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四
有一天,助男在僕人們的簇擁下,到街上玩。一個雲遊四方的陰陽師見到助男,停住了腳步,指着助男脖子上的痣說:“有這顆痣的人,帶着前世的怨念和記憶,是誰製造了這麼大的殺孽?”
雖然陰陽師在日本地位極高,但是僕人們仍然把這個瘋言瘋語的陰陽師暴打了一頓。
不能與普通人為敵的陰陽師擦了擦嘴角的血,打聽到孩子是“萬人斬”岩島的兒子,問清楚了岩島家的位置,便沿路找去了。
當他看到牆上掛的一顆顆人頭正在被烏鴉啄食的時候,忽然“哈哈”大笑:“報應就要到了!”說完就揚長而去。
這件事情很快讓岩島知道了,他皺着眉,握着武士刀,直勾勾地盯着年曆,默算着:“還有一個月就是助男的生日了,還有一個月!”
陰陽師所說的報應並沒有出現,風平浪靜地過了一個月,助男的七歲生日來到了。
宴席異常盛大,當助男拿着武士刀表演了一段精妙劍道,隨手斬殺了一個僕人宣告成人之後,整個宴席到達了高潮,大家都紛紛慶祝岩島有一個了不起的兒子。
岩島喝得大醉,回房休息時,已經是午夜。勞累了一天的人們都已熟睡,岩島忽然酒意全無,拿起武士刀,從床底拖出一個麻袋,悄聲來到了後院門口,摸出一串鑰匙。
院子裏,又傳出了“咚……咚……”的聲音。
岩島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抹兇狠的神色,打開門鎖,慢慢地解着盤在門上的銹跡斑斑的鎖鏈。
“吱呀……”門被推開,月色下,後院滿是大樹的中央地帶,一個人正圍着一個樹樁慢慢地繞着圈走着。走幾步,他就會拿起手中的木槌,敲打着樹樁。
他的腳上,鎖着沉重的腳鐐,破破爛爛的衣服幾乎遮不住瘦得只剩下皮的身體,遠遠看去,就如同一個活骷髏,在慘白的月色下轉圈。
“大人,今天的屍體和人皮呢?”活骷髏側着耳朵聽了聽,抬起頭向岩島這邊“望”着。透過沾滿頭油、汗水、泥土的亂蓬蓬長發,眼眶裏的兩個黑漆漆的窟窿裏面,眼球早已被挖掉,“完成最後一次,大人的兒子就可以真的變成人了……青歷,青歷還好嗎?”
“青歷自然很好。”岩島冷冰冰說道,順手把麻袋劃開,扔到活骷髏身前。
從麻袋裏滾出一個臃腫肥胖的女人,每一層脂肪堆積的肉褶里都夾着厚厚的泥灰,赤裸的身體上沾滿了屎尿的臭味。那個女人看到活骷髏,張嘴想喊,卻根本發不出聲音。
她的舌頭,早就被齊根割掉,脖子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正是聲帶的位置。
而她的雙手雙腳,軟癱癱地根本舉不起來,手筋腳筋早就被挑斷了。
活骷髏摸了摸大白豬一樣的女人:“大人,這次是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