是它的病吟聲。
跟着李清遠的狗兒此時非常乖巧的趴下,它眼巴巴地看着背影突然好想變得非常悲寂的主人,沒一會兒又看着龍蟠鳳翥,忽然低嗚一聲,顯得非常傷心,這柄世上最鋒利的劍,傷了天道,卻還是沒把它的女主人救回來。
李清遠端詳着龍蟠鳳翥,這柄代表着不周之主的權利象徵,給了他無上的榮耀,同時也給了他無盡的悲傷。直至最後,不周山連傳說都不再是,甚至世上都沒有幾個人知道曾經存在着一個讓神族心驚膽顫的門派叫不周山,原因很簡單,因為李清遠憎恨不周山。
稍許,李清遠喃喃自語道:“此生能讓我心中有愧的人,一隻手都數得過來,而這隻手之數里,卻有一個簡簡單單的凡人,他叫陳大牛,他的死,開啟了我後面的路,讓我低過無數次頭,也醉過無數次,每當我快要放棄時,認命時,他死去時的樣子,就會湧現出在我腦中,就會讓我不得不繼續衝進不見盡頭的荊棘中,再怎麼遍體鱗傷都不能後退,因為我一旦倒下了,會有更多相信我的人死去。可是,我做夢都想不到,給致命一刀的人,就是我保護着的人,我如喪家之犬一般的被趕出朱雀神州,但是我並不很他們,相反,我鬆了一口氣,因為我終於不用再為誰而活着。只是,天道似乎不打算放過我這個‘人留天不留’的卑微螻蟻,我已經準備好在沒人的地方了卻殘生了,天道卻又要重新點燃我心中的火,再把我逼到讓自己不得不瘋狂的境地,為什麼要把李狗蛋兒逼成奈落真人呢?我要怎麼做才能斬斷根源?”
最後一字落下,李清遠的心中忽然升起怒火,他身處的海域,霎時間天地變色,這片世界的一切,都陷入了寂靜,就連風與浪都彷彿被嚇住了一般,完全不敢動彈。
這時,狗兒悄悄上前,舔了舔李清遠的手背,這片海域才恢復如初。跟着,李清遠將龍蟠鳳翥收入須彌芥子,又拿出一堆大小不一的龜殼,每個龜殼傷都刻着旁人無法解讀,甚至看一眼都會頭昏欲裂的文字。他拿起其中一個仔細解讀,這些龜殼,他已經解讀了一萬多年來,至今沒有解出一半。
許久后,李清遠抬頭望向遠方,自言自語道:“芳姐,你這《三世書》到底寫了什麼,你想告訴他人什麼?過去世界篇,現在世界篇,未來世界篇,僅僅是這些不完整的過去篇,就藏了這麼多秘密。”
忽然,李清遠自嘲一笑,又低頭看着三世書,繼續自說自話,“現在想來,你愈發讓我覺得深不可測,甚至我絲毫不懷疑,如果你願意,即便不需要我,你一個人就能誅滅神族,黃舉芳,你到底是誰?即便再次對持天道,我也不懼,可是,若現在對上你,我竟然有一絲恐懼。呵呵,你比那魔尊羅睺也不遑多讓。”
言罷,李清遠放下手中這段時間時不時就會拿出來解讀的龜殼,然後,又拿起一塊之前已經解讀出來的龜殼,再道:“九大災星的宿命,不是最強的我解開,又是誰呢?”
說到這裏,李清遠頓了頓,又糾正道:“不對,我已經不能稱之為最強,除非三個我再次合成一個我,可是這好像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可是即便如此,縱古和橫武同樣也因三毒解體,黃舉芳不出,沒人可以贏我,會是誰呢?難道是為吞食其他八大災星末戾?呵呵,即便沒有我這個人留天不留的災星,它能贏縱古和橫武?那兩個傢伙曾經可是世界之主。”
話落,李清遠又把目光移到了代表着太白、七殺、破軍和貪狼以及青冥的文字,其中青冥直接被他排除,於是便只剩下太白、七殺、破軍和貪狼,這四個九大災星中實力最低下的災星,可能就是最大的變數,就像是他,除了太初和太始外,按理說末戾該是最強的,但是他這個熒惑卻比太初和太始都要強上一分,或者這便是他“命無此命,人留天不留”的唯一原因,是他的出現,打破了所有規律。
沉思許久后,李清遠抬手對空寫下文字,然後一把抓下,捏成一枚花生米般大小的紫色光粒,隨後喚出兢兢戰戰的鬼王,將光粒拋給鬼王,淡淡道:“找到他,交給他,告訴他,與其想辦法殺羅睺,不如試試關注信上的四個人。”
“遵命。”鬼王低頭正欲退下,忽然想起什麼,問道:“真人可還有其他吩咐?”
李清遠想了想,道:“當年打到這裏的那個小子叫禹什麼來着?算了,就是他,那個末戾小子壽與天齊,不可能就輕易倒了,我估計他在算計着什麼,你看看能不能找到他,就說我對他有些失望,我已經等夠了,如果他沒有一點兒表示,我不介意讓他真的死掉。”
鬼王硬着皮頭應下,心中叫苦不迭,自從李清遠藏在地獄十八海后,他這個十八鬼王之一,便一直如太監一般為李清遠辦事,完全沒有鬼王的一點兒尊嚴,偏偏不敢反抗。現在好了,不僅要去見另外一個更喜怒無常的奈落真人,還要見同樣殺鬼不眨眼的開皇禹昊,天道還沒玩夠嗎?
待鬼王離開后,李清遠收起地上的三世書,然後慢慢站起來,轉身看着同樣已經站起來的狗兒,笑道:“走吧,去見見愚痴的我,這麼多年,我們三個,也就他還神志清明,也許從他那裏,我能得到一些啟發。”
狗兒興奮的汪汪大叫,它的三個主人,對它都很好,只不過它長期都跟着中了憎恨之毒的主人,誰讓這個主人有它最喜歡吃的東西,再且愚痴和貪慾兩個主人,一個太清心寡欲,一個喜歡閉關,跟着愚痴的主人好像也更順理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