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99 巧合
白仙草就在門口等着,凌晨的時候,護士來過三次查看桑川的狀況,見到白仙草還在玻璃窗前守着,也難免覺得心疼,說道:“小姐,你不用一直在這兒站着,桑先生目前的狀況還比較穩定,如果穩定這個狀態,後天就可以出重症病房,轉到普通病房養傷了。”
白仙草眼裏都是紅血絲,她眼睛乾澀,又一口水沒喝,嗓子都是啞的,聽到護士這麼說,她心頭沒那麼緊張了。
白仙草說道:“那……他大概什麼時候會醒呢?他該不會醒不過來了吧?”
護士猶豫了下,說道:“這個我就不太確定了,還是要看後續觀察。”
白仙草覺得這樣的回答,只會讓她更加害怕。
凌晨四點多的時候,白仙草靠在椅子上眯了一會兒,剛沒睡多久,就被人晃醒了,她睜開眼一看,是同樣憔悴的桑母。
桑母冷笑道:“我兒子還在裏面昏迷不醒,你倒是睡得着。”
白仙草喃喃一句:“對不起。”
桑母又道:“阿川還沒出重症病房,我不想在他病房門口跟你鬧不愉快。”
她轉身就離開了,準備去找醫生。
白仙草頹然的坐在那兒,取過昨天金秘書買的麵包,吃了兩口,又喝了點水。
過了一個小時左右,凱姨便來了,她見到白仙草,就說道:“你回來了啊?我就知道你很在乎阿川的,不會就這樣走了的。”
凱姨這話說的,白仙草便明白,凱姨是知道她不是因為出差而走的。
白仙草一時羞愧,心裏更加難受。
凱姨坐在白仙草身邊,說道:“我和你一起等阿川醒過來。”
白仙草靠在凱姨肩膀上,默默的流着淚。
……
這趟發生爆炸案的航班,是由於航空公司那邊飛機的故障導致的,萬幸是在降落之時發生爆炸,假如是發生在飛行空中,那後果不堪設想。
此次爆炸案已經造成了兩人死亡,百人受傷住院,而在媒體的報道中,即便知情人已經有所隱瞞壓制,但在醫院門口直播報道的記者還是發現了桑父桑母的出入身影。
於是在這天下午,桑川遇害住院的消息,立馬就被全面報道了出來,SE內部也開始人心惶惶,尤其是高層,桑川是SE的定心劑,他要是真的出了事,股市一定會出問題。
金秘書又特意來了一趟醫院,對醫生和護士進行了拜託,希望他們一定不要對媒體透露任何桑總的狀況。
之後她又來到白仙草面前,也交代了一遍這個問題。
白仙草面如枯槁,有氣無力的說道:“你們不希望讓桑川出事,難道都只是因為他是SE的總裁嗎?這就是他在你們心目中的價值?”
白仙草這麼說的時候,桑母恰好也過來了,也聽到了這樣一番話。
金秘書面上有些尷尬,她說道:“白小姐,我們都是很關心桑總的,桑總醒過來,也是希望這件事的風險降到最低的,我們這也是關心桑總的一種方式。”
白仙草冷笑,指着玻璃窗內的桑川質問道:“什麼股價,什麼SE現在的人心不安定?他現在性命危險,你們卻忙着將風險降為最低,難道不該想辦法去找最好的治療,最好的醫療設備嗎?”
金秘書道:“白小姐,你冷靜一點,治療團隊和醫療設備我已經在聯繫了,只是礙於現在桑總的情況,不適合轉院移出重症病房……”
白仙草道:“都是借口,都是說辭,你們和那些急於報道他的媒體記者也沒有什麼區別,你們要降低損失,他們要將他的輿論流量價值發揮最大,都是在吸他的血……都是螞蝗罷了。”
金秘書啞然,的確,從昨天桑川傷勢危機傳到SE高層時,大家真正關心的並不是桑總到底傷勢如何,而是已經在籌劃最壞的可能了。
桑母走了過來,對金秘書說道:“金秘書,你先回公司吧,公司現在不能缺人。”
金秘書點頭,說道:“那我先告辭了。”
金秘書離開以後,桑母才對白仙草說道:“知道你擔心阿川,可你這樣哭哭啼啼的,成什麼樣子,阿川不死也要被你晦氣死了。”
白仙草吸了吸鼻子,沒說什麼。
她太過於傷心,注意力都在桑川身上,倒是沒發現桑母對她的態度沒那麼冷硬了。
……
桑川一直到第三天都沒醒過來,白仙草除了上廁所就沒離開過重症病房的門口,一塊麵包吃了三天,也沒洗澡,凱姨都看不過去了,要她回去好好休息一天再來。
凱姨道:“小白,你先回去洗個澡,睡一覺,你不能這樣下去了,醫生不是說了嗎?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現在就是在等他醒,阿川醒了我一定馬上給你打電話。”
白仙草搖頭:“不要,我要看到他醒過來,不然我心裏不會踏實的,我也不要離開他,我永遠都不要離開他了。”
