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佛的故事 無所求才有所得

成佛的故事 無所求才有所得

成佛的故事

無所求才有所得

找呀找呀找朋友,

知心朋友哪裏有?

風裏雨里誰伸手?

水裏火里跟誰走?

找呀找呀找朋友,

你的朋友處處有。

清風朗月在招手,

花兒開到家門口。

南無南無阿彌陀!

南無南無無量壽!

南無南無觀世音!

南無南無大宇宙!

初戀女友還記得嗎

法演禪師駐錫雙峰山的時候,有位大宋提刑官到了山上。雙峰山是當年五祖弘忍舉揚禪風的道場,法演是有名的得道高僧。所以,這位任職期滿,要回四川去的提刑官,很想利用最後的機會請教修行悟道的法門。

佛堂內一片安寧。

法演禪師也和藹可親。

他笑眯眯地說:提刑大人年紀輕輕,多少總讀過點情詩吧?有兩句詩非常貼切:

頻呼小玉原無事,只要檀郎認得聲。

官員聽罷,唯唯諾諾而去。

這時,站在旁邊的是克勤禪師。

克勤也是宋代名僧,據說“茶禪一味”這四個字最早就是他書寫的,據說而已。不過那時的克勤,還只是法演的學生和侍者,而且還沒有得到印證。

於是他問:師父的話,這位大人明白了嗎?

法演說:他只認得聲音。

表面上看,這並不錯。

不妨解釋一下這兩句詩。

我們知道,西晉有個美男子,名叫潘岳。由於他的小名叫檀奴,女孩子便把心儀的帥哥叫做檀郎。帥哥哥到家裏做客,千金小姐不便出面相見,只好頻繁地呼叫丫環小玉。其實她什麼事都沒有,呼來喚去的目的只不過是想讓情郎能夠記住自己的聲音。

頻呼小玉原無事,只要檀郎認得聲,就這意思。

因此克勤問:老師剛才不是明明說“只要檀郎認得聲”嗎?既然他認得聲音,怎麼就不對?

法演猛喝:祖師西來意就是庭前柏樹子嗎?

這個故事前面說過,趙州和尚的。

有人問:達摩祖師為什麼要來中國?

趙州答:庭前柏樹子。

意思很清楚:實相無相,禪不可說。

因此,祖師西來意當然不是庭前柏樹子,就連庭前柏樹子也並不就是柏樹子。言外之意,畫外之音,境外之境才是重要的。只是認得聲音,怎麼可以呢?

克勤恍然大悟。

於是答道:

少年一段風流事,只許佳人獨自知。

法演說:恭喜!

兩個和尚大談情詩,看起來奇葩,卻其實寓意深刻道理簡單:重要的是覺悟,覺悟的途徑則無所謂。吃飯可以,喝茶可以,談戀愛當然也可以,因為頻呼小玉原無事,甚至就連“只要檀郎認得聲”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認得心。

認得心,就是認得佛。

但,這是你跟佛之間的事。只有你和佛知道,也只需要你和佛知道。正如當年之情,唯許她知。

哈哈,初戀女友,你還記得嗎?

不過這同樣沒關係,因為真正需要認得的是你自己的心。少年時代的風流韻事,如果自己都不記得,就算初戀女友念念不忘,又有什麼意義呢?

重提舊話原無事,只要檀郎認得心。

而且,是認得自己的心。

是啊,如果我都沒了,誰看呢?

因此,必須再次強調:

覺悟,就是發現自我。

這又讓我們想起一個故事。

有次,佛印和蘇軾同游靈隱寺,來到觀音像前。

東坡問:善男信女拿着念珠是為了念誦菩薩。觀音怎麼也拿念珠?觀音又念誦誰?

佛印答:念誦觀音。

東坡問:觀音為什麼要念誦觀音?

佛印答:因為菩薩比誰都清楚,求人不如求己。

修成正果或獲得智慧,也一樣。

可惜,芸芸眾生往往弄不明白這道理。

比方說,人們總是問:道在哪裏?

卻很少問:我在哪裏?

總是問:道是什麼?

卻很少問:我是誰?

其實這還算好的。更多的情況,是常常惦記和糾結別人怎麼看自己,卻很少想自己怎麼看自己。或者羨慕嫉妒別人的成就,不想自己有什麼問題,該怎麼辦。

這可真是:誰都在,唯獨沒有我。

難怪懷讓會對道一說:牛不走,你打車幹什麼?

明白了吧?

走自己的路,讓別人打車去!

如果牛肯走呢?

