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界海難渡
“好。”
淵武堂內,一片片的歡呼聲似潮疊浪。
所有人的目光皆是凝聚成了一點,熾熱的望着廣場上那個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女孩。
“無暇無垢體。”
北武王府的秦芊芊,今日之後,已是被所有人牢記在了心中。
圍觀的人們在吶喊,而人群中有幾個身着灰衣的人,面色陰沉,悄然的離開了淵武堂。
高台之上,夏武侯和北武王,兩人相視一笑。
廣場上空凝聚的灰濛烏雲,逐漸的散去了。
在夏武侯的抬手示意下,從暗中躍出了四道黑色的身影,他們踏空而來,把秦芊芊守護在了其中。
“我若是能像她那樣,我家裏又豈會揭不開鍋。”
等待着測試的少年們,緊拽着小小的拳頭,那目顯的妒忌和羨慕,溢於了言表,一覽無餘。
“她竟然擁有這等身體,不過,她身上的氣息怎麼有些熟悉?”
模樣有些散漫的夏淵,望過去的雙眸中,露出了一絲的詫異。
秦芊芊是北武王府上的一個小丫鬟,伴讀於北王府小郡主的身旁。
“這熟悉的感覺好生的怪異。”
夏淵有些疑惑的搖了搖頭,便把目光移向了別處。
那些已經測試過的少年們,有的垂頭喪氣,耷拉着頭隨着家裏的長輩們離開了淵武堂。
他們都是少年郎,皆是滿懷了希望,只不過是命運的不同,當中有高有低罷了。
天邊的太陽,已經悠悠然的垂落了下去,天空也變的有些灰暗了。
幾近黃昏,殘陽如血,染紅了天際。
“開始測試,王虎,劉澤……”
李忠雲在震驚之後,便很快的平復了自身的心緒,他看着手裏的書冊,一口氣喊出了十幾個名字。
“三品木靈根…………”
“一品火靈根…………”
自無暇無垢體之出現之後,接連的測試下,也就只有一個一品靈根的少年,脫穎而出。
而那個少年卻是聖天王朝的人。測試結束了之後,少年便在一群人的守護下,神色匆匆的離開了淵武堂。
天朝的測試大典上,出現了其他疆域的人,這點並不足以為奇。
天色越來越暗了,測試大典也快要接近了尾聲。
無暇無垢體的消息被傳出去之後,聚集在淵武堂的人,不但沒有絲毫的減少,反而越來越多。
皆是前來一睹那無暇無垢體的尊容。
“天朝小皇子,夏淵。”
李忠雲開口,叫出了書冊上面的最後一個名字。
上千的測試少年,夏淵排在了最末。
“需要壓軸嗎?若是不出彩,那麼我將會再一次的被遺棄。”
高台上的那一襲金衣在風中擺動,面龐很英武。
夏淵抬手摸了摸鼻樑,苦笑着搖了搖頭,便走向了漆黑如墨的煉獄石。
大皇子凝着雙眸,看着夏淵的身影,不由得緊握着雙手。他的敵人,不是那些所謂的天之驕子,而是和他同處廟堂的夏淵。
體內流淌的血脈一樣,亦是有着繼承天朝的契機。
“叮。”
夏淵把手放在煉獄石上的瞬間,一股強大的吸力突然傳來,緊緊的吸附着夏淵的手掌,讓他掙脫不開。
煉獄石,時而滾燙灼手,時而又冰冷凍骨。
在兩種極端的分化下,夏淵的面容有些猙獰了,他緊咬着牙,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小的汗珠兒。
驀然,一股股的電流,激蕩而來,流淌在了夏淵的四肢百骸,也讓他的魂魄在顫慄不止。
“砰。”
一聲巨響,一股無形的氣浪在翻湧,夏淵的身軀瞬間被煉獄石彈飛了。
“哇。”
