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節

第四章 第二節

第四章

水英嫂子跟大舅母同村,姓葛,年紀比大舅母大七、八歲,但輩份上矮一輩。她是個苦命女人。二十歲那年她嫁給鄰村打鐵的林學逵,好讓人羨慕的一條粗壯漢子。可惜剛過活了兩年,學逵染上了肝腹水,1米八的龐大身軀死時竟捲縮成團個蝦米!同村的彭長喜不嫌棄她,把水英續過門,誰知道有一次偏頭疼,吃了陡溝壩齋公娘娘的葯也不見好,三天後竟一命歸西了。——長喜變長哭!後來她改嫁給本村的光棍漢彭長壽,只相過了大半年,長壽在一次雷雨天裏下田薅秧,又被電打死了。——可憐長壽也沒能夠長壽!這下,嚇得所有男人都不敢對她想入非非。雖然水英嫂子嫁了三個漢子,但是人還是出落得水靈,像個才過門的小媳婦。陡溝壩街上那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小腳齋公娘娘四處宣說:“水英是天上的白虎星下凡,普通的漢子降不住她,非要找一條青龍相配才好!”遠在倉頭街季個老家的季永水偏偏不信這個邪,他老婆死去好幾年了,託人說合。婚後到也平平安安地生活了一年半,還生下一個閨女,誰料想前個月呆在家裏吃飯硬被日本鬼子投來的炸彈生生給炸死。公公婆婆見活生生的兒子也沒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把孫女留下,把水英趕出了門。水英嫂子恨透了日本人。她一個人無依無靠,只得上無為城裏來幫工討生活,幸虧在城裏遇到了大舅,他們打小就相識,又有些親戚,她的悲慘經歷大舅也耳聞過,就資助她開了賣針頭線腦的小雜貨鋪。這不,日本人一來,水英嫂子租住的這間小屋又成了抗日游擊隊的地下聯絡站。

水英嫂子在陽光慵懶的下午,坐在院子裏的一把破木椅上,一邊繼續搓線繩一邊想着心思。要是殺千刀的日本人不來就好了,那她現在肯定是在水田裏插秧,高高地挽着褲管,露出兩條白皙的小腿,旁邊就是一天到晚總是樂哈哈的小囡她爸永水。永水的身體真好,白天做了那麼多的農活,晚上還要做那事,要了一次又一次,老像個沒吃飽的孩子。她曾經偷偷的告誡他,她是個不祥的女人,這種事也不能多做,常言道:男兒漢,一滴精,十滴血。做多了肯定會傷身子的。但小囡她爸就是不聽,夜裏,那兩隻長滿老繭的大手就喜歡捏她的**,有時候都睡著了,手心裏還要攥得死緊緊的,唉,真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透過那兩扇低矮的門望出去,院牆上落滿了黑乎乎的粉塵,半空中掛着一團焦黃焦黃的太陽,使整個天空都呈現出一種灰不拉嘰說不出來幾乎透不出氣來的拙劣顏色。

不遠處傳來轟隆隆的聲音,那巨大的聲響好像是某一處城牆又被日本人給炸塌倒了。

學文已經出去好一會了。學文是跟昨夜裏來她屋裏的那個左肩被日本人打傷的漢子一塊出去的。三個人都沒有吃午飯,自從日本人來了之後,糧食就幾乎給他們搶光了,聽說南城根那兒橫着的一些屍體都被人偷偷拽走了。有一回學文給她帶回來兩個肉餡的包子,水英嫂子吃着吃着就翻了胃,她忽然想城裏哪還有那麼多的豬肉可吃呢?會不會是南城根被人拽走的那些屍肉呢?水英嫂子想着便往院子裏的茅廁跑,並且嘔個不止。

坐在慘烈的陽光下,水英嫂子靜靜地想着心思。她才三十幾歲呀,自己的身子還是很豐腴的,可她又是個不祥的女人,失去了一個又一個的丈夫,失去了一個又一個她賴以生存的依靠。

水英嫂子繼續想心思的時候,她的臉便紅了一下。

前天夜裏,水英嫂子睡着睡着就翻身抱住了合衣躺在床沿的學文。水英嫂子起先以為自己是在抱着永水,後來醒后才知道是抱住了打小就相識,自己本家妹子的丈夫,正在遭日本人搜捕的抗日分子年長自己幾歲的學文大舅,而且自己的一條腿還緊緊地壓在學文的身上。

幸虧學文睡得很死,幸虧學文沒有醒,她撤了手,再撤了身子,轉向一邊后臉便紅了半邊......

(未完待續)

2010年10月9日於深圳砍石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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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臘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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