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連畜生都不如
站在一邊的姜莜沒敢言語,說到底還是沈南煙的家事,又擔心他們會鬧出事端,不能迴避,只能在一邊干看着。
至少沈家人作妖的時候,她在這也好做個見證。
一想到這裏,姜莜偷偷拿出自己的手機,按下錄音鍵。
“你這孩子,就算嫉妒你妹妹,也不能破壞人家立銘去談生意不是?好歹知雲馬上要嫁進季家。”賀家珍說著,挽住沈萬輝的胳膊:“老公,你先別動氣,先勸勸南煙,別讓她再為難我們女兒了。”
“是啊,姐,我知道你還愛着立銘,可我們已經在一起三年了,求你放過我們吧……”沈知雲說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不知她的,還以為有多楚楚可憐。
聽到這樣的對話,姜莜氣得在一旁直咬牙,可在看了沈南煙后,發現她非但沒有開始的憤怒,反而更加泰然自若起來。
憤怒到了極致,或許會覺得可笑,上午她在遇見沈知雲的時候,也是這樣。
不慌不忙,不氣不燥,卻句句誅心,險些要了沈知雲的命。
“客人,我真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如果不需要酒水,我會喊服務員過來,為幾位點餐。”沈南煙說著,就要收回酒單。
“沈南煙,你別得寸進尺,我們都這麼求你了,看在曾經是一家人的份上,不要做這麼絕。”賀家珍倒是會反咬一口,好像壞人只有沈南煙一個,她們清清白白。
“我正在上班,想聊家常,恕不奉陪。”
“沈南煙,我怎麼有你這麼個不孝女,你阿姨一直讓我好好勸你,希望你能認錯,這樣我們還能成為一家人,也不會去計較你對知雲做的那些臟事。”
沈萬輝看着這個不孝女,簡直恨鐵不成鋼。
他也怪自己,這麼多年來沒好好管教這個女兒,才讓她變得如此放肆。
“要不是你媽走得早,我現在非打死你不可!”
不提沈南煙的母親還好,她還能裝瘋賣傻地糊弄過去。
手指慢慢縮緊,攥成一個拳頭,沈南煙才剛把酒單拿起來,啪的一聲,直接扔在桌子上,連同她手中的筆,在摔在桌子上的瞬間,彈跳着掉在地上。
他還有臉提她母親,要不是沈萬輝在她母親懷孕時出軌,讓她整日鬱鬱寡歡,動了胎氣,也不會在沈南煙出生的那一刻,難產大出血去世。
而這些,是沈南煙上高中的那一年,外婆臨終前告訴她的。
“我媽為什麼走得早,你心裏沒數?”沈南煙的眼睛裏似是要噴出火來,不過下一秒,她突然揚起嘴角,冷冷地笑起來:“你不提我還差點忘了,我媽留給我的遺產,你們是不是該還給我了?”
三人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尤其是賀家珍,憋着一股勁,想發作卻又拚命地忍耐。
“你,你胡說什麼……我們要還給你什麼遺產?”
沈萬輝的臉上變顏變色,那種恨不得抽自己一個嘴巴的樣子,在沈南煙看來,十分搞笑。
禍從口出,他千不該萬不該,就不應該提起沈南煙的母親。
“呦,三個人同時失憶了?”沈南煙把袖子一挽,大搖大擺地坐到沙發上:“既然你們追着和我聊家常,這個班我也不上了,如你們所願,今天就和你們好好聊聊,家常和家產的事。”
她說完又輪番看着他們三個人,接着補充了一句:“和我應得的家產比起來,上班賺的錢又算的了什麼?”
……
沈南煙坐在拐角單獨的沙發上,那一家三口坐在寬敞的長沙發,表情迥異。
兩方對峙,一方明顯勢單力薄,另外一方沆瀣一氣,如臨大敵。
“我媽去世前,曾留下一份遺囑,沈家所有財產全部留給我,我十八歲之前交給沈萬輝代為管理,以後財產由我支配,我想請問你們,有沒有這麼一回事?”
沈南煙擺好了談判的姿勢,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露出輕蔑的笑容。
她面對的早已不是她的親人,事到如今,說是敵人,仇人,也不為過。
殺母之仇,不共戴天,她對面的人,又有哪一個手上沒有沾上她母親的血。
“簡直無稽之談,這種混賬話,你到底聽誰說的!”沈萬輝的臉色在提起家產之後,一直很不好看。
“從小到大,我一直把你們當成我最親的人,而你們呢,又是怎麼合謀欺騙我的?”
