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真相大白

曾寧寧在一旁弄明白宋公止自投羅網的原因，也有了應付他的底氣。

她站起身來，咬着牙問宋公止：“你究竟為什麼要和我們法眼宗做對？”

宋公止冷笑了一聲，用近乎怨毒的眼神看着曾寧寧：“你真的不記得我嗎？哦，也對，那時候你和我差不多大，自然不會對現在的我有印象。”

“你是？”曾寧寧努力想了想，因見的人多，實在想不起來。

“你不記得我，總該記得那個在天坑下面的村莊吧。全村老少兩百三十六口，除了少數幾個村民逃出來以外，其他人都被你剔骨。”宋公止說這話的時候，是咬着牙一字一句說完的。

曾寧寧聽罷，完全愣住了。

她確實忘不了那一幕，那時候她才六歲，但是作為聖女也去了，那樣慘絕人寰的場面讓當時的她也深受刺激。

不過，法王告訴她，為了完成遠大的理想，建立人間的天堂，是必須要有犧牲和代價的。

“他們不是被殺死，而是把肉體奉獻給無天佛祖，靈魂進入極樂世界。”曾志超大言不慚的說道。

“呸！”宋公止啐了一口，恨不得把法眼宗的這些人全部殺死。

斬草除根的道理，誰都明白。曾志超沒得到曾寧寧的首肯，完全憑本能的想法揮手命黑衣信徒，上前抓宋公止。

宋公止臨危不懼，從腰間拔出寒光閃閃的鋼刀。

或許法眼宗不少信徒，都是死於這把刀下。

現場氣氛頓時緊張。

曾寧寧開口道：“你把斬魔劍留下，我可以饒你一命。”

她嘴上雖然不承認，但是內心還是一直為這件事感到惴惴不安。

曾志超一怔，沒想到聖女如此仁慈，但是不好再說什麼。只得命黑衣信徒停下，靜待號令。

宋公止卻沒有任何行動，而是看向楊宗謹。他今天帶着斬魔劍到這裏，一是因為自己的身份別揭穿，二是老師被衙門抓了。如果就此離開，可能就此錯過。

這時，楊宗謹上前一步：“在你們拿到斬魔劍和陰陽鏡之前，最好看一樣東西。”

他說著話，從懷裏拿出一張票據，扔給曾寧寧。

紙張在空中飄着，曾寧寧一伸手，準確的抓在手裏。打開一看，當場愣住。

“這……這不可能，這個是假的，真的……真的……我已經給了法王……”曾寧寧只感覺好像腦袋好像被人打了一棍，兩耳嗡嗡響，說起話來也語無倫次。

“你比我還清楚，這是最大的地下黑市的請柬。上面清楚地寫着，佛骨舍利，價高者得。”楊宗謹故意高聲說道。

佛堂里，法眼宗信徒一片嘩然。

“什麼‘解封’、什麼‘凈化’，全是痴人說夢。不過是利用你們幫他滿足個人的私慾，僅此而已！”楊宗謹繼續道。

話音一落，整個佛堂里都亂作一團，許多信徒已經開始竊竊私語，眼睛裏出現懷疑的神態。

“不可能！不可能！這是假的……全是假的！他說大話，大家不要聽他的……”曾寧寧此時亂了方寸。

她仔細鑒定過請柬上的畫押和印鑒，確實是最大黑市——鬼市的請柬。上面還有對應的編號，意思是：鬼市請柬，絕不虛發。

楊宗謹趁熱打鐵：“你說我說的是假的，是不是不承認這請柬是假的。你們法眼宗耳目眾多，應該有能力查清楚這請柬的真與假。”

曾寧寧跌坐在了椅子上，臉色蒼白，彷彿生了一場大病，再沒有一絲氣力。

而下面亂鬨哄的一團，有些信徒看到聖女慌了神，受到影響開始往外跑。

“都不許走。”曾寧寧猛地站起身來，盯着楊宗謹：“你們都還在我手中，三神器也在，我……”

“三神器已經不在了，佛骨舍利在鬼市呢。”楊宗謹粗魯的打斷她的話。

曾寧寧聞言一怔。

就在這個時候，李媗之和邱君突然從天而降，以極快的速度，分別打暈看守趙福霖的兩個信徒。

李媗之抱起趙福霖，在邱君的護衛下，跑到楊宗謹身邊。

幾個人聚攏到一起。

“想逃，沒那麼容易！”曾寧寧大吼一聲。

有些還執迷不悟的信徒立刻圍上來，這些人大約還有幾十個，晃動着手裏的鋼刀。

與這同時，門外響起蔣忠的一聲大喝：“誰敢放肆！”

聲音剛落下，就見蔣忠帶着一群六扇門從門外殺了進來，將還沒有來得及逃走的信徒團團圍住。

這樣一來，雙方成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局面。

佛堂里一下子湧進這麼多人，開始顯得擁擠。

曾寧寧不甘失敗，叫道：“你們最好別輕舉妄動，我手裏的解藥救你們的公主，否則她的下場……哼！”

“這樣吧，交易繼續進行。”楊宗謹從容鎮定道，“我用自己和斬魔劍換公主的解藥，你看如何？”

