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疑惑
土門埡村的村長躲在地窖里瑟瑟發抖,一直等到凌寵帶人離開,他才爬了出來。也不敢去找李旺,而是去了呂府。
呂夷簡在書齋里看書,忽然,呂公綽急沖沖的進來了。
洪亮的腳步聲,打擾了呂夷簡的雅興。
他抬起頭來,看著兒子:“你幹什麼?”
“父親,我找到證據了。”呂公綽沒頭沒尾的來了句。
“什麼?”
呂公綽趕緊把土門埡村長告訴他的事,轉而告訴了呂夷簡。
“你是想說,楊宗謹有問題?”呂夷簡問。
“沒錯,我就是這個意思!”
“那麼……李旺殺那些人的時候,凌寵反而救了他們呢?”
“孩兒估計凌寵是奉了李迪的命令,保護了那些夥計。”
“愚蠢!”呂夷簡快被氣死了。
呂公綽突然挨了父親的罵,感覺有些奇怪。
呂夷簡道:“你中計了!土門埡村長到哪裏?就意味着,那裏是還在關心這件事的人!”
“父親……”
“楊宗謹在釣魚呢!他要利用那些所謂的李府夥計,試探出是誰在關心他!”
呂公綽恍然大悟,繼而滿臉懊悔。
但,事已至此,懊悔已是無用。
呂公綽問道:“父親,孩兒該怎麼辦?”
“立刻,馬上將他送到開封府衙。交給陳堯佐審理,其他事不管。”
“交給陳堯佐?”呂公綽不願意。
“都到這一步,趕緊收起你的小心思,眼下必須撇清關係。”
“是。”
呂公綽把土門埡村長送到開封府的消息,很快傳到李府。
李家人立刻召集到一起,商量此事。
李旺等下人自然是沒資格在場的。
“事到如今,呂夷簡也算是鬧明白了,不會再上楊宗謹的惡當,下一步該怎麼辦?”李迪問。
說是問大家,其實是問楊宗謹。
楊宗謹自然明白,答道:“該浮出水面的,已經浮出水面,是時候切入正題。”
“什麼正題?”李柬之急忙問。
“曹樞密使之死,到底是什麼情況,需要徹查清楚。”楊宗謹答道。
李迪眉頭一皺:“此案已經結了,再提,只怕不妥。”
他心裏很清楚,定案的人是太后,如果要徹查清楚,勢必要經過她的同意。事關切身利益的事情,太后未必肯。
楊宗謹則直接指出問題根本:“那個躲藏在幕後黑手,非常的狡猾。從已有的情況來看,他至今還沒有真的露面。而他一直搗弄風雲,根本目的是阻止我查此案。”
“你既然都知道,為什麼還要演下去?”李柬之非常的不理解。
在他看來,惹出這麼多事情,結果一無所獲就太划不來了。
楊宗謹笑了:“誰說我一無所獲?那個躲藏在幕後黑手之一孫洪恩,不是已經露面。接下來就該下一步,徹底搞清楚曹樞密使之死。”
“你要的恐怕不止這些,你到底還有其他的什麼目的。為什麼不說出來,大家一起端詳,也好出謀劃策。”李柬之有些不滿。
李媗之聽出來了,叫了一聲:“哥,你別心急氣燥嘛!我相信楊宗謹會告訴你的,現在只是時機未到。”
聽了妹妹說的話,李柬之閉了嘴。
楊宗謹笑了笑:“姐夫,實話告訴你,我懷疑呂夷簡的長公子呂公綽根本不是本人,而是被人調包了。”
“你說什麼!”李柬之從座位上站起來,一臉震驚,“這怎麼可能呢?呂夷簡可不是吃素的,他會一直沒發現!”
“這我就不得而知了。”楊宗謹道,“他知不知道此事,都無關大局。真正可怕的,還是那個把呂公綽調包的人。”
“你有什麼證據嗎?”李柬之急問。
楊宗謹笑而不語,而是看向李迪。
李媗之也想知道答案,她問:“難道父親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麼?”李迪反問。
“知道呂公綽是假的!”李媗之急道。
“我不知道。”李迪笑了笑,“不過,根據呂公綽近日來的言行可以看出,判若兩人。”
李柬之眉頭一皺,沉思着。
楊宗謹接過話茬:“我懷疑他,恰恰是那次孫府的刁難。可以看得出,呂公綽明顯和他父親不同步,反而是和孫府關係不簡單。”
李柬之和李媗之不約而同點了點頭,心裏有數了。
“接着,李柬之不解:為什麼會這樣?居然有人敢冒充宰相之子?”