她只要一想到,桑川在出事之前,可能還在對她的離開和冷暴力而不安傷心着,她就沒有辦法原諒這樣只會逃避的自己。
第四天的時候,桑川出了重症病房,轉到了vip普通病房。
但是桑母卻不允許白仙草進病房看望桑川。
桑母說道:“金秘書跟我說,阿川原本不用提前兩天回國的,是因為你,突然臨時改變的行程。白仙草,你已經給我家阿川帶來不幸了,我絕對不允許你再讓他不幸,你不許靠近他,你要繼續守,那就在門外守着好了,我趕不走你,卻也不允許你進來。”
凱姨想要為白仙草求情,桑母也同樣冷聲對凱姨說道:“凱姐,阿川這兒有我照顧,你還是回家等消息吧。”
凱姨說不出什麼話,只好嘆了口氣。
白仙草說道:“好,我就在外面守着,不會打擾到他和阿姨的。”
桑母盯着白仙草濕漉漉的眼,突然覺得有些殘忍,但她是個信教的,有些迷信,依舊堅持着白仙草對桑川的運勢不好這樣的觀點。
白仙草就在病房門口坐着,她這幅樣子讓不少護士看在眼裏都覺得感人。
桑父見到白仙草這樣,就覺着不太好,在病房裏對桑母說道:“讓小白進來吧,這醫生護士人來人往的,總是不太好,況且我看她都在阿川門口守了好幾天了,讓她進來看着阿川,她也能在這洗手間裏洗漱一下,哪有小姑娘在醫院都要發霉了。”
桑母道:“不行,我得找人去給白仙草和阿川算一卦,看看是不是白仙草克了我家阿川。”
桑父不悅道:“你找道士算這個?你對得起上帝嗎?”
桑母道:“神仙上帝我都信,上帝要是算卦我就找上帝去了。”
桑父:“……”
檢測器上桑川的各項數據都已經很正常了,沒什麼兇險的可能,只是就是沒醒。
桑父想了想,說道:“你說,會不會像電視劇裏面一樣,讓小白進來,阿川就會醒了?”
桑母沒好氣道:“你比我還不靠譜!我好歹是要去算卦的,你倒好,拿電視劇里的狗血劇情來克自己兒子!”
桑父笑道:“試一試啊,要是不成,就再也別讓小白過來了。”
桑母神情猶豫不決,看着病床上好幾天都只是輸葡萄糖補充營養的兒子,便說道:“好吧,讓她進來看阿川一眼吧。”
白仙草正恍惚着,就聽到桑父的聲音,他開了門,對白仙草說道:“小白,進來看看阿川吧。”
白仙草聞言,連忙說道:“謝謝叔叔。”
她因為心急,步伐都踉蹌,見到桑川,就無法剋制的去拉他的手,他的手即便是在昏迷狀態也是這樣溫暖。
白仙草的眼淚簌簌的掉,就掉在桑川的手背上。
桑母覺得情侶這樣的時候很礙眼,正要離開,就聽到白仙草顫聲說道:“桑桑,你醒啦!”
桑川那雙好看的眼睛已經睜開了,他看着白仙草,輕聲說道:“真難得,看到你哭成這樣。”
白仙草撲在他身上就是嚎啕大哭。
桑父已經去叫醫生了,而桑母則是拉過白仙草,批評道:“阿川身體虛弱,你趴在他身上是想壓壞他嗎?”
桑川對母親說道:“媽,我還不至於那麼脆弱。”
白仙草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道:“你哪裏不舒服啊?醫生馬上就過來了,你別逞強,一點點不舒服也要跟醫生說……嗚嗚嗚你嚇死我了,我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她這麼說,桑母又打住她,說道:“呸呸呸,這麼晦氣的話,不要再說了!”
桑父帶着醫生過來了,白仙草和桑父桑母就出去了,醫生要給桑川做一個全面檢查和詢問。
白仙草抹着眼淚,想着桑川總算醒來了,她這幾天腦子裏想過,假如桑川要是醒不過來植物人了,那她也要一直守着他的。
好在一切都平安,白仙草覺得,她這次是認定桑川了,這樣的認知沒有讓她害怕,而是欣喜的。
而桑父則是低聲對桑母說道:“我就說,把小白叫進去,有用吧?你也別去算卦了,我看着沒有克阿川的樣子,要不然阿川能直接就醒了?不帶這麼巧合的。”
桑母也反駁不出什麼所以然來,心裏迷信的人,對於這種巧合,就更是相信了。
桑母說道:“我去給凱姐打電話,讓她做點給阿川補身體的送過來。”
桑父道:“行,我在這兒聽醫生怎麼說。”
……
醫生的判定結果是很積極的,這也得益於桑川的身體底子很好,恢復的也很快。
醫生一走,桑川就要下床,白仙草連忙扶着他,桑父覺得不應該打擾小情侶,就離開了。
白仙草問道:“你要去哪兒?”
桑川說道:“上廁所。”
白仙草“哦哦哦哦”了半天,跟着他到了病房的洗手間門口,隔着門,白仙草也不走。
桑川站在馬桶面前,仰着頭,神情有些無奈,說道:“你可不可以出去?”
白仙草委屈道:“為什麼?”
