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胖揍
前世的王孟，此時的皇甫酈正沉浸在得知自己身份的歡喜中，聽到鞭子凌空而下的風聲頓時嚇了一跳。抬頭一看袁術正咬牙切齒的拿鞭子抽他，他連忙擰腰提步的想要躲開。
癱在一邊的袁府家奴在聽到“槐里侯”三個字的時候已經知道了眼前這個年輕人的身份了，一時之間嚇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可不相信袁術這個心性涼薄的主人會為了他得罪功勛卓著的皇甫嵩，他更知道袁術說的要抽死他的話不是說著玩的，所以他趴在地上一直打着趁勢逃走的念頭。哪想到情勢急轉直下，袁術不知為何竟然就惱了，全然不顧槐里侯的臉面，一鞭子就向皇甫酈抽了過去。家奴看在眼裏，心中竊喜不已，眼看這皇甫酈要躲避，連忙伸出腿去狠狠絆了一下。
皇甫酈前世自小練武雖然有點兒根基在，招式卻基本上都是供人觀賞的花架子，姿勢優雅的很，實際上沒有多大用。這一鞭子下來，雖然略微避過了臉，左肩膀上卻是啪的一聲被抽的皮開肉綻。
路邊的行人紛紛躲的遠遠的，酒肆的小二握着拳頭跳起腳來：“打得好，打死你，叫你他娘的囂張！叫你他娘的嚇唬我！”
袁府的幾個年長持重的家奴都嚇壞了，紛紛衝上去抱着袁術的胳膊。袁術的叔父司徒袁隗見了左車騎將軍皇甫嵩都客客氣氣的，袁術這個小祖宗竟然就把他的侄子給打了，這簍子捅得也太大了吧。
皇甫酈的眼睛瞬間就紅了，肩膀上火辣辣的疼痛更是激的他渾身血氣上涌。此時離他被一輛貨車撞飛才不過半日的功夫，痛失了父母妻兒和前世一切的他，還沒從痛徹心扉的迷茫中清醒過來，這血淋淋的一鞭子就莫名其妙的抽了下來。
“干你娘的敢打我！”皇甫酈喉嚨里爆發出一聲嘶啞的喝罵，狂吼着向袁術撲了過去。
袁術被家奴抱住了胳膊，怒火稍斂，知道自己也做得有點兒過了。他正躊躇的時候，皇甫酈已經勢如猛虎的撲了上來，一記右勾拳狠狠的搗在他的左眼眶上。
袁術痛叫一聲，身體踉蹌着後退了幾步，還未穩住身形，皇甫酈凌空而起，飛起一腳正中他的胸口。
袁府的家奴再一次嚇壞了，等他們反應過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自己家少爺吃虧的時候，皇甫酈已經騎在了袁術身上，正一手拎着他脖領，一手握着拳，搗蒜一般的猛擊他的面龐。
“干你娘的袁公路，老子的爹娘都沒動過我一根手指頭，你敢拿鞭子抽我？”袁術被皇甫酈死死地壓在身下，半點兒力氣也使不出來，只能一邊哀嚎一邊挨揍，轉眼之間就被打得滿臉是血。
袁府的家奴再也顧不得皇甫酈的身份了，紛紛大喊着撲了上去。
百姓們圍攏在附近，只當是兩個惡少在打架，紛紛暗中叫好。也有那不忿的，見一伙人圍着打一個，便偷偷撿起石塊什麼的丟過去“助戰”。
一個穿着粗布衣衫，肩挑兩捆木柴的年輕漢子路過此處，凝神往打鬥的眾人中瞅了兩眼，忽然大喊一聲跳了起來。
“各位父老，請往左車騎將軍皇甫侯爺府中送信，就說二公子找到了，正在迎客來酒肆門前挨打，我家侯爺日後必有重謝！“
那漢子四下里匆匆一抱拳，然後便將背負的柴薪丟在一旁，抽出扁擔，猛虎下山一般沖入正在群毆的人群之中。
皇甫酈雙拳難敵四手，不知道吃了多少悶虧。見有人來幫忙，頓時振作精神，再次在亂中將袁術揪住了猛揍。
周邊的百姓在知曉了挨打之人的身份后，一個個兒都傻了眼。皇甫酈這位爺最近風頭很足，幾乎無人不知。一開始的消息是說他走丟了，十幾日不聞音訊。然後便聽說槐里侯皇甫大將軍急瘋了一般四處派出家將，在洛陽周邊擒殺黃巾亂匪。數十撥家將一天在長街之上來回數次，鐵蹄聲嚇得那些長相兇惡的人都不敢出門。據說洛陽周邊數十里內，但凡長得像黃巾賊的，一律當做了黃賊欲孽被砍掉了腦袋。
