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找回記憶
畫面美好得令人窒息。
李姐微微笑了，隨後退了下去，沒有打擾他們。
許久，晏秋離才收回視線，轉頭看見夏斕正笑吟吟的看着他。槐樹之下，那女孩子笑得溫柔，有槐花落在她的頭頂，他忍不住伸出手撫開。
男人動作輕柔得自己都不曾發現。
她的頭髮很柔軟，風一吹，便在他手裏散開，像是握不住的沙漏。
這樣的場景竟有幾分熟悉。腦子裏畫面飛快一閃，好像很久很久之前，女孩的頭髮很長，他一遍又一遍的把玩着，地老天荒。
心突然漏掉了半拍。
晏秋離微微一笑，牽起她的手，“我們進去吧。”
小樓里一切都不曾變化過。夏斕還是在那次回到江陽來找晏秋離談判的時候來過，當時屋子裏只有一盞燈，她倒是不曾仔細看過小樓現在的樣子。
然而跟八年之前相比，什麼變化都沒有。一草一木，一桌一椅，還是維持着她離開的樣子。她甚至閉上眼睛，就能想起很多年前和爸爸媽媽在這裏一起生活的場景。
她只要一想到她離開這裏之後，晏秋離一個人住在這清冷冷的小樓里，她的心便是一陣不可遏制的疼。
那八年，對他們來說都是煎熬。
不知為何，晏秋離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很熟悉。牆上的掛鐘、旋轉的木質樓梯、立櫃的書架，一切都是似曾相識，彷彿曾無數次出現過他的夢裏。
夏斕對他說道：“我們去二樓吧。”
二樓房間有一條長長的走廊，木質地板看上去有些老舊了，因常年沒有住人，屋子裏還是有一股淡淡的陳舊的味道。晏秋離經過夏斕的房間，看見裏面有一架鋼琴，隨後問道夏斕：“你會彈鋼琴嗎？”
“會啊。”
“彈給我聽。”
晏秋離從來都是這樣。即使忘掉了所有前塵往事，他的強勢已經刻入了骨子裏。他從不會說可以彈給我聽嗎？而是直截了當說彈給我聽。
以前她討厭他的霸道和強勢，可是現在夏斕卻覺得，這樣的晏秋離好像很可愛。
夏斕坐下，打開鋼琴蓋。許久沒彈，她有些生疏了。一首致愛麗絲彈得斷斷續續曲不成調。夏斕聽着，那無數的回憶紛紛而來，想起當年學鋼琴的趣事，她一邊彈一邊笑。
那個女孩子笑得眉眼舒展，好像從來沒有遇見過那麼好笑的事情一般。晏秋離只覺得她快要將他的三魂六魄都勾走了，心頭只剩下一陣突突直跳。他挽起了襯衫的衣袖，款步走了過去，坐在夏斕的身邊。
他修長白皙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鍵上，一上一下之間，那首《致愛麗絲》變得流暢，琴聲清冷優越，貫穿在小樓之中。夏斕乾脆不彈了，托着腮看着晏秋離。
他坐得筆直，白色的襯衫純白如雪，襯得他的雙眸有些冷冽。那樣薄的唇，殷紅無比，美得令人心碎。他從來就比女孩子都要好看。
一曲完畢，晏秋離扭頭看着她，唇角一勾，“看夠了嗎？”
夏斕搖搖頭，絲毫沒有被抓包的尷尬，反而笑着道：“沒有。繼續。”
晏秋離配合得很好，不管夏斕想要做什麼，他都好脾氣的配合。看得出來，他很想要找回自己的記憶。白天還好，到了晚上，夏斕看着晏秋離房間裏的那張床陷入了沉思。
分床睡，還是一起睡？
這是個問題。
現在她對於晏秋離來說不過是名義上的太太，說得不好聽點，其實完全是一個陌生人。晏秋離正在洗手間洗澡，夏斕聽着嘩嘩的水聲，一時之間陷入了沉思。
還沒想好，就聽見洗手間的門被打開，夏斕一驚之下趕忙鑽進了晏秋離的床里。聽見一陣腳步聲走了過來，隨後晏秋離輕笑一聲，夏斕身邊的床一塌，晏秋離好像躺了下來。
夏斕掀開被子，只露出一雙眼睛，盯着他。剛好那個人也側躺着，兩個人面面相對，近得可以聞見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氣。
床頭上一盞燈亮着，他的眼睛像是黑曜石一般熠熠生輝，彷彿下一秒便要將她吸了進去。
他笑着問她：“在自己家裏怎麼跟做賊一樣？”
夏斕眨巴了眼睛，手小心翼翼的深處被子，拽住他的衣服。
“覺得我很可愛嗎？”
晏秋離忍俊不禁點頭。
“有被我勾引到嗎？”
晏秋離握住她的手，“你以前就這麼可愛嗎？”
夏斕搖頭，目光黯然，“以前我很壞，經常惹你傷心。”
“你怎麼惹我傷心了？”
“背叛你、傷害你、花言巧語欺騙你。可是不管我做錯了多少事，不管我跑到天涯海角，回過頭的時候你都在。你一分一秒都不曾拋下過我。”
“這樣聽起來我好像很悲慘呀。”晏秋離笑，“難道我喜歡讓我傷心的女人？”
失憶之後的晏秋離脾氣好得驚人，褪去了之前的冷漠和鋒芒，他溫柔得像是一灘水。眼睛深處似乎總是閃動着淺淺的笑意。
夏斕伸出手抱住他，兩個人在被子下面抱在一起。小樓里很安靜，偶有風過無聲，鬧鐘滴答。
她的心突然很安寧。她耍賴皮一般鑽進了他的懷裏，像是小貓兒一樣，在他脖子那裏蹭啊蹭。她的聲音低低的，卻熱烈，帶着一絲嬌憨：“晏秋離，我喜歡你。”
晏秋離的手放在她毛茸茸的頭上，隨後手將她額前的劉海輕輕一撥，光潔的額頭上有一道新月一般的傷疤，看上去是年代有些久遠了。他心頭某個地方被輕輕撩撥了一下，手指覆了上去，輕輕摩挲：“這裏為什麼會受傷？”
夏斕微微一笑，“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
“自己摳的。”
“胡說。”他低聲輕斥了她，神色有幾分凝重。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麼，他啞着嗓音問道，“是我乾的是不是？”
“不覺得很好看嗎？像月亮哎。”
晏秋離見她顧左右而言他，當下便知道自己猜測的沒錯。
“對不起——”
夏斕卻打斷了他，“你說過這個傷疤是你給我留下的憑證。這樣無論我去哪裏，你都可以找到我。這是我們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