“這個就要問岳父了。”楊宗謹說著,看向坐在主位的李迪。
李迪眉頭微皺,想起了一件事。
話說大宋王朝是從後周孤兒寡母手裏奪走了江山,而後周世宗柴榮生前對太祖極好。如今奪了江山,太祖為了安撫心頭的不安,便厚待了柴家。
再後來,太祖突然暴斃,非常意外的傳位給太宗皇帝。帝系傳承出了問題,也就給野心家打造了屬於他們的舞台。
而在其中,一個名叫血煞幫的江湖幫派悄然崛起。幫主及統帥的幫眾都是反對太宗一系的人,身份神秘,但是影響力巨大。否則呂夷簡也不會費盡心思,也要剷除血煞幫。
回憶到這裏,李迪問道:“血煞幫的兩個青年招供沒?”
李柬之答道:“好像還沒有。這兩個人雖然腦子不好使,但都是硬骨頭。我看,再審問下去也審不出結果。”
“嗯。”李迪長吁了一口氣,“幕後之人巧妙躲在暗處,派兩個嘍啰送死,真有你的。”
李媗之不解:“父親,為什麼突然提起這兩個人呢?”
“因為他們和呂公綽有莫大關係,你想,如果他們不是和呂公綽有關,怎麼會那麼輕易的自投羅網。”楊宗謹解釋道。
“什麼意思?”李媗之還是不明白。
“意思就是,抓起來的人一旦逃走,那麼協助他逃走的人,就是有把柄在手。”
“逃跑?你的意思是……”
“估摸着,對手該走那一步了。”
李迪點了點頭。
李媗之和李柬之兄妹對視一眼,一頭霧水。
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
與這同時,楊宗誨來到了開封府大牢。他不是去見陳堯佐,而是直接找了牢頭。
牢頭姓石,見到楊宗誨點頭哈腰:“什麼風把您老吹來?”
“您老?我可不老!”楊宗誨立刻糾正。
“瞧我這張嘴!”牢頭給了自己一巴掌。
看他還要再打自己耳光,楊宗誨忙道:“你等一下,我沒別的意思。別扇耳光,免得別人說我欺負你。”
“不敢,不敢。”
“好啦。我有事兒找你,只要你辦好了自然有好處。”楊宗誨從懷裏拿出一大包東西,放在了牢頭的面前。
牢頭一看,雙眼冒光:“大人,您太可怕,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楊宗誨笑道:“只管拿着吧,只要你把事情辦的漂漂亮亮,好處自然少不了。”
“好,你說,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不用你上刀山下火海,事情也很簡單。你只要把抓來的兩個青年給放了,這些銀子都是你的啦。”
“放人?我可不敢!”
“你什麼意思!”
“回大人的話,那兩個是呂相公指名要徹查清楚,並向他彙報的人。萬一要是丟了,我難辭其咎。恐怕到時候啊,有命掙,沒命花。”
“這件事,你只要辦妥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行了,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
牢頭還是猶豫。
楊宗誨一看,就準備收拾東西走人。
牢頭頓時慌了神,趕緊拉住了楊宗誨,請他不要着急。
又想了一會兒,牢頭終於鬆口,願意幫這個忙。
正所謂,富貴險中求嘛!牢頭也不傻,幹了票大的,下輩子吃喝不愁。
於是,次日早晨。牢頭趁着打飯的時間,來找到了大鬍子和沒鬍子青年。
他們已經被熬打多日,身上竟然沒有一塊是完整的。腫着臉,見到牢頭就本能往後退。不是他們不夠勇敢,而是實在是打怕了。
牢頭小聲道:“你們別怕,我是奉命來救你們出去的。待會兒放風,你們就用我搭的木梯趕緊離開。”
沒鬍子青年一臉高興。
而他的同伴,那個大鬍子卻十分警惕:“是誰派你來的?我憑什麼相信你。”
“我是錢祖宗派來的,誰和錢過不去?如果你不信就拉倒,反正我是冒着殺頭的風險,救你們的。”
“我信!”沒鬍子青年脫口而出。
大鬍子拍了他一下:“你幹嘛!”
沒鬍子理直氣壯的道:“老兄,我們留在這裏必死無疑,走也許能活着,為什麼不搏下。”
大鬍子沒好氣地說:“誰知道真假呢!”
“難道你想留下來,承受非人待遇,還要時刻忍受着酷刑煎熬。”
大鬍子說不出話來。
牢頭見他們意見達成,便道:“就按照我說的去做,生死攸關,你們自己想清楚。”
兩人點了點頭。
中午時分,囚徒們出來放風。而牢頭把他們偷偷的藏了起來,等到囚徒們都出去。牢頭就帶着兩個青年來到了大牢最矮的一堵牆,架起了木梯,讓他們爬了過去。
等他們翻牆走了,牢頭就抽走了樓梯,只當成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大步離開了。
他不知道,黑暗中有雙眼睛一直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