桑川道:“我不想讓你聽到我撒尿的聲音。”
白仙草:“……”
她嘟囔道:“都是上過床的人了,有什麼不能聽不能看的。”
她就是不走。
桑川尷尬的咳了下,說道:“乖,就一分鐘,你再進來,行不行?”
白仙草道:“好吧。”
她不情不願的走出房間,一分鐘以後再進來,桑川正在刷牙洗臉。
她走過去,就靠在門邊直勾勾的盯着他。
桑川瞟了她一眼,說道:“我覺得我昏迷躺了四五天已經夠邋遢不能忍了,你一個大活人,能走能動的,怎麼都發臭了?”
白仙草摸了下頭髮,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頭髮都油了。
她湊上前,對着鏡子看了眼,鏡子裏那個面色發黃,一副乾枯削瘦像是被吸了精氣血氣的樣子,她恨不得鑽地縫瞬間消失。
桑川給她拿了一次性洗漱用品,說道:“我讓凱姨給你送換洗的衣服過來,你先洗個澡。”
白仙草道:“好。”
她捧着浴巾,仰着頭,說道:“要不我們一起洗?反正你不也是好幾天沒洗澡了嗎?”
桑川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小白,我現在沒什麼力氣。”
白仙草道:“洗澡要什麼力氣?要不我給你洗,你躺在浴缸里就行,我給你服務。”
桑川嘴角抽動了下,說道:“這樣的後果就是我們都低血糖暈在浴室里。”
白仙草愣了下,反應過來桑川話里的意思,笑道:“你還有心思想那個……”
桑川道:“我是腦袋受傷了,不是下半身受傷了,為什麼不能有心思想?”
他拍了拍白仙草的腦袋,說道:“洗澡的時候要換氣,別暈了,凱姨馬上就到了,洗好了吃飯。”
白仙草乖巧的點頭。
……
白仙草在洗澡,桑母就來了,聽到浴室里的水聲,對着坐在病床上看手機消息的桑川,說道:“你剛醒,她居然就有心思洗澡了?”
桑川道:“不然呢?小白洗澡還需要向你彙報,得到你的首肯才能洗嗎?”
桑母聽出來桑川語氣里的不高興,說道:“我就是覺得她裝不下去了吧。”
桑川眼神犀利,壓低聲音說道:“媽,你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再刁難她了嗎?也不要總是張口閉口就是她這裏不好那裏不好。”
桑母張了張嘴,說道:“我知道你喜歡她,她好像也是真的喜歡你的,可就是……凱姐跟我說,你是把她當成媳婦兒來相處的,小白這樣的,怎麼能當你的妻子呢?她就是個水性楊花的拜金女,你知不知道,她為了釣你,連和周成的孩子都打掉了,她是一個懷過別的男人孩子的女人,怎麼配得上你啊?”
桑川道:“媽,小白懷孕的事情,我都知道,在我追求她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了,你犯不着拿這個事情一直念念不放,我了解她,了解她的全部,我喜歡的也是她的全部。”
桑母嘆氣,她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在認準了一件事,就不會放手,更別說,這是他第一個允許搬進桑家的女人,他心意已決,桑母無法讓他退卻半步。
桑川又道:“母親,你也看到了不是嗎?我喜歡她,只要她在身邊,我連昏迷都可以醒過來,就是想見她,請母親能夠接受我和她在一起,當然母親不接受,我也照樣會娶她。”
桑母被他說的已經心裏動搖,她是不想和兒子因為一個女人而鬧翻臉的,而且桑川說的沒錯,他的確是聽到白仙草的哭聲才醒過來的,桑母迷信這一點,一時也反駁不了。
桑母說道:“算了,反正過一陣子,我和你爸還是要回m國的,眼不見心不煩,你愛娶誰就娶誰吧,我管不了你了。”
她這般說完,給桑川塞了一罐子巧克力,說道:“你工作忙起來,忘了吃飯就吃點甜的,不要低血糖了。”
桑母說完就走了。
雖然她嘴上並沒有說認可白仙草,但她卻也不阻攔了,這在桑母來說,已經是讓步了,桑川還是了解母親的。
桑母走後,白仙草裹着浴袍走出來,頭髮濕的,她用毛巾給擦乾了,倒是不滴水了。
桑川說道:“怎麼不吹頭髮?”
白仙草道:“我剛才聽到阿姨在和你說話,就不敢用吹風機,怕動靜太大。”
所以她是已經洗好了,硬是放着水,聽完了母子倆的話。
桑川下了床,去浴室拿了吹風機,給她吹頭髮。
吹完頭髮,白仙草說道:“我剛才才想明白一個事兒。”
桑川問道:“什麼事?”
白仙草哼了一聲,小臉得意,說道:“你是不是早就醒了?和你爸串通好的,你爸把我叫進來,我一通哭,你才醒,就是做戲給你媽看的,因為你媽很迷信。”
桑川的薄唇勾起,笑了起來,他摟過白仙草,親了她一下,說道:“看來和我在一起久了,你也變得聰明些了。”
白仙草推搡着他,說道:“你無聊透了,你早點醒來,我就能少些擔心,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
她想起來那樣的酸楚,就又要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