那就“天涯何處無芳草”,因為:

通往心靈之路,就是通往自由之路。

至於是吃瓜還是喝茶,則無所謂。

本節故事見《五燈會元》卷十九,《東坡禪喜集》卷九

一起喝杯茶

克勤禪師寫下“茶禪一味”四個字那會兒,喝茶已經成為一件極為講究的事情。日本人的茶道就是受兩宋文明之影響創立的,而且與禪宗關係密切。

可以說,茶禪本是同根生。

那就一起來喝杯茶。

茶,是非常有意思的。

我們知道,中國是茶樹的原產地,茶湯的功能也早為我國植物學家和醫藥學家所發現,那就是醒酒、明目和提神。所以長期以來,茶湯是作為藥用的,飲用則要到東漢時期佛教傳入中土之後。

大行其道者,是禪院、禪師和參禪的人。

也許,這是因為茶能讓人頭腦清醒吧!

頭腦清醒,才能靜慮。

難怪趙州和尚會說“吃茶去”。

實際上,唐代的茶也確實是吃的,因為煎茶的時候還要放米、奶、鹽、姜、蔥和香料等等,相當於現在的麥片粥。佛家忌五葷,可能不放蔥,但那茶湯應該還是稠乎乎的,類似於可可,或者奶油蔬菜湯。

用開水沖泡散條形茶葉,是明代以後的事情。

宋代喝茶,又是另一番風味。

那時上流社會飲茶極其講究,一般先要用紙將茶餅包好捶碎,再用碾子磨成細末,還要用茶羅去篩。篩出來的茶末放進茶盅,加沸水少許便調成茶膏,然後再用沸水沖成茶湯,並且用茶筅(讀如顯)輕輕敲擊,直到產生鮮亮雪白,名叫雲腳的泡沫。

於是,茶香飄逸,湯花輕濺,水霧朦朧。

請問這是什麼境界?

禪境。

事實上,宋代的茶和禪是同一種味道,那就是清新淡雅。這甚至同時也是宋詩的味道。與唐詩的濃烈如酒不同,宋詩總是有着淡淡的茶香。

比如:

衣上征塵雜酒痕,遠遊無處不消魂。

此身合是詩人未,細雨騎驢入劍門。

或者:

晝出耘田夜績麻,村莊兒女各當家。

童孫未解供耕織,也傍桑陰學種瓜。

這實在是再尋常不過的場景。

是啊!雞鳴狗吠里,男耕女織時,稚氣未脫的農家孩子在桑樹下,一本正經地做着種瓜種豆的遊戲。羊腸小道上,斜風細雨中,行吟詩人騎着毛驢不緊不慢緩緩而行。沒有排場,也沒有冒險,更沒有張揚。一切都那麼平淡,又那麼自然,還那麼入詩入畫。

如此味道,當然是茶。

在某種意義上,也是禪。

禪心,就是隨所住處恆安樂。

禪意,則是一丘一壑也風流。

事實上,自從百丈懷海進行宗教改革,禪院的僧侶都要參加勞動自食其力,參禪與農耕就難解難分。再加上趙州和尚的吃茶洗碗悟道法,修行學佛更是越來越與社會生活融為一體,甚至就是生活本身,哪怕大多數人並不能悟得菩提智慧,哪怕農作不過做做樣子。

這是一種人間佛法。

如此佛法是符合中華傳統的,因為先秦諸子的思想就是人間哲學,儒家倫理則更是如此,只不過禪宗披上了一件袈裟。脫掉那袈裟,同樣也是春花秋月,同樣也是家長里短,同樣也是人間煙火。

不信,請看南宋禪師慧開的偈子: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

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請問,這與孔子最喜歡的踏青,莊子最愜意的樹下睡大覺,轉圈圈,有什麼不同呢?

也就是多了杯茶而已。

本節引文見陸遊《劍門道中遇微雨》,范成大《夏時田園雜興》其七,慧開《無門關》

迎面吹來涼爽的風

也許,還該說說船子和石頭。

石頭就是丹霞天然的師父之一希遷。六祖惠能在曹溪寶林寺(今廣東韶關南華寺)弘法的時候,他還只是個沙彌,未能成為惠能的傳人。所以惠能圓寂后,便去求見已是惠能法嗣之一的青原行思,重新拜師。

行思問:你從哪裏來?

希遷說:曹溪。

行思問:帶來什麼心得?

希遷說:未到曹溪之前,不曾失去什麼。

行思說: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去曹溪?

希遷說:不到曹溪,怎知不失?

行思默然。

過了幾天,行思又問:你從哪裏來?

