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上公堂
眼看着大事將成,呂夷簡吩咐道:“兒子,你立刻親自去帶家僕,務必協助緝捕使臣來個現場活捉。”
“是。”呂公綽想都不想,立刻走下高地。
上了馬,一陣風朝向自己安排的家僕所在位置,飛奔而去。
此時,鍾琪帶着譚睿和竇青衝出汴梁城,他們鬆了一口氣。
越過前邊那片荒草地,就是河邊的小樹林了,那綁滿紅絲帶的參天大樹,已經遙遙可見。
正當他們準備出發時,突然,土坡後面衝出一隊禁軍迎面而來,為首的是曹訥。
他們感到驚慌,但已經來不及了,十幾名禁軍很快就把他們團團圍住了。
曹訥樂了:“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爺在這裏守株待兔,居然還是逮到了,真乃天賜我也。”
鍾琪、譚睿和竇青面面相覷,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跟蹤鍾琪的探子,一見如此情形,扭頭就跑。
他跑到尾隨而來的呂公綽和官差面前,氣喘吁吁地報告:“少爺,那兩個逃犯被禁軍給抓了。”
呂公綽很惱火,問道:“哪來的禁軍,領頭的是誰?”
“不知道。十幾個人呢。”
呂公綽氣得破口大罵:“這幫笨蛋!他們還沒跟楊宗謹接上頭,抓早了!走,帶我去看看。”
探子猶豫了一下:“少爺,抓他們的可是禁軍。禁軍只聽皇帝和樞密院,咱們恐怕要碰一鼻子灰。”
呂公綽舉起鞭子:“你少廢話,在前面帶路。”
探子在前面帶路,呂公綽等人疾馳而去。
曹訥正在指揮禁軍捆綁鍾琪、譚睿和竇青,就見到呂公綽帶人趕到,卻只當是沒看見的,繼續指揮禁軍做事。
呂公綽衝著曹訥吆喝:“誰派你來的?”
曹訥故意扭頭看向別處,然後對呂公綽道:“你是在想我說話嗎?”
“廢話!”呂公綽頤指氣使地道,“這裏能說的上話的,只有我和你,我不是和你說話,難道是和石頭說話。”
曹訥把臉一沉:“你又是誰!可知禁軍行事自有軍令,不過是一個富家弟子帶着一群家僕,也敢在我面前這麼橫。”
呂公綽頤指氣使慣了,見曹訥這麼橫,生氣道:“你少給我廢話,交還是不交,如果你不交出來,我就讓父親去陛下那裏上一本,說你們妨礙公務。”
“好大一頂帽子啊,末將可擔待不起。是上面讓末將在這兒埋伏的,抓了這兩個逃犯,我得回去交差。”
“怎麼那麼啰唆,你是哪個兵營的?”
“無可奉告。”
“你……”呂公綽不想耽誤太多時間,只好冒充一回叫道:“我是開封府的陳堯佐大人派來,從你們手裏接走他們。你該不會不買陳大人的面子吧?”
“陳大人說不定是樞密使,面子不能不買。”曹訥伸出手,“請把手令給我,我也好回去交差。”
呂公綽衝著身邊的緝捕使臣吩咐:“給他一個手令。”然後,強行把鍾琪、譚睿和竇青奪了過來。
禁軍啊,此時的禁軍還沒有後面那麼廢柴。見有人如此無禮,一個個摩拳擦掌。
呂公綽見了,心裏暗暗發憷。心想,他們要是一起上,自己可要慘了。
好在曹訥見到了手令,大手一揮,帶人撤了。
呂公綽見禁軍走遠,一揮手,讓家丁給三個人鬆了綁。
譚睿和竇青認識呂公綽,見他要放自己,反而不明白了。
呂公綽笑着說:“你瞪着我幹嗎?我們呂府是仁義之家,以德報怨,不跟你們一般見識,走吧。”
譚睿不走,衝著他嚷嚷:“你放了我,我也不領情,回頭我還會再來。”
“只要你有本事,再來。滾吧!”呂公綽被他們氣笑了。
譚睿和竇青走出幾步,見呂公綽真沒有追他們的意思,兩個人撒腿就跑。
早已埋伏在附近的楊宗誨帶着禁軍沖了出來,把呂公綽和譚睿、竇青和鍾琪等人團團圍住。
呂公綽大叫:“楊郎將,誤會,誤會。”
楊宗誨卻笑着說道:“我們這幾天滿大街搜捕刺殺呂相公兇徒,把汴梁城裏能藏耗子的地方都翻了一遍。原來,這兩個逃犯在呂家少爺這兒。”上下打量一下,一臉的不可思議的眼神。
和呂公綽一起來的緝捕使臣上前說道:“楊郎將,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楊宗誨把臉一沉:“奉誰的命?萬沒想到,呂家少爺居然和刺殺令尊的血煞幫餘孽是一夥的,有你們一路護送,我是抓不到人。走吧,到開封府說清楚。”
呂公綽急了,耍橫:“好你個楊宗誨,回到開封府我再找你算賬!”
