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複位
魏應亡的眼角也有些酸澀，但她還是推開了齊璟。
就算是真心的，又能如何呢？
很多事情一按開始都是十分美好，但結局卻不盡如人意。
譬如尋常夫妻，也要有諸多爭吵，不如意，就更不用說身在權力鬥爭旋渦里的魏應亡與齊璟了。
更何況，二人身上還都背負着血海深仇。
“我希望你記住自己的仇恨，記住你這些年是為了什麼忍過來，活過來的。”
魏應亡捧起齊璟的臉，用一雙冰冷的眼直視着對方。
“我不要你衝動，不要你意氣用事。我唯一需要你為我做的事，就是等我死了，為我報仇。如果我自己沒能報仇的話。”
魏應亡將話說得明明白白，不留一絲情分。
齊璟眼裏的那點溫暖也漸漸褪去，恢復了初見的森寒。
“我來是想告訴你，十萬兩銀子已經找到了，我以你的名義買了店鋪和田莊，還剩下五萬兩，放在你最先得到的那個莊子裏了。”
齊璟交代完這些，解開身上的披風。
“這是特製的，刀槍不入，水火不侵。”
齊璟冷聲道，起身準備離開，走到牢門口的時候忽然停住了。
“今冬的雪很大，大雪壓塌了許多房子，我的……也塌了。我已經搬回宮裏，就住在冷宮邊上，你若是有事，可以去那裏找我。”
齊璟沒有回頭看魏應亡，只是悶悶地說著這個。
“知道了。”
魏應亡低聲道，只是口頭答應，心中並沒有想去找齊璟。
皇上的疑心不會那麼輕易消掉，自己想要活下來，想要扳倒皇后，就必須小心謹慎，步步為營。
任何兒女私情在這深宮裏都是殺人的刀，是不必要的累贅，是斷斷不能有的。
魏應亡略垂了垂眸子，不再去看齊璟的背影，將心中那一絲剪不斷的不舍硬生生壓下來。
齊璟卻沒有離開，仍然站在門口。
如果魏應亡抬起頭，就能看見男人的眉頭緊皺，眸光深斂着情緒，彷彿在醞釀著該如何將話說出口。
許久之後，齊璟恢復了冷冰冰的模樣。
“我不會替你報仇的，想要報仇，就自己想辦法活下來。”
說完，齊璟沒有半分猶豫，大步走了出去。
剩下魏應亡抱着那溫暖的披風，心中微動。
許久后，魏應亡裹緊了披風，疲倦地合上了眼，陷入沉睡。
……
雞叫過一聲又一聲，魏應亡終於懶懶得睜開眼睛，外面有了動靜。
唐嬤嬤帶着十幾個侍女魚貫而入，整齊地站在牢門口的通道里。
每個侍女手上都捧着一些東西，有的是頭飾，有的是衣服，有的是鞋，還有各色珍玩。
無一例外，都是嬪位的規格。
“恭喜主子沉冤得雪，恢復嬪位！”
王嬤嬤眉眼帶笑，穿過一眾侍女，走到魏應亡面前。
侍女們立刻跪了下來，學着王嬤嬤的話，齊聲道賀。
魏應亡望向唐嬤嬤，後者淡笑着點點頭。
“魏貴人聽旨。”
唐嬤嬤站直了身體，朗聲宣佈道。
魏應亡慌忙跪了下去。
“平陽侯府魏氏，秀毓名門，智勇超人，有忠恕之德，深合朕心，特復為嬪位，賜封號‘德’。”
“臣妾叩謝天恩。”
魏應亡接過聖旨，仍然有些驚訝。
“德”這個封號，可是嬪妃封號之中極為罕見，甚是貴重的封號，非是德行極佳，聲名廣播之人，不能使用，不然難以服眾。
皇上如今竟然賜給自己這個封號，這是無上的尊榮。
可其實有些不合適。
“德嬪快梳洗打扮一番，進宮面聖謝恩吧！”
唐嬤嬤笑着說道，魏應亡這才回過神來。
十幾個侍女立刻上前，將魏應亡請到慎刑司外面的一間房裏，這房間雖然不大，但勝在精巧雅緻，顯然是剛剛精心收拾過的。
屋裏，一個大木桶里緩緩冒着熱氣，隨着熱氣一起飄來的，還有濃郁的玫瑰花香味。
魏應亡解了衣裳，緩緩踏入木桶中，任由溫水漫過自己的身軀。
在牢裏待了這幾天，身上又臟又冷，實在是該好好梳洗一番了。
魏應亡十分享受地泡着澡，殊不知這將成為她未來一段時間內最後的安逸時光。
熱氣氤氳，人泡在暖水裏，是難得的舒暢。
但魏應亡沒有太多時間享受，皇上還在養心殿等着她，她得快快梳洗打扮。
侍女們顯然也是這麼想的，一個個動作麻利，準備給魏應亡好好打扮一番。
“不必了，隨便盤一個頭就是了。”
魏應亡擺擺手，攔住了準備給自己敷粉的侍女，又將那些珠光璀璨的華麗頭飾都放在一邊，只挑了一隻最簡單的玉簪，讓侍女給別在頭上。
“主子，這衣裳……”
幾個捧着衣裳的侍女站成一排，等着魏應亡挑選。
王嬤嬤一一看過，最終選了最素凈的一件，給魏應亡穿上。
收拾停當，魏應亡也沒用攆轎，大步匆匆，徑直走到了養心殿。
李得全早已在門口恭候多時，看見魏應亡過來，立刻掀開帘子，笑容滿面。
“娘娘快進去吧，皇上今兒個誰的牌子都沒翻，就等着您呢！”
“多謝公公。”
魏應亡原本匆匆的步伐頓時停住，認真地對李得全點了個頭，道過謝，這才進入屋內。
皇上將手裏的奏摺放到一邊，有些疲倦地靠在軟塌上，隨意地瞧了魏應亡一眼。
這一眼，就被魏應亡身上清冷的氣質吸引了。
“想不到這銀裝素裹，在你身上還能有此等英氣。時至今日，才真有幾分平陽侯府驍勇世家的氣度了。”
皇上開口稱讚道，魏應亡淡淡一笑，跪在地上。
“明君當道，才有驍勇世家。承蒙皇上不棄，臣妾才能走出慎刑司，歷練出這一星半點的氣度。”
“好，好一個明君當道。”
皇上顯然被魏應亡的話取悅了，對着魏應亡伸出手來。
“坐下說話吧。”
魏應亡想了想，還是拉住了皇上的手，卻沒有坐在皇上身邊，而是站在了皇上的身側，以示敬重。
皇上的身旁，按理說，應是皇后的座位。
魏應亡沒有坐下，不一定說明她沒有覬覦后位之心，但至少她是懂規矩的。
皇上將此事看在眼裏，目光也放柔了幾分。
“唐嬤嬤已經跟朕說過了，此事確實是你受冤枉了。朕復了你的嬪位，為你擋了一時的困厄，但這以後的路，還要你自己走。”
皇上開口說道，魏應亡立刻又跪了下去。
“臣妾無功於社稷，驟然復了嬪位，恐怕難堵悠悠之口。為了江山社稷，為了後宮安寧，臣妾有一事請求皇上，懇請皇上恩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