夏淵張口噴出一道血箭,他左手捂着胸膛想要從地上站起來,只是從肺腑中傳來的疼痛鑽心,痛的他齜牙咧嘴。
面色有些蒼白的夏淵單手撐地,不敢在妄動了。
“轟隆隆……”
漆黑的夜空在轟鳴,一道道白色的閃電突顯,劃過長空。似條條的電蛇在雲層中穿梭着,它們游落在了廣場上,聲勢浩大,照亮了天際。
“這是……”
端坐在高台上的夏武侯,雙手緊緊的抓着黃金椅,眼中的驚駭,有些不可置信。
這是,天顯了異象。
北武王更是一把捏碎了身下的木椅,突然站直了身軀。
圍觀的人群一陣的騷動,紛紛往後退了退。
“嗷……”
落下的雷霆閃電並未消失,天空又突然變得金黃一片。
一條金龍在雲中傲游,亦在廣場的上空盤旋,張牙舞爪。龍首的俯視,君臨了大地。
“啾……”
一隻金鳳騰空,展翅飛翔,滑翔於九天之上,那高亢的鳴叫,鳳翅遮天,母儀了天下。
“龍鳳合鳴。”
異象的顯現,讓聚集在淵武堂的人,跪匐在地,頂禮膜拜着。
龍,鳳,皆是古之神獸,亦是代表了祥瑞。
夏武侯的身軀在顫抖,他身下的黃金椅有些變了形。
“這是………”
夏武侯有些口乾舌燥,他瞪大了雙眸,心裏震驚的無以復加。
在下界,這是第二次的天顯異象了。
淵武堂的上空,龍鳳合鳴,它們在共游。
一道金色的光柱撥開了雲層,從天而降,轉瞬之間,便籠罩在了一臉驚駭的夏淵身上。
“我體內的傷勢好了。”
金色的光華落在身上有些暖洋洋的,體內被煉獄石震傷的強勢,也在頃刻間復原了。
夏淵深知他的修鍊體質不差,卻是未曾想過,會引來如此大的動靜。
夏淵站起了身,昂着頭,滿臉震驚的望着天際。
異象是他引來,龍鳳亦是在為他合鳴。
“神脈體。”
三個燙金大字,突然浮現在了夏淵的頭頂,耀耀生輝,光彩奪目。
一時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全部的目光聚集在了夏淵的身上,那一襲黑色燙金邊的衣衫,那一個面龐俊秀的少年。
人群開始騷動了起來,天朝甲士所部署的防線,也差點被他們突破。
“來人,立即開啟守護大陣,封鎖淵武堂,不許任何人擅自離開。”
夏武侯眸中精光乍現,沉吟一聲后,他的身影也隨即消失在了高台上。
“淵兒,這些年來,辛苦你和你娘親了。”
一隻大手輕撫着夏淵的頭,夏武侯嘴角邊的笑容愈發的柔和了。
夏武侯轉身,把夏淵護在了身後。
十數道黑色的身影落在了淵武堂的各個角落,他們的身體各顯一種光華,隔絕了圍觀的人群。
此舉雖是引起了一陣強烈的不滿和騷動,卻被他們強行的鎮壓了下去。
數萬的甲士圍住了淵武堂,一身身冰冷的盔甲,他們刀斧手中握,守護在外。
“神脈體。”
秦芊芊的雙眸彎曲成了一對好看的月牙兒,隔空和夏淵對望了一眼,他們相視一笑。
“夏淵。”
高台上,大皇子額頭的青筋凸起,雙拳緊緊的握着,即使指甲鑲嵌進了掌心,他也只是目光怨毒的望着被夏武侯護在身後的少年。
他的地位,正岌岌可危。
“小嵐,你對你這未來的夫君,可曾滿意。”
宮女們重新拿過來一張椅子,北武王大笑着,重新坐回了木椅上。
“父王……”
金光下的夏淵,劍眉星目,而後又在夏武侯身後的從容不迫,這個少年郎,有些如意了。
秦嵐對於這場指腹為婚,在心裏,並沒有什麼抵觸。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兒臣全憑父王吩咐。”
秦嵐的臉頰上有些羞紅,施了一禮后,便乖巧安靜的站在了北武王的身側。