楊宗誨一鞭子打在呂公綽的臉上,罵道:“我親眼看見你把朝廷的要犯放走,還敢抵賴。捆了!”
眾禁軍一擁而上,把呂公綽從馬上拽了下來,呂公綽還要反抗,一個禁軍將領上去一個大嘴巴。
“你敢打我!”呂公綽羞憤無比。
結果,又換來一記耳光。
將領不客氣道:“不管你是誰,除非是皇子,否則休想在我們面前耍狠!”又舉起馬鞭子。
這下,呂公綽沒了脾氣。
在高處看到這一切發生的呂夷簡非但沒有覺得奇怪,反而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楊宗謹也同樣望見呂夷簡,見到他臉上的微笑,心裏一陣奇怪。忽然,楊宗謹又恍然大悟,跟着笑了起來。
李柬之看到他的表情,大為不解,他問道:“妹夫,看到什麼了,瞧你樂的。”抬頭望見呂夷簡,眉頭微皺。
“這是什麼意思?”李柬之又問。
楊宗謹答道:“你還沒看出來嗎?他已經發現呂公綽是個假貨,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呂夷簡部分縱容,其實是在給這個假貨挖坑呢。”
“狡猾的狐狸在經驗豐富的獵人面前,也得認栽啊。”李柬之也笑了起來。
“走吧,咱們接下來就要面對一場硬仗。”楊宗謹道。
“嗯。”李柬之點頭。
開封府衙的公堂兩側站着表情嚴峻的衙役,上方坐着七八名官員,他們身着各式品級的官服。包括呂夷簡、陳堯佐、楊宗誨和另外一個重量級人物,李遵勖。
李遵勖是太宗愛女萬壽長公主的駙馬,樞密使李崇矩的孫子。因八賢王此時不在京中,皇帝便派來主審。因李遵勖年紀不是很大,不敢在眾大臣面前亂來,又有把柄在仁宗手裏,他也不敢隱瞞皇帝,所以被派來。
關於他的把柄,又是另外一方面的逸聞了。
另外提一句,據說他是濟公的高祖。
衙役把譚睿、竇青和呂公綽帶到了公堂上。
李遵勖只讓呂公綽站着,也算是給了在場的呂夷簡面子。
衙役衝著譚睿和竇青喝斥:“公堂之上,爾等還不跪下!”上去就是一腳。
譚睿不跪,瞪着衙役質問:“憑什麼讓他站着,讓我們跪?”
“你這下賤的骨頭!跪下!”衙役又是一腳。
譚睿大叫:“同樣都是罪犯,憑什麼只說我是下賤骨頭,難道他就不是了。你們別忘了,是他放了我們。”
李遵勖聽了,問道:“他為什麼要救你們?你們不是刺殺過他的父親。”
譚睿隨口答道:“我怎麼知道,也許他是吃錯了葯。”
“你……”呂公綽大怒。
“嗯?”李遵勖一聲冷哼,立刻讓呂公綽安靜下來。
李遵勖又問譚睿:“你確定自己不知道嗎?”
“不知道!”譚睿懟回去。
李遵勖把臉一沉,向手下使了個眼色。
衙役用**把譚睿和竇青打倒在地。
李遵勖開始審案,他問道:“呂公綽,這兩人和你是什麼關係?”
呂公綽傲慢地說:“他們是血煞幫的餘孽,跟我毫無關係。”
“那你為什麼要放走他們?”
“這是一場誤會,搞錯了。”
竇青趴在地上,大聲嚷嚷着:“沒錯,就是他放我們走的,他是我們的同黨。”
呂公綽氣得上前踢他,罵道:“該死的東西,臨死還想咬我一口。”
李遵勖一拍驚堂木:“公堂之上,豈容你動用私刑。還不退下?否則治你一個藐視公堂之罪!”
呂公綽可不敢再踹,只得退到一邊。
李遵勖看向呂夷簡:“呂相公,令郎的脾氣可不像你啊。”
“這個……父子有所不同,也是正常的。”呂夷簡保證道,“犬子絕對不會再同樣的事情。”
呂公綽也保證不會再犯。
李遵勖這才沒追究,他左右環顧,不慌不忙地說:“傳禁軍將領,曹訥。”
一名衙役衝著外面喊道:“傳曹訥……”
曹訥從外面進來,將呂公綽給他的手令呈了上來。
李遵勖看后,把它遞給呂夷簡等傳看。
眾人傳看之際,李遵勖問道:“呂公綽,這個手令,是你給他的嗎?”
見證據確鑿,呂公綽只好承認:“是。”
李遵勖一拍驚堂木,質問:“你居然敢從禁軍手上把人奪了下來,怎麼說不是你放的呢?”
“人是我放的,我是想利用他們誘捕他的同黨。”呂公綽不慌不忙地道。
“誰是他們的同黨?”
“京畿路提點刑獄公事,李相公的女婿,楊宗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