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刀光劍影

第一百五十六章刀光劍影

“不要壞事!”皇上死死地盯着她,清澈的眼底凝着利劍般的寒光,語氣里有幾分脅迫的意味。

崔雪如心頭一跳,連忙一笑道:“臣妾只是怕……怕昭王妃擔心……”

“她不知道,也就不會擔心了。”

“那萬一,昭王殿下真的有危險呢?”

“他若真的有危險,告訴了賦雲,賦雲豈不是更危險?”

雪如無言以對,只好點了點頭道:“那我們……我們該如何救昭王殿下?”

皇上面上的神情反倒鬆懈下來,放開了她的手,深深躺進藤椅中,無論安然。

雪如竟還傻傻地等着他的“計謀”,卻分明從他的神色,看出一股深深的歡喜!

她懷疑……不,她幾乎可以肯定,皇上心頭就是在竊喜!

若是昭王真的死了,那才如了皇上心頭所願——

於公,他可以名正言順地以殺害昭王之名,處死恆王這個禍害;於私,沒了昭王,他就有機會再度贏得賦雲的芳心……

這樣念頭,為人不恥!更何況皇上還號稱“大虞第一君子”!第一君子竟也會如此對待自己的兄弟?

況且,這個兄弟還對他衷心耿耿!

雪如難以置信地望着皇上,滿目的不可思議,只指望是自己多想了。

可是不過片刻功夫,她竟聽到皇上喃喃道:“若真有那麼一天,朕能讓賦雲放下他么?”

崔雪如真像是一頭栽進了冰雪中,難以承受地道:“若昭王妃對昭王殿下果然情深,必然會生死相隨!”

一句話,似是驚醒了皇上,他擰着眉頭盯了雪如一眼。

那驚恐又帶着焦慮的目光令雪如只覺得臉上落了一層寒光,她心中一懼,不禁道:“陛下恕罪,都是臣妾胡說的……”

然而,皇上心裏比誰都清楚,她絕對不是在胡說!

她所說的一切,極有可能。

他死了,她也會追隨嗎?

皇上越想越不安,又緊緊抓住雪如細瘦的肩頭,喘息着道:“快!召賦雲進宮!”

他驚恐的眼神,還有因久病凹陷的面頰透出無盡的疲憊與滄桑,可手上卻是那樣用力,像是捲入急流中的人,抓着最後的浮木,生怕一個不慎就墜入無邊地獄似的!

雪如肩膀吃痛,情不自禁掙扎着道:“陛下醒來的消息還是秘密,如何能公然召見昭王妃?”

皇上雖然形容憔悴,說話也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可頭腦清明,很快便道:“你立刻告訴皇后,讓皇后召她進宮住着!如今那樣人正誣告昭王,皇後代表朕調查此事,她此時將昭王妃進宮,便有挾持的意思,於情於理都更為人信服。”

可崔雪如心底卻明白,他就是想將賦雲留在自己身邊。

而後呢?

雪如心底有一些惡毒的猜想,覺得穆賦雲此次進宮,也許就是一種軟禁。因而,無論是為自己還是為賦雲,她都不希望賦雲入宮。

可是,她又有何辦法?

面對着皇上眼底的寒光,她無法遏制心頭的害怕,只得依言照做。

穆賦雲聽說了宮裏的事,只當是皇上、皇后召她入宮商議,也沒有多想便連夜入宮了。一見到皇上的面,賦雲就憤怒地道:“恆王好生奸詐,原來屯兵城外並不為逼宮!竟是為了嫁禍昭王,還請陛下明察!”

皇上看她一臉急怒,玉顏憔悴,髮髻上的兩枝鑲寶海棠簪也鬆脫出去,顯然是急奔而來,心頭不免心疼,連忙扶起她道:“你先不要急,起來再說……”

賦雲心中急切,見皇上伸過手來,沒有多想就扶着站了起來。一旁的皇后、雪如看到,臉上都是一白。

賦雲顯然沒有注意到,手還沒有鬆開,便問:“陛下召臣妾進宮,是不是要和臣妾商議這件事?”

皇后忍不住道:“昭王妃,陛下病體初愈,你……”說著,往她手上一指。

賦雲這才注意到,連忙將手抽出,面上一片通紅地道:“臣妾失儀……”

“不防事。”皇上微微一笑,語氣溫柔之中又有幾分苦澀,“其實他們並不是不逼宮,而是想等到除掉昭王,朕又咽氣之後,順理成章把持朝政。”

賦雲一聽說梁思讓有危險,愈發急了,便道:“豈能讓他們得逞!”

皇上立刻道:“你放心。皇后已將計就計,派人將昭王召回來問話。其實,也是想保護他。”

賦雲卻擔憂地道:“若是恆王有意要昭王殿下性命,一定會思慮周全,豈會容許他輕易回來。恆王他……他會不會……會不會暗殺殿下?”

