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滿嘴噴泥
一直嘲笑辱罵陳牧的村民們頃刻間收聲,全場死寂一片。
沉默的蘇仁德終於證實了心中的猜想,嘴唇開始顫抖起來,瞳孔震顫,突然驚呼出聲:
“七針連環,環繞成星。”
“這針法,難道是失傳已久的七星連針?!”
蘇豪獃獃看着大驚失色的蘇仁德,腦海中再次轟鳴一聲,好似認知徹底被顛覆。
蘇雪薇雙手死死捂住嘴,滿臉的不敢相信,因為她從未見過遇事向來鎮定的父親會有如此大驚失色的模樣。
此時此刻蘇雪薇死死盯着眼前自信飛揚的陳牧,想起之前對陳牧的種種打罵,忽然有了一種不敢承認的悔意。
以至於最後蘇雪薇神色複雜顫聲道:
“身手好,又會醫術,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陳牧嗎?”
一直吹鬍子瞪眼的宋老爺子瞪大了眼睛,渾濁的老眼裏佈滿了震驚,手中的拐杖哐當跌落在地。
周圍的村民向來以蘇仁德為尊,如今看見蘇仁德失態的模樣,立刻收起了對陳牧的輕視之心,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陳牧緩緩收針起身,居高臨下睥睨着身旁的蘇仁德,神色淡然,儼然好似一位醫術精湛的宗師。
陳牧雙手負后,如同前輩對後輩的肯定般對着蘇仁德點點頭,揚頭淡淡道:
“還算你有點眼力!”
陳牧此言一出,極為不敬。
蘇豪從震驚中恢復過來,聽了陳牧的話立刻火冒三丈,拉着臉沉聲道:
“陳牧,你太狂妄了!”
“論年齡,論資歷,論地位,我父親皆是當之無愧的老前輩,又豈是你能隨意輕視的?”
剛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宋老爺子也跳腳叫道:
“小陳子,蘇院長是我們普陀村的考察代表,不得無禮!”
周圍的村民們也再次躁動起來,議論紛紛。
陳牧先是狠狠瞪了一眼四周的村民,視線所過之處,所有人都心虛低下頭,不敢與陳牧對視。
隨後陳牧上前一步,雙眸直視着蘇豪,突然大喝一聲:
“學無前後,達者為先!你們斷定我哥陳武的腰傷因神經壞死而無法醫治,現在我用針灸之術讓他的腰部重新有了感覺,就意味着我的醫術更為高明。”
“既然如此,真正該叫一聲前輩的人是你們!”
宋老爺子被這一聲大喝驚住,竟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蘇豪伸出手指連連指點着陳牧,想要反擊,卻無理反駁。
蘇豪急的面紅耳赤,最後只得求助於蘇仁德,無奈叫了一聲:
“父親!”
蘇仁德渾身顫抖起來,心中再無任何對陳牧的輕視,神色凝重道:
“陳牧,當今西醫盛行,中醫式微,七星連針的針灸手法更是失傳已久!”
“你到底是誰?你的醫術師承何人?你不惜背負罵名入贅蘇家,隱忍三年到底在覬覦什麼?!”
陳牧看着蘇仁德如臨大敵的模樣,心中得意至極。
在陳牧傳承自老軍醫的醫術中,有名的針灸之法有十種,七星連針僅僅排名第七。
要是蘇仁德知道讓自己大吃一驚的七星連針也不過爾爾,會不會當場被驚掉大牙?
也會不會腸子都悔青了,後悔之前完全瞧不起他?
陳牧想都不想,直接拒絕回答道:
“師父曾囑託過我不要向別人提及他老人家的名號。”
蘇仁德神色複雜盯着陳牧看了好久,渾濁的眼睛裏竟然浮現出清晰的悔意。
蘇仁德想了想后,帶着明顯尊敬許多的聲音道:
“我院正缺一個醫術精湛的主治中醫,如果陳女婿願意,我可以作為引薦人。”
“當然,如果陳女婿不想離家,也可以考慮七天後與雪薇同台競聘一醫院在普陀村的獨家代理。”
“這三年來蘇家對陳家兩兄弟犯了太多錯,你們也受了太多苦,就當做蘇家對你的認可,也更是一種補償吧!”
蘇仁德此話一出,全場頓時一片嘩然。
江南州,第一人民醫院,主治醫生,整個一醫院對普陀村的獨家代理。
這些詞彙字眼極大挑動着在場所有人的神經。
那怕偏僻如普陀村的各位村民都清楚知道一州最大最頂尖的醫院,這個職位所代表的意義。
最關鍵的是。
普陀村裡誰不知道,陳牧自從入贅了蘇家后,蘇家這位眼高於頂的老爺子從未正眼瞧過他一眼,更不用說誠心誠意喊他一聲女婿。
今天這一聲“陳女婿”可是破天荒的頭一回,難道真的代表蘇老爺子認可了陳牧,或者說蘇老爺子服軟了?!
