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我們在這裏呆了一陣子。也是在這裏我見到的徐師兄,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是徐師兄。穎兒和徐師兄認識的時候又小,這麼多年過去了,早就不記得徐師兄長什麼樣子了。
可是徐師兄卻是記得她的。
徐師兄在這客棧是來住宿的。那時候我和穎兒正在打鬧,見有人來了穎兒就問“客官是來吃飯的還是來住店的?”
輪迴了這麼多世才注意到的,徐師兄是突然愣了一下子,然後盯着穎兒看了一會兒才說“住店。”當初我和穎兒正鬧的厲害,兩個人也都沒有發現他的目光。
這時候刻意注意了一下,徐師兄的眼睛裏充滿了痛苦,還有懷念。明明已經走了很多年了,他卻還是回到了這裏,回到了這個,能看見劍宗那座山峰的客棧。
阮姨從廚房走出來看了眼徐師兄說道“是小余啊,有幾年沒見了。你每年這時候都會來坐坐啊。”
徐師兄便笑“您也知道的,我爹娘是葬在這裏的,雖然很遠,但是他們的忌日了好歹回來給他們上上香吧?而且這麼多年沒回來了,他們在底下指不定罵我呢。”
阮姨嘆道“那你註定了是走不遠的吧?”
徐師兄沒有說話,只是抿了抿嘴唇,而後說著“不說了不說了,讓我看看今天吃什麼好啊。”然後找了個位置坐下。
阮姨只是搖了搖頭,又說“吃什麼直接跟嫣兒和穎兒那倆小丫頭說啊,我先去忙了。”
徐師兄的家的確是在這附近的,其實說是附近,一個來回卻還是要半天的。他其實還是放不下劍宗的。如果師父知道他一直放不下,估計心裏也會好受很多。
知道徐師兄為什麼一定要下山,已經是很多年後的事情了。我記得徐師兄的姐姐被天毒教看中了,據說他的姐姐是很難得的陰月陰日陰時所生的女子,很適合成為天毒教的聖女。
可是成為天毒教這種邪教的聖女,恐怕就在沒有能夠回來的時候了。徐師兄的姐姐不願意,徐師兄的爹娘也極力反抗,最後在徐師兄出去玩兒了以後,回到家的時候,家裏只有爹娘的屍體,還有一地的血液。而他的姐姐,他怎麼也找不到了。
沒有辦法,徐師兄安葬好了自己的爹娘,又好好的打理了自家的小屋子,一路打聽一路走,他知道附近有個宗門,叫做劍宗。他還沒走到劍宗門口呢,便遇見了剛好要回到劍宗的師父。
他和我不一樣他心裏有恨,有拔劍的理由,所以哪怕是為了知道他姐姐的消息,他也是一定要下山的。
從某些方面來說,師兄和徐師兄是一類人,他們有不得不下山的理由。
細細想來,徐師兄真的是一個很讓人心疼的人。
穎兒也不是完全不記得徐師兄的,偷偷和我說“總感覺那個人很熟悉的樣子誒。”當初的我也只當她玩鬧“是不是因為長得很好看所以你才覺得眼熟的?”
穎兒平常一定會笑着追着我打。可這次她只是迷惑的搖搖頭“好奇怪,我一定見過的。”可惜那時候我們可都沒有好好想想的自覺。只覺得想不起來就算了唄。
徐師兄點了好多飯菜,什麼“辣牛肉”“麻辣雞”還有雜七雜八的小菜還要了一碟花生,兩壇酒。我正好奇他一個人吃得下這麼多嗎?徐師兄便伸手招呼我們“你們倆小丫頭過來一起吃吧?”
“啊?”穎兒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徐師兄“叫我們嗎?”我也是一臉茫然的樣子“什麼?”
徐師兄只是笑“別誤會啊,我是練武之人也是用劍的,看你們也是練武之人,端菜過來的時候手掌也有繭,估計也是用劍的吧?”
只覺得有點可怕,這個人怎麼能從這麼簡單的地方,看出這麼多東西的。
不過徐師兄也是長了張好臉,不然我估計就會覺得他是不是另有所圖了。總覺得不是壞人,給我的感覺也就是很聰明的習武之人而已。
我和穎兒猶豫了好久還是坐了下來。不過也只是咬咬筷子,又不敢說話,生怕說什麼不太好。
徐師兄是有些自來熟的樣子,問我們“你們這麼小,你們宗門也捨得讓你們出來啊?估計是那邊劍宗的吧?”徐師兄努努嘴“怕不是下來的時候東西沒收好還不敢出發吧?誒,阮姨!過來坐過來坐。”然後又夾了粒花生米在嘴裏笑。
阮姨倒是聽見了,就去拿了碗筷這麼坐了下來,笑道“是呢,劍宗的孩子。如果不是嫣兒那小丫頭想去找師兄,估計他們這輩子都不會怎麼下山吧?”
“阮姨!”我急了,忙接口“別,別這麼說。”
穎兒也跟着來勁“就是嘛,待在宗門多好,幹嘛要出來。”
“誒,那你師兄叫什麼名字,我一直在到處走,興許我還聽過呢。”徐師兄對我挑挑眉,筷子都放下來了“說說唄,說不定我們還可以同行的。”
我說“叫凌寒風,也是用劍的。”
一下子,徐師兄就呆住了,然後低下了頭輕聲念着“凌寒風啊,寒風……”真的很可惜當初並不知道他是徐師兄。徐師兄的語氣很溫柔,和之前有些輕佻的聲音完全不同。
就像是師兄一直陪在我身邊一樣,在徐師兄離開宗門以前,徐師兄也是一直陪在師兄的身邊的。他們的感情也很深。
穎兒問“怎麼了?難道沒有他的消息嗎?”我也盯着徐師兄看,眼睛裏有些失望。
徐師兄見我們有些失落的樣子,忙道“不是不是。名字我倒是覺得耳熟,便多念了兩遍。不過見面,我倒是沒見過。只是聽他們說起過,是個十來歲的男孩子吧?身邊總是跟着一隻鷹的,似乎是往開封那邊去了。”
“嗯!那一定是師兄!”我笑了起來“師兄要去天波府嘛,所以要去開封的。”
“天波府試煉嘛,我知道,各種人都有要去的。我也要去。”徐師兄有夾了兩粒花生米“就是時間有點趕,估計趕不上試煉了。”
穎兒好奇的問“那你去幹嘛啊?”
徐師兄一臉神秘的告訴她“你不知道啊,我幾年前就盤算着在那邊的客棧包了年。這下子,我回去,嘿嘿,就可以把房間轉租給別人了,多劃算啊。”說罷還抿了口小酒,一副優哉游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