希遷說:曹溪。

行思舉起拂塵問:曹溪還有這個么?

希遷說:不要說曹溪,西天也沒有。

行思說:難道你到過西天?

希遷說:如果到了那就有。

行思還是不認他。

又過了幾天,行思說:有人說嶺南有消息。

希遷說:有人不說嶺南有消息。

行思問:那麼,佛法從哪裏來?

希遷說:都從這裏去。

這話答得漂亮!英雄不問出處,佛法從哪裏來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從哪裏傳向四方。

何況反向思維,正是禪法。

青原行思聽了點頭,便傳法給他。

希遷得到印證以後,去了南嶽衡山。他在那山中的石頭上結庵為寺,所以人稱石頭希遷。

有趣的是,這個和尚上課也像扔石頭。

學生道悟問:曹溪的意旨誰得到了?

希遷說:會佛法的人。

道悟問:老師得到了嗎?

希遷說:沒有。

道悟問:為什麼沒有?

希遷說:因為我不會佛法。

又一次,有人問:如何是解脫?

希遷說:誰捆住了你?

那人又問:如何是凈土?

希遷說:誰弄髒了你?

那人又問:如何是涅槃?

希遷說:誰給了你生和死?

這可真是擲地有聲。

再一次,有人問:如何是祖師西來意?

希遷說:你去問柱子頂端的龍。

那人說:學生不會。

希遷說:我更不會。

不過石頭希遷之後,倒真是人才輩出。

比如燒木頭佛像的丹霞天然。

動不動就三十棒的德山宣鑒。

再就是法孫德誠了。由於他住在船上,所以叫船子和尚,正如結庵石頭的希遷叫石頭和尚。

這似乎有點“仁者樂山,智者樂水”的意思,其實不然。要知道,希遷的石頭是宅基地,德誠的那隻船卻是謀生手段——他是靠擺渡載客過日子的。船錢大約是隨喜,客人更是有一搭沒一搭,所以有時還要打漁。

可惜這就更不靠譜,半條魚都沒釣着的事情恐怕也時常發生,然而船子和尚卻是滿心歡喜。

且看他的偈:

千尺絲綸直下垂,一波才動萬波隨。

夜靜水寒魚不食,滿船空載月明歸。

很好!一無所獲,滿載而歸。

這不就是沒有分別心,就是“不二”嗎?

難怪希遷才要說:我更不會。

不會,就是會。

沒有,就是有。

空空如也,就是滿滿當當。

結論是:

無所求,才有所得。

那麼,船子和尚得到了什麼?

佛心和禪意,還有詩和美。

想想看吧!平靜得就像鏡面的水上忽然間一陣輕風吹過,所有波濤都隨着眼前的浪花蕩漾起來。這時駕着載滿月光的空船飄然而去,豈非有成佛的感覺?

這是一種怎樣的境界!

實際上,由於禪宗主張不著佛求,不着法求,不著僧求,就只能面向生活實踐,尤其是面向大自然。因為自然界最不刻意,最無煩惱,因此最有佛性,也最接近佛家追求的無上正等正覺,正所謂:

青青翠竹,總是法身;

鬱郁黃花,無非般若。

般若讀如波惹,不讀班弱,意思是成佛所需的智慧或覺悟,也叫涅槃之道或菩提智慧。佛教認為,從苦不堪言的此岸,到達超越生死輪迴,沒有痛苦和煩惱的彼岸,叫波羅蜜多。這是只有通過某種特殊智慧才能夠實現的,因此叫般若波羅蜜多。

法身,當然就是佛的真相。

般若和法身在一般人看來,是遙不可及的,甚至是琢磨不透的,禪宗卻告訴我們事情其實非常簡單。

你想看見法身嗎?

春風裏那青青翠竹就是。

你想把握佛性嗎?

陽光下那鬱郁黃花就是。

般若智慧並不神秘,它就在你身邊。

而且,它就是美。

不妨來看一則開悟偈:

盡日尋春不見春,芒鞋踏遍隴頭雲。

歸來笑拈梅花嗅,春在枝頭已十分。

偈子是一位比丘尼所作,法號不知,字面上的意思卻不難理解:為了尋找春天的足跡,人們不惜走遍千山看盡萬水。但是,當我們疲憊不堪回到家裏時,卻發現它就在自家院裏,就在那滿樹梅花的枝頭。

這可真叫回頭是岸。

那就讓我們把窗戶打開,吹一吹涼爽的風。

本節故事見《五燈會元》卷五

本節引文見《五燈會元》卷五,《大珠禪師語錄》卷下,羅大經《鶴林玉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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