“不會的!”雪如望着她擔憂焦急的臉龐,淡然而肯定地道,“這正是關鍵時刻,恆王要極力保證自己的舉止清白,毫無錯處。昭王若遭暗殺,他必然要受到懷疑。他已勝券在握,不會自找麻煩的。”

賦雲一聽,覺得大有道理,便長長舒了一口氣,感激地望着雪如,彷彿是她救了梁思讓。

皇上亦轉頭望了雪如一臉,眸中露出讚賞之意。

崔雪如不過淡淡一笑,便低下頭去。

此後幾天,果然又有大臣諫言,說昭王之心已是路人皆知,皇后召昭王回來問話已是多餘!還說,皇后將昭王妃召入宮中,以此要挾,也未必召得回昭王,又顯得卑劣,不顧穆家對大虞的耿耿忠心……

這些話有無道理並沒有那麼重要,重要的是傳揚出一種忠良大臣皆認為皇后不能勝任監國重任。

世間哪個官員不自認是“忠良”,極容易就加入進去,對皇后監國的不滿的人也就越來越多。

待到昭王斷然拒絕回京的消息傳回來,這種看法瞬間成了共識。

群臣紛紛向皇後進言,認為昭王不回,便是心中有鬼,就該就地處決。

大殿之上,皇后孤立無援,只能強撐着道:“他堂堂親王,就算要定他謀反之罪,也要容他辯解。況且,先帝曾有遺詔,親王便有大錯,除非是有真憑實據才可定罪,否則,哪怕是陛下也絕不可對他們風聞治罪。眾卿家今日所言,說到底也只有推測,真憑實據在哪裏?若是沒有,本宮又有何理由將昭王就地處決?”

話說完,她的後背亦濕了。

她想到,皇上說,有一些居心叵測的大臣就是想造成皇上病重,中宮無用的景象,好讓天下人明白,大虞必須還需要有一位輔政之人。

恆王的每一步計劃得都很周詳!

皇后從不理政事,實在不知該如何與之應對,此時不過是站出來當皇上的傳聲桶,又哪裏是這些人的對手,心裏不禁陣陣發虛。

她盯着眾臣,神情里全無身為皇后的霸氣與尊貴,反倒擔憂萬分。

然而,她擔心的事情還是很快就發生了,一位大臣緊接着就問:“請皇後娘娘說句實話,陛下到底是不是中了毒?”

皇后聽罷,就又放了心,因為這個問題皇上跟她交待過,她知道該如何回答:“是……松年先生也束手無策,如今陛下……”說到這裏,她適時止住,拿起手絹往眼下暗了暗。

大殿空曠,她坐在高高的寶座之側,前面又垂着珠簾,眾臣又哪裏看得清出她是不是真的流淚了,只因這個動作便認為皇上命在旦夕,否則皇后也不至於當眾垂淚。

“皇後有沒有想過,陛下中毒之事,難道就只是光王一人所為?”

皇后眉頭一皺,順着他這個問題往下問:“光王當初突然過來承認,亦令本宮錯愕!但是,他的確承認了說,這些事都是他一人所為。愛卿此時又說起這個,卻是何意思?”

大臣道:“皇后也覺光王承認得蹊蹺?”

“可不是!當時,陛下才剛開始着手調查,他就跳出來認了。所謂不見棺材不掉淚,彼時光王算是遠沒有見到棺材吧?竟然就先掉了淚。本宮一個婦道人家都看出不對勁了,陛下自然也看出來了,所以只是將光王關進了昭獄。”

“陛下英明啊!”這大臣激動地道,“光王這麼做,分明是想包庇同黨。陛下肯定是看出來了,所以想從光王那裏問出同黨是誰!”

另一個大臣道:“看這眼下的局勢還用問嗎?必然就是昭王啊!”

群臣一時嘩然,大聲議論起來。

“光王從前明明與昭王不和啊!”

“可若不是昭王還能是誰?唯有昭王啊!昭然若揭啊!”

“看樣子,他們從前的不和是假象。”

“做戲,為的就是這一天!”

……

皇后心內毫無波瀾,只是緊緊盯着他這張心懷狡詐的面孔,亦好在事後分辨他是誰,回頭說給皇上時才不至於說錯。

眼下的局勢,的確對昭王很不利,大臣們商議半日,光王的做法又十分可疑。大臣們商議一會兒,居然真有超過七成的人認定:就是梁思讓與光王合謀下的毒!

大臣於是紛紛道:“皇后,昭王又行大逆之事,何不早日除去禍根?”

“此人竟毒害兄長!”

“他亦不是第一次毒害兄長了……”

他們都是那樣憤慨,又那樣替皇上感到悲傷,彷彿皇上已死,而他們不報仇就不瞑目!

皇后被他們逼迫着,也只能道:“若真是如此,那先帝遺詔也保不了昭王了!”

“殺了昭王!”

“皇后要當機立斷,昭王當殺啊!”

“殺!殺!殺!”

一時之間,大殿之上竟是刀光劍影!

“你們……你們要殺誰!”一個憤怒得發顫的女聲自殿門口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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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是女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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