蘇豪像是聽到了最不可思議的事情,頓時急眼道:
“誰不知道咱們一醫院是麻雀變鳳凰的寶地,多少頂尖院校的精英甚至海歸人才打破了頭,動用關係想進來都進不來,父親你就直接把他招進了醫院?”
“陳牧只是一個懂些皮毛醫術的窩囊贅婿而已,他憑什麼一進醫院就當主治醫生?而且他更沒資格得到你的認可!”
陳牧冷笑一聲,當即毫不猶豫反擊道:
“只懂皮毛的我可以治好我哥的腰傷,醫術精湛的你卻連診斷都出了錯!”
“我沒有這個資格,你更沒有這個資格!”
蘇豪被回懟的啞口無言,想要反駁卻說不出話來,氣的只能用手連連指着陳牧,急的滿臉通紅:
“你!你!你!”
蘇仁德冷哼一聲,厲聲道:
“夠了!還嫌丟人丟的不夠嗎?!”
蘇仁德對陳牧的認知和態度完全變了,認真叮囑道:
“陳牧,剛才那句話隨時有效!”
“對了,咱們兩家再找個良辰吉日,由你光明正大把雪薇娶過門,以後你就和雪薇好好過日子吧!”
此言一出,周圍所有的村民們先是一愣,隨即嘩然一片。
有村民羨慕,有村民嫉妒,更有村民像是做了一場虛幻的夢,讓人震驚,不敢相信。
所有村民此時此刻腦海中都有一個共同的念頭:
“從這一刻開始,一直被戳着脊梁骨挨罵的陳家要翻身了!”
蘇雪薇聽聞后沒有答應,更沒有拒絕,僅是神色複雜望着陳牧。
只是這一次相望,蘇雪薇的眼裏沒有了之前揮之不去的厭惡。
蘇豪不敢違背師父的話,跟着離開前尖酸刻薄丟下一句話:
“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一醫院不是你這種人能去的地方!”
陳牧冷笑不語,卻在蘇豪抬腳將要邁出前伸出了右腳。
只顧着撂狠話的蘇豪抬腳被絆住,身體驟然失衡朝前面倒去,惡狠狠的臉色瞬間變為驚慌失措,雙手在空中一頓亂抓后,“噗通”一聲摔倒在地。
蘇豪摔倒的姿勢極為古怪,臉着地,背朝天,雙膝跪地,嗚嗚嗚亂叫。
圍觀的村民哄堂大笑起來,小孩子們指着蘇豪拍手亂叫道:
“爺爺,那個叔叔摔倒的姿勢好像狗啃屎啊!”
蘇豪掙扎着憤怒起身,怒目而視着陳牧,臉上羞愧通紅。
陳牧眼觀鼻,鼻觀心,假裝沒看到,甚至擺出一副大人的姿態教訓旁邊的小孩子們:
“村裡泥多路滑,你們以後走路再不小心就會摔得滿嘴啃泥!”
蘇豪氣的肺都要炸了,他那裏會聽不出來陳牧在指桑罵槐,甚至自己還被當成了反面教材?
滿嘴是泥的蘇豪想要出言反擊。
然而話未出,嘴裏的泥先噴了出來,嚇得蘇豪趕緊捂住嘴巴。
陳牧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
蘇豪丟盡了臉,此時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最後只能惡狠狠瞪了陳牧一眼,小跑着離開。
陳牧止住笑,在後面一語雙關提醒道:
“蘇豪兄,以後走路可別眼高腳低,要小心走路啊!!”
接連吃癟的蘇豪氣的轉身就要破口大罵,嘴裏卻再次噴出一口泥巴來。
蘇豪保持着扭頭的姿勢,瞪大了眼睛呆立在原地。
圍觀的村民和小孩子愣了片刻后,再次哄然大笑起來。
最後蘇豪哭嚎一聲,悲憤欲絕跑着離開。
然而因動作幅度太大,蘇豪邊跑嘴裏邊噴着泥巴。
陳牧指着滿嘴噴泥的蘇豪,笑的前俯後仰,連眼淚都差點笑出來了。
前方道路上,蘇仁德親眼見證了蘇豪丟人的場面,臉色極為難看。
最後蘇仁德冷哼一聲,等也不等蘇豪,拂袖率先離開。
蘇豪身體僵硬,面如死灰,最後連忙吐完嘴裏的泥巴,扭過頭來悲憤大喊一聲后,灰溜溜跟了上去:
“天殺的陳牧!”
“此事沒完,你給老子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