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一桿殘缺的長槍
翌日一早。
已是穿戴整齊的夏淵,便走出了紫月宮,在宮外的莫婆婆,早已等候了多時。
望了望身後自幼生活的寢宮,夏淵的嘴邊唯有一嘆。
殿內古樹下的鞦韆上,曾經充滿了歡聲笑語,他盪着鞦韆,他娘親在樹下撫琴。
“小皇子,你的修鍊體質太過於出眾了,在這天朝內,雖是有人在暗中保護,還需小心提防着他人的暗害。老奴聽聞,常年雲遊天下的天朝帝師,將會在不久之後回來,大皇子可是他的嫡傳弟子。”
歲月斬天嬌,古往今來,有多少驚才絕艷之輩飲恨而終,被淹沒在了歷史的長河之中。
化成了黃土,揚在了天下。
“大皇子生性多疑善妒,而在這廟堂之中,擁護大皇子的人,絕不在少數,帝師的身份使然,就連當今天朝的帝王,也要對他禮讓有加。”
莫婆婆緊隨在夏淵的身側,憂心忡忡的說道。
“我怕是早就被大皇子記恨上了,也就不在乎多上一次。不過,我也不是占板上的魚肉,他宰割不了。”
夏淵的衣擺飄飄,凝眸而望,這冬季的白雪很美,很冷,便就如同這廟堂之上,很是輝煌,卻少了俗世中的人情味。
“弱肉強食,又以強者為尊,他日若無情,就別怪我今日的無義。”
紫月宮距離帝殿不是很遠,在一柱香之後,夏淵和莫婆婆兩人便就來到了帝殿的殿門前。
漫天的飛雪,也不曾落在帝殿的房頂上。
“小皇子,老奴先行退下了。”
帝殿的屋檐高懸,矗立在兩側的大紅色圓柱上雕龍刻鳳,氣宇軒昂。
莫婆婆低眉不敢直視,便就躬身行禮一番,各自的退了下去。
“在王權富貴的繁榮景象下,世人的慌慌張張,也不過就只是圖那碎銀幾兩罷了。”
夏淵搖了搖頭,便抬腿走進了帝殿。
殿內諾大,很是空曠,在殿中,有五道身影在高台上。
夏武侯端坐在龍椅之上,正和身旁的北武王低聲交談着,他們的眉宇間,展顏露笑。
大皇子站在夏武侯的右側,他的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
北武王的左側,站着一位少女,一身紫衣,笑魘如花。
秦芊芊站在秦嵐的身側,目光似笑非笑的望來。
“父王,兒臣來的有些遲了。”
夏淵上了高台,拱手行禮道。
“無妨,這冬季的寒冷難免不會讓人留念於被窩的溫暖。”
夏武侯笑的很隨和。
“淵兒,你可曾還記得本王。”
北武王面泛紅光,抬手摸了摸唇下的一撇小鬍鬚,開懷大笑着。
“夏淵,見過北武王千歲。”
夏淵躬了躬身,行禮道。
六年前,安思容曾帶着夏淵在北武王府做客。
這其中,不拘一格,性情洒脫的北武王,讓夏淵可是映像深刻。
“淵兒何須多禮,你和小嵐指腹為婚,我們本就是一家人,只不過這中間出了些許的變故罷了。”
北武王站起了身,伸出雙手扶起了夏淵。
對於夏淵這個乘龍快婿,北武王很是中意,不僅身懷神脈,又不驕不躁,生子就當如此。
“好了,武王,敘舊的事等下再說,關於九星琢秘境的一些事宜,可是要提前告訴孩子們。”
夏淵輕咳了一聲,制止了熱情洋溢的北武王。
“吾王說的極是,淵兒,本王待會兒再告知你和小嵐的婚事。”
北武王扶了扶額頭,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相見甚歡,這一時的激動之下,倒是把正事給拋卻在了腦後。
“夏淳,夏淵,秦嵐,秦芊芊,你們四個小傢伙可要聽好了。”
夏武侯收斂了笑容,模樣之上的莊嚴,一股帝王的之威在瀰漫。
“是,父王。”
“是,吾王。”
四人躬身行禮,他們在傾聽着。
“九星琢秘境是整個下界的一場盛會,將會在三年後開啟,而進入秘境的前提是,年紀在十六歲以下的少年郎。九星琢秘境,根據傳言是獄主得道前,所遺留下的一方小世界,裏面的機緣有很多,能得到什麼,就看你們各自的造化了。”
夏武侯抬眸看了看眼前的四人,頓了頓后便接著說道。“我天朝雖然稱霸一方,這九星琢秘境卻只能派遣十人前往,其他兩大王朝亦是如此。進入九星琢秘境不僅有年齡的限制,還有一定的人數限制,整個下界,也就只有五百人能夠進入九星琢秘境。”
“下界的宗派林立,雖然只有寥寥的五百人,個個都是每個宗門中的佼佼者,你們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夏武侯站起了身,他負手而立,一對劍眉倒插,眸中精光乍現。“你們在九星琢內,不僅要找尋各自的機緣,還要替天朝尋找一桿殘缺的長槍。”
那一日,天地間風起雲湧,日月顛倒,一桿金色的長槍透過了界海,從上界貫穿在了下界。
隨後,一隻遮天的大手落下,頃刻間便把長槍轟裂成了兩截,而槍頭,就落在了九星琢秘境內。
這是一柄武器,擁有莫大的威勢,而另一截,卻是不知其蹤跡。
“是,父王。”
“是,吾王。”
夏武侯說完,就重新坐在了龍椅上,只是他眉宇間有過一絲的疲倦,轉瞬即逝。
“九星琢秘境一行,夏淳年長於你們,便就由他帶隊吧。”
夏武侯吩咐了一聲。
“是,兒臣斷然不會辜負了父王的厚愛。”
夏淳面色一喜,趕緊拱手行禮道。
“測試大典已經開始了,淳兒,芊芊,你們便隨我一同前往淵武堂觀禮。武王,你囑託一番后,也來觀禮吧。”
夏武侯起身吩咐了一番,便走出了帝殿,夏淳和秦芊芊亦是緊跟在了其後。
淵武堂。
今日來圍觀的人更多了,人滿為患的淵武堂,就是連挪動一小步,都顯得有些費勁。
他們在翹首以盼,那聚集在廣場上的少年中,有自家的孩兒,若是能入天朝獲得一官半職,那便能一世衣食無憂。
活在當下的他們,圖的也就只是這些。
神脈體,無暇無垢體的接連出現,就如同是一股颶風,不僅席捲了整個天朝,更是名傳了整個下界。
夏淵,秦芊芊這兩個名字,也就成為了某些宗門,覬覦的目標。
若是不能收入囊中,便就只能毀掉了。
“吾王到。”
騷動的人群,在夏武侯的到來之際,也就安靜了片刻。
“那就是無暇無垢體嗎!”