一想到這裏,沈南煙可謂是傷透了心:“沈萬輝,你旁邊的女人,我喊了十六年的媽,小時候我就在想,同樣是親生的,為什麼她對妹妹特別好,對我總是尖酸刻薄。”
“要不是我親外婆家裏強行把我接過去,讓我見外婆最後一面,我都不知道,我小時候傷過的心,原來是那麼合情合理。”
沈萬輝啞言,這件事在沈南煙知道賀家珍不是她親媽之後,已經大鬧過一次。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沈南煙不再喊她媽媽,出於禮貌,喊一聲阿姨,已經夠給他們面子了:“這麼多年,你們阻止外婆一家見我,為的就是不讓我知道真相。”
“姐,你誤會了,爸媽瞞着你,只是想讓你有一個健全的家庭,從小到大,媽待你如親生女兒,爸都看在眼裏。”沈知雲已經無力狡辯,開始新一輪的道德綁架:“生母不如養母大,你說是不是,爸?”
“你妹妹說的沒錯,你阿姨辛苦把你養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了。”沈萬輝也軟下語氣,這個時候,只能先撫平沈南煙的情緒:“再說,你阿姨對你也不薄。”
沈南煙不想再和他們繼續掰扯這些,狗掀門帘子,全靠一張嘴。
“對我好就是不讓我吃飽,對我好就是從我上小學后,校服成了我唯一的衣服?”沈南煙覺得還是直奔主題比較好,話鋒一轉,挑眉開口:“說了這麼多,既然對我好,那家產什麼時候還給我?”
“南煙……”沈萬輝還想開口,卻被沈南煙制止了。
“遺書在律所保管,三年前我已經打聽過了,沈萬輝,如果你還有點人性和良心,就把屬於我的東西還給我,我可以保證,你們這些年賺的錢,我一分都不會要。”
這已經是沈南煙做的最後讓步,她可以接受只拿回沈家的空殼公司,即使裏面沒有一分錢,一個人,至少,是她母親留給她的最後東西。
然而在沈南煙說完這些話后,她明顯可以看到沈知雲母女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一個不好的預感頓時在腦中升起。
難道遺書已經不在了?
“哎呀,南煙,你真的被騙了,哪有什麼遺書,是你外婆騙你的。”賀家珍此時已經冷靜下來,剛剛的緊張,不過是舊事重提,被當面戳穿,顯得有些慌亂罷了。
“不信,你可以繼續去查,什麼律所遺書,根本沒有這回事。”
果然……
沈南煙早應該想到,三年前她們沒把她置於死地,肯定會想到其它方法,阻止沈南煙奪回家產。
再加上蓉城赫赫有名的季風集團總裁,想銷毀一份遺書,甚至讓一家律所消失,都是輕而易舉的事。
沈南煙看向沈萬輝,見他的表情也放鬆了一些,似是被一語點醒,看來這件事他也參與了。
本來也沒抱希望能輕易奪回財產,在看了沈萬輝的表情后,只覺得噁心至極。
“為了家產,不惜想害死我,害不死我,就和我斷絕關係,把我送進監獄……”沈南煙說著,輕笑起來:“我真是高估了你們的良心,你們,連畜生都不如!”
賀家珍聽了,氣憤地站起來,伸出手指指向沈南煙,似乎不想再裝慈母了:“沈南煙,我們好歹是你的長輩,這就是你對長輩說話的態度?”
“姐,就算你不拿我們當家人,我們坐在這,好歹是菲林的客人,你身為菲林的員工,也不能這樣對我們說話吧。”沈知雲終於想起了來菲林的目的,這是在找機會,要把沈南煙趕出菲林。
“你和爸媽道個歉,我想這件事,他們也不會追究了。”
站在一邊的姜莜,終於忍不住插了句嘴:“我靠,反正話都被你們一家說了,開始南煙把你們當貴賓的時候,是誰追着她說家事來着?”
許是姜莜站在角落,存在感太低,沈家人差點忘了她的存在。
直到她說話,幾個人才想起還有這麼一個人。
“現在說不過南煙了,又說她是菲林的員工,對你們態度不好?”姜莜也是豁出去了,來了個不吐不快:“你們這麼能耐,咋不上天呢。”
“你,你……”賀家珍又把矛頭指向姜莜:“菲林的服務員簡直無法無天,把你們經理喊來,我倒要問問他,是不是所有不三不四的人,都能進菲林。”
沈南煙見狀,忙攔住姜莜,如果再把她拖下水,那太不應該了。
可姜莜卻不吃那一套。
“叫經理就叫經理,反正我錄了音,最好把所有人都喊來,讓大家聽聽,你們沈家人,到底有多不要臉!”
……
此時三樓另一個包間,一個男人坐在沙發上,正給誰打着電話。
“老大,我已經等了快半個小時了,您了是腿斷了還是掉茅坑了,您了知會聲,我親自上去救你。”
“是你說要喝我好酒,我這不在酒窖,給你選酒了。”慵懶的聲音透着一股邪性,對方從酒柜上拿了瓶酒出來,似是選到了一瓶稱心的:“酒選好了,等我十分鐘。”
“十分鐘之內看不見你,二十六樓我自己選樣把件帶走,你可別心疼。”
“……”
毫無預警就掛了電話,男人看着手機屏幕已經回到撥號頁面,已經習慣了。
十分鐘。
他看了看腕錶開始倒計時,二十六樓的那些把件,他可不是覬覦一兩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