只是,廣場上的少年在東張西望着。
“好。”
隱於了暗中的莫婆婆,此刻激動不已。
她的境界一直停滯不前,而她又是夏淵的護道人,天朝也會讓她再上一個境界。
這是莫婆婆的夢寐以求。
“父王,兒臣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夏淵伸出雙手,拉了拉夏武侯的衣角,他低着頭,聲音有些細小。
三年前的那一幕,面前的這個男人,夏淵在心裏存着一些懼怕。
“測試大典已結束,各位請回。”
神脈體的出現,讓測試大典提前的結束了。
圍觀人群也在一排排的甲士下,井然有序的離開。
天朝的測試大典,不僅出了一個無暇無垢體,又出了一個神脈體,這也會是他們茶餘飯後的談資,酒館說書人口中的壓軸。
他們今日,不虛此行。
“你們,跟我走。”
那些留下來的少年,被幾位黑衣人接走了。
他們被天朝選中,留在了帝城修鍊,雖然不是驚才絕艷,卻也遂了家中長輩給予的厚望。
“夏淵,有趣的人。”
秦芊芊在離開前,對着夏淵嫣然一笑,模樣不是很美,卻是秀氣乖巧。
“淵兒,你說吧,你是我的兒子,也是天朝的未來,只要為父能辦到的,定會遂了淵兒的願望。”
夏武侯牽着夏淵的手,漫步的走在廣場上。
夜風凜凜,廣場上已然空無一人,冷冷清清。
諾大的淵武堂,也就只有父子兩人的身影,在冰冷的月華下,昏黃的火光中,被拖曳的很長,很長。
紫月宮。
“父王,你能不能去接回娘親,我想念娘親了,還有救我的那個老人,父王可知道他的下落?”
殿內,桌上香爐中的白煙很是好聞,夏淵坐在桌前,懇求的說道。
三年了,御九幽走了,沒有絲毫的音信傳來。
安思容走了,三年內也沒有回來。
“淵兒,救你的人,為父也不知道去向,為父能做的也就只有全力的去尋找他的下落。”
夏武侯負手而行,走到了窗前,抬眸望着夜空。這晚上的雪,落得有些大了。“至於接回你娘親,下界的界海,為父是渡不過去的。”
夏武侯幽幽一嘆,他是天朝的帝王,也就只能在下界稱霸。
一個界海,就能讓夏武侯望而生畏,就更遑論去往中洲,上界了。
那是兩個遙不可及的世界。
“父王,那要怎樣才能渡過界海,娘親又何時才會回來?”
夏淵的神色一緊,不由得站起了身,來到了夏武侯的身旁。
“界海,飛鳥不渡,常人不渡,想要渡過那界海,又談何容易。”
夏武侯苦笑着搖了搖頭,他的心裏存有雄心壯志,卻也就只能蜷縮在下界。
獄主,則是他去往中洲的關鍵。
脫離了罪血的後裔,夏武侯便能傲游九天上。
“淵兒,你娘親說過會回來,她就回來,界海難渡,恐怕會花上不少的時間,再等上些時日吧。”
渡界海,對安思容來說,不是一件難以企及的事。
只不過,擁有神脈的夏淵,夏武侯卻是不想安思容再回到下界。
獄主的神藏,不止是下界的人在覬覦,夏武侯能得到的可能性會很小。
夏淵身懷神脈,若是不出意外,千年內,天朝將會舉國遷徙中洲,一躍成為白銀級的宗門。
這是一個夢,亦能觸手可得。
相比之下,孰重孰輕,夏武侯的心裏如明鏡。
“淵兒,夜深了,早些休息吧,明日你便搬來帝殿住,還有你未來的妻子,也一同在帝殿中修鍊。”
夏武侯抬起手,摸了摸夏淵的額頭。“三年內爭取突破融元境,三年後有一個秘境會開啟,在九星琢內擁有莫大的機緣。”
“父王,兒臣知道了。”
在月下的窗邊,夏淵乖巧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