“好一個模樣清秀的姑娘。”
夏武侯身旁的少女,立刻成了他們之間交談的重點,而一睹了秦芊芊的芳容之後,他們的目光便四散而下,卻是沒有見到擁有神脈體的夏淵。
這也只能是一種遺憾,測試大典還在進行,他們也就把目光重新投放在了廣場上,那些等待測試的少年們的身上。
帝殿內。
“淵兒,在你心中是否恨過你的父王。”
北武王抬眸,他的眼角邊有過一絲的懷念,多年前,那是一襲白衣,勝過了今年冬季的白雪。
“每當我娘親在深夜獨抹掉眼角淚痕的時候,我恨他。紫月宮,那棵古樹下的鞦韆已經生了銹,娘親的琴聲我聽不見了,我也恨他。”
夏淵的雙手緊緊抓着衣角的兩側,神色卻是異常的平靜。
“淵兒,其實你父王也不過是一個可憐的人罷了。一個沒有爭權奪霸的心,卻坐上了天朝的帝王之位,為了這個天朝,你父王拋棄了很多很多,最後卻是連同自己都給拋棄了。”
北武王嘆息了一聲,嘴角邊彎下的那抹弧度,有些苦澀。
北武王拉着夏淵的手,一雙虎目中,也充斥了些許的神光。“淵兒,若是你能在九星琢秘境內帶回那桿殘缺的長槍,或許你父王不會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這天之下,萬般皆是命,半分不由人。
“那桿長槍,當真如此重要。”
夏淵睜大了雙眸,認真道。
“是的,我雖然不知道它的來歷,可你的父王卻是深知其來歷。有了它,你父王肩頭的擔子才回鬆懈許多吧,才能回首,看一看那以前的過往。”
北武王伸出右手,輕柔的摸着夏淵腦後披落而下的髮絲。
“好。”
沒有多言,夏淵的目光卻是堅定無比。
“對了,在你還未出生時,你和小嵐便就指腹為婚。我,你娘親,你父王,我們三人當時在北武王府內,可是足足的喝上了一整天。”
北武王大笑着起了身,他拉着兩隻小手,隨後又把他們緊緊的握在了手中,洋溢在他臉上的笑容,很欣慰。
“我是你的未婚妻,我叫秦嵐。”
秦嵐的臉頰有些羞紅,眸光卻是勇敢的望着夏淵的眼睛。
“我…我…”
夏淵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在秦嵐的目光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秦嵐的手,握着有些涼,這一觸之下,讓夏淵內心的最深處顫抖了一下,他想要抽開,卻是被北武王的大手給緊緊的握住了。
“我是你的未婚妻,我叫秦嵐。”
低着頭的夏淵,嘴邊露出了一絲的笑意,這位身穿紫衣的女孩,彎眉似月,眸如星空,肌膚凝如羊脂膏玉,只是這性格,有些大膽了呀。
“娘親,這便是你為我選擇的妻子嗎。”
夏淵的臉龐變得紅潤了,抬起了頭,笑着和秦嵐相對望着。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他望着她,有些羞澀。
她望着他,很是大膽。
“你們兩個小傢伙,真是沒把我這個老傢伙放在眼裏啊。”
北武王笑着鬆開了雙手,只是夏淵、秦嵐相互握着的手,還在空中,並沒有放開。
“淵兒,你可知你身懷神脈體,本應是天朝去傾盡全力培養,你父王為何又一直對夏淳寵愛有加?好生的思量一番,是走,還是留?”
北武王在留下了一句話,便就背負着雙手離開了帝殿。
“狠,辣,殺伐果決,方可為帝王。而為帝王者,又豈會讓身邊卧着一頭猛虎。”
夏淵和秦嵐的雙眸中閃過一道精光,異口同聲的脫口而出。
夏淵看見他們雙手還是緊緊握着,夏淵的臉頰卻是更加的紅潤了。
四下無人,秦嵐的手也就抓的更緊了些,她的臉頰羞紅的似一個熟透了的蘋果般可人。
“夏淵,我父王說的不錯,你身在廟堂,不管如何,都要小心防範才是。”
秦嵐走了過去,雙手環抱着夏淵的臂膀,輕聲的說道。
“北武王說的話,我又何嘗不知,就是在測試大典之前,我就已經被大皇子給記恨上了。”
人和事一般,都是有好有壞,而有的,根本就規避不了。夏淵搖了搖頭,對於天朝的帝位,他並沒有想過。
夏淵只想活着,活着突破人階,等娘親歸來,尋爺爺。
誰若是阻攔夏淵,就是仇敵。
誰若是想殺夏淵,那便是生死大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