曾寧寧思索片刻，同意道：“可以，你帶着斬魔劍過來。”

楊宗謹從宋公止手裏拿過斬魔劍，然後走向曾寧寧。

曾寧寧也拿出一粒藥丸，放在手心裏。

等到楊宗謹走到她面前的時候，曾寧寧手裏的藥丸拋給了李媗之。

李媗之拿過來，立刻餵給趙福霖。

片刻，趙福霖蘇醒過來，迷迷糊糊地看着周圍的人。

“可以和我走了嗎？”曾寧寧冷靜的問道。

“可以！”楊宗謹道。

六扇門卻不讓。

李媗之看向趙福霖，眼神中充滿了懇求。

趙福霖雖然還不知道事情的經過，還是下令放人。

就這樣，楊宗謹跟着曾寧寧以及剩下來的信徒走出了重重圍困的蔣家村。

走出蔣家村，曾寧寧突然問道：“佛骨舍利如果真的不在法王手裏，那麼斬魔劍和陰陽鏡還有什麼用？”

“當然有用，至少可以拿去黑市拍賣。”楊宗謹笑道。

“不許笑。”曾寧寧暴虐的喝道，“三神器是我法眼宗的夢寐以求的至寶，法王是不會送人的。”

楊宗謹看着曾寧寧，問道：“你知道，我為什麼願意拿自己和斬魔劍換公主嗎？”

曾寧寧搖了搖頭。

楊宗謹道：“因為三神器根本就是假的，不會‘凈化’。”說著，從話里拿出一份資料，遞給曾寧寧。

曾寧寧接過來后，粗略的看着。

“這是李申和宋公止翻譯的全部梵文，原來三神器根本是噱頭。所謂的烈焰，陰陽都不過是在安放神器的時候玩的把戲。不這樣做，三神器就沒有了生存的空間。正遭受着三武一宗的法眼宗，也就活不下去了。”

“不可能！如果這不是真的，那為什麼宋公止不放棄搶奪神器呢？”

“因為他要用這個‘餌’，釣出你們這一群‘魚’，以及躲藏在幕後的法王，現在的提點刑獄司主事，謝斌。”

曾寧寧被楊宗謹這一套話，弄得有些迷糊。再看手裏的斬魔劍和陰陽鏡，似乎沒有了以前那種崇拜。

就在這時，詹俊突然殺出將楊宗謹護住。與這同時，早就埋伏在外面的六扇門也一擁而上，再次將法眼宗信徒圍了起來。

只是，曾寧寧這次沒有了前面反抗的精神。

他們全部投降。

垂拱殿裏，楊宗謹將這一次所有的經歷寫成奏摺，連同斬魔劍和陰陽鏡一道上報給仁宗皇帝。

仁宗在看完奏摺后，感慨道：“原來‘三神器’不過是虛妄故事，卻累得十餘萬信眾為此丟掉性命，太不值得。”

楊宗謹奏道：“陛下之言是也。然人身處夢境之中，怎能看清夢境呢。正所謂身在局中，難看清。”

仁宗道：“依卿家之言，朕該如何處置他們呢？”

“殺與罰自有國法，臣不敢多言。只是謝斌外甥女賽春華因愛生恨，誤傷公主，本屬於死罪。但念她已經瘋癲，還請陛下網開一面。”

“准。”

“至於謝斌嘛，還請陛下裁斷。”

仁宗想了想，嘆道：“念他也是老臣，不宜擴大那方面影響。就賜他自刎，也算是朕仁慈吧。”

“遵旨。”楊宗謹躬身行禮。

依大宋律，宋公止、曾寧寧和曾志超等首犯，全部被判死刑。李申有協助犯罪，判監禁二十年，等於是後半輩子在牢裏度過。

邱君則回到了家，和言奶奶一起到他姐姐墳前上一炷香。

蔣忠主動辭去開封府推官之職，這些日子，已經讓蔣忠知道許多許多。

他送魏寒並魏娜的屍身返鄉隱居，和他們一同離開的人中，還有賽春華。

只不過賽春華已經認不出他們，只衝着他們傻笑。

走之前，蔣忠找到楊宗謹，並請他喝酒。

從未飲酒的楊宗謹，和他痛飲一場，當做是踐行酒。

最後，楊宗謹奉旨來為監牢裏待着的法眼宗法王謝斌，送行。

謝斌已經落魄到滿頭亂髮，但是傲氣不減。

他看到楊宗謹的時候，好奇問道：“老夫不明白，佛骨舍利好好的在老夫手裏，怎麼會出現在黑市？”

“實不相瞞，那是我偽造的。只不過，花的價錢不一樣而已。”楊宗謹笑道。

“偽造？你有這麼大的臉。”

“我自然不行，但是我的三夫人可是元一盟的成員。多的，不用我說了吧。”

謝斌仰天大笑，笑聲里充滿了悲傷。

“老夫處處小心，最終……哈哈……”謝斌仰頭飲下毒酒，毒性瞬間發作。

他倒地而亡。

“從曾寧寧能夠輕易到我的房間開始，我就知道你是他的什麼人。”楊宗謹冷冷地說道。

（本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