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正式開張

千等萬等，終於到五月十六這一天。

趙棉對新酒樓開張的熱情一點不比穆雲笙與趙錦低，十六日清早天尚未大亮，就派人來為穆雲笙沐浴梳妝。

幾個丫鬟婆子圍着伺候，花瓣木桶一樣不少，穆雲笙睡眼惺忪中還以為自己這是又穿越到了什麼宮斗劇的場景。

趙棉嘻嘻一笑，推她快去準備：“這可是哥哥吩咐的，今日必定要把你打扮得能夠見人才行。”

穆雲笙哭笑不得：“難道我平日很難見人嗎？”

趙棉一臉嘆息：“倒也不是，只是你平日穿得衣裳要麼是灰藍要麼是玄黑，全都不甚亮眼，我着下人給你準備的鮮麗衣裳也從不見你穿，更不要提什麼胭脂香粉。哥哥說了，今日鎮子上有不少富家公子衝著你這女掌勺的名頭來捧新酒樓的場，這可都是日後的財主，不能輕易叫他們失望。”

穆雲笙終究拗不過她，沐浴后挽了比平日稍顯貴重的隨雲髻，用新鮮桂花油將邊角的凌亂髮絲都細細抹上去，又點綴了一支綠玉環頭釵。

趙棉還纏着穆雲笙要為她多上些胭脂，力求完成自家哥哥吩咐的任務，穆雲笙卻堅決拒絕，堅持素麵朝天：“今日開張的事情一了，我即刻就得下廚，臉上若有這些東西，倒顯得菜不幹凈了。”

趙棉說不動她，只得先放了她自去梳洗。不多會兒功夫，趙錦便命小廝來請，趙棉與穆雲笙相攜出了府門，一同到新酒樓。

趙錦早在二樓雅座歇着，穆雲笙與趙棉到時，新酒樓門口以掛了精雕細琢的梨花木牌匾，上書三個大字：“留仙樓”。

這是穆雲笙的意思，取“與其乞求仙客來，莫如留仙使莫去”之意。

酒樓門前紅柱上各懸一幅趙錦所題好字，合起來正是一對酒聯：“聞香下馬，知味停杯。”三人在二樓呆了不久，酒樓的大門便已被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小廝跑上跑下報與趙錦聽來往客人的名頭，若有貴客，趙錦便下去親自寒暄一番。

趙棉是未出閣的女眷，為了避嫌便只在樓上雅閣待了。

穆雲笙跟着趙錦下去了兩回，倒引起不少人竊竊私語。雖一向有聞趙家新酒樓的掌勺是個女子，但萬萬想不到是個還沒出閣的大姑娘，看着只十四五歲，便是叫一聲小丫頭也不為過。如此一來，有不少人便有些腹誹，只等看她一會兒能端出何種菜肴。

日頭已將近中午，留仙樓內人滿為患，一樓散堂四面共十二扇門全部敞開，迎接四方賓客。

穆雲笙嘴上乖巧與客人道安，心裏已經記掛上了后廚。名頭再響又如何？若今天開張的第一頓飯有一道菜沒能讓這群人滿意，唾沫星子能淹了她的留仙樓。

穆雲笙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已經懵懵懂懂有些察覺到了。在這裏男人與女人的地位非但不平等，且有天壤之別。

像趙棉那般因為父兄寵愛而不知人世冷暖的女子，終究是少數。在這裏，人們對於女子的苛刻遠高於男子。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只是在這裏拋頭露面就已經觸犯了很多人心中的教條。若真讓他們拿到什麼把柄，要翻身就難於登天了。

趙錦也知道穆雲笙心思不在此處，瞧着時辰差不多，便放她去后廚準備了。

“二十個僕役，二十個幫廚，另外還有九個從別的鎮子上雇來的廚子。我早晨吩咐下去，叫他們已經按照你之前給我的十張菜方子準備了五道菜，今兒開張，一共擺五十桌。各桌十菜一湯外帶一條魚，你專心料理那魚就好。”

穆雲笙擬菜方的時候為避免出現離了她給的材料這菜方子就不能使用的尷尬情形，特意只用了這個世界能找到的菜蔬做原料。像有些不得不用這個世界沒有的菜蔬來做的菜，她也進行了原料的替換。

至於白糖、蜂蜜這一類，她打算盡量少用，以防招來麻煩。因此除了魚菜里所需的姜蒜，她沒有別的材料需要從空間兌換，這酒樓可說是完全按照這個世界的模式在運行着。

這正是穆雲笙所希望的。

后廚在酒樓後院，且分了三進的院落，僕役送菜取菜都只能到一進院子，幫着處理食材幫廚只能到二進院子，而只有能看到穆雲笙所擬菜方的九名廚子才可以在第三進院子裏做菜。

這九名廚子都是被趙家買斷了的，就算將來穆雲笙的酒樓倒閉，他們也會被安排到別的趙家名下酒樓里做菜。趙錦對穆雲笙所擬菜方的重要性認識得比穆雲笙本人還清楚，他決不允許自己花錢買來的獨家菜方，將來出現在別家酒樓的菜單上。

穆雲笙踏進第三進院子時，廚子們已經按照趙錦的吩咐做好了各桌的前五道菜，一一裝盤，陳列在灶前，等穆雲笙來品嘗試味。

第一道蛋皮蒸肉，廚子們按照穆雲笙給的菜方，用蔥給肉餡去味，拌進油鹽與桂花糖後上籠蒸煮，鮮嫩的蒸蛋顫巍巍覆蓋在肉餡上，淋上小醬后以冰鎮涼，越發顯得白嫩可人。穆雲笙每盤嘗了些許，確定無誤，便吩咐上桌。

第二道豌豆苗拌核桃仁，穆雲笙教廚子們用沒過水的豌豆苗從中剖開寸段兒后再與剝皮桃仁涼拌，最後淋上她提前準備的醬料。那醬料里有蒜末，她還放了少許白糖，雖然少了生抽，但成品嘗起來與現世差異不大，也算過關。

第三道開始便是熱菜了。牧雲笙有心在這頓飯上下功夫，因此除了最後作為壓軸的魚，其他她的拿手好菜也多準備了幾個。

吩咐廚師們做的三道熱菜中，除了她此前給王大廚和趙錦做過的紅燒肉，還有一道銀杏燴雞肘，一道白果老鴨。在這個世界，雞鴨豬肉的價錢遠高於魚肉，如此雞鴨豬肉都全了，這頓開張宴也算得上十分大手筆。

一一嘗過後，穆雲笙鬆了口氣，都與她心中所想的不差多少。她果斷點頭，吩咐道：“即刻吩咐僕役上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