百姓們不認識袁術何人，卻知道皇甫大將軍是剿滅黃巾賊的大好人。大將軍既然是好人，他的侄子肯定也差不了。跑上前去助戰不太現實，連皇甫將軍的侄兒都敢打的人，可不是百姓能夠招惹的，但是不能助戰不代表着不能通風報信啊。
半柱香的時間之後，長街之上，忽然馬蹄如雷。百姓們帶着期盼的心情抬頭看去，卻是一隊盔甲齊全的騎兵，手執黑漆漆的鐵頭大槍，正風馳電掣一般沖了過來。
已經熟悉了他們身影的百姓偷偷鬆了一口氣，知道這些人就是近日來凶神惡煞一般追殺黃巾欲孽的槐里侯府家將，迎客來酒肆的小夥計見了他們後面色青白，偷偷的轉身溜走了。
一個身穿鐵甲，頭戴鐵盔，面如黑漆的九尺大漢自馬背上一躍而下，聲若洪鐘一般：“兄弟們，護佑二公子！”
眾家將齊聲喊諾，各自從馬上跳下，沖入人群之中，拎小雞仔一般將袁府的家奴都擲在地上，緊跟着一圈寒光凜凜的大槍就指在了他們的腦袋上。
皇甫酈渾身是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袁術的。這一陣亂毆他除了一開始那幾下狠的，實在也沒佔到什麼便宜。迷迷糊糊中見四周人空了，連忙抓住機會在袁術的下身踹了一腳。
袁術的痛號聲響徹雲霄的時候，槐里侯府的家將都視若無睹，袁府一個家丁終於扛不住了，砰砰的地上磕頭：“皇甫校尉，您是個明白人，趕緊攔一下吧！真的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我家少爺就要出事了！真出了無法挽回之事，槐里侯雖然位高權重，只怕也吃罪不起啊！”
被稱為皇甫校尉的家將看了看局勢，雖然心中恨不得自家少爺將那袁術打死，卻也知道不能再任由自家少爺發揮下去了。他上前攙了皇甫酈的胳膊，低聲勸道：“二少爺，停手吧！您若是心中依然有氣，咱們日後再跟他算賬！”
皇甫酈有些站立不穩，他依靠着家將的胳膊，抬起寬大的袖子抹了抹嘴角的血，這才抬起頭來直勾勾的看了一眼，問道：“你是誰？”
家將臉色一白：“二少爺，您怎麼了？莫要嚇唬屬下，屬下是大將軍麾下校尉皇甫藏鋒啊……”
“皇甫藏鋒啊……”皇甫酈搖了搖頭，“不認識。”
家將皇甫藏鋒正待答話，就見長街之上又湧來了一群兵丁，為首一人，身穿九卿官服，卻是廷尉府的大理監到了。
大理監蹲下身子，仔細瞅了好一會兒，才認出地上被打的面目前非的血人是前司空袁逢的兒子，司徒袁隗的侄子，袁術袁公路。他站起身來，瞅了一眼被槐里侯府家將護在身後的皇甫酈，臉色煞白。
“我家少爺傷勢嚴重，必須先行回府療傷。”皇甫藏鋒知道大理監職責所在，為了維護廷尉府威信，不得不裝腔作勢的將袁術和皇甫酈都抓起來，但是少爺眼下這般架勢，沒有人扶就得趴在地上，又如何能真的讓他捉了去。
“皇甫校尉，非是本官有意為難，這不是一般鬥毆啊。”大理監嘴裏一陣陣發苦，“事情鬧得太大了，司徒那裏和槐里侯那裏只怕都擔不了干係。眼下，皇甫公子和袁公子都必須跟本官走一趟。至於他們的傷勢，本官自然會上報，請皇上派宮中郎中盡心看護。”
皇甫藏鋒知道無力阻攔，只得恨恨道：“大人還要真的盡心才好，若是我家少爺有個三長兩短，莫說你這大理監，便是廷尉大人也逃不了干係。”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大理監抬袖擦了擦額上的冷汗，匆忙地吩咐手下的廷尉府兵士將兩位身受重傷的大爺小心心翼翼的抬上馬車帶走。
皇甫酈躺在馬車上，只覺得渾身的骨頭都散了架。他看着皇甫藏鋒等人站在原地目送他離去的樣子，淚水忽然就涌了上來。
漢末的生活，就在這樣血淋淋的揭幕中開始了。過去的生活，他恐怕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