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大郎,你大難臨頭了!
這個世界很像是一個跟水滸裏面類似的平行世界。
潘玥行屍走肉似的遊盪了幾天之後,不得不認清了現實。
好吧,既然她看上去似乎被留在了這裏,暫時回不去了,那就要儘早做好安身立命的打算。
這裏,可不是一個平和而又安詳的世界。
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今年應該正好處於宋徽宗政和五年。
也就是說,再過十年左右的時間,北宋這個朝代,就會進入宋朝開國有史以來最黑暗,最動蕩,最民不聊生的時期。
而代表這一天到來的標誌性事件,就是靖康之恥。
金兵大舉攻陷了北宋的京城汴京。宋徽宗,宋欽宗,連同他的哥哥,弟弟,以及三十二個兒子,二十二個女兒,無數的妃嬪,除了九子趙構在外勤王外,全部成了奴隸,成了金兵的階下囚。
自此,北宋滅亡。
到了那個時候,不管是誰,以何種方式,何種面孔,何種身份活在這裏,都將被滾滾屈辱歷史車輪卷到一起。
一條壁虎停在了暗黃牆壁縫隙之間,突然吐出舌頭,將路過的飛螢捲入了口中。
“好吧”潘玥喃喃自語,嘴角噙着一絲也不知是戲謔還是苦笑的笑意,“總不能什麼也不做,然後坐以待斃地跟着原主金蓮妹砸的軌跡走,然後被武鬆開膛破肚剜心割頭,或者庸碌活過十年之後,再忍受進犯中原的金兵侮辱吧!”
就算這是亂世又如何?
以她自己的性格,是絕對不允許活得像一根牆頭草隨風搖,任人宰割凌辱。
自己的命運,要靠自己的雙手來爭取。
不過,若是想要改變自己未來任人宰割,經歷國破家亡的命運,她只有十年的時間來改變。
十年,她只有十年。
雖然現在雖沒有經歷國破家亡的悲慘事件,社會上卻也漸漸滋生了些苗頭。
宋徽宗耽於享樂,識人不清,用人不明,上行下效,官府日益被腐敗所腐蝕。而民間也開始漸漸混亂。
且不知這期間出現的各路“好漢”們,大都是一群佔了山頭,好“殺人,放火,劫財”的貨么?
而且有的“好漢”還有一種變態的嗜好,“嗜吃人肉”。
所以在這種社會背景下,諸如下列的畫風估計會時常發生吧:
你正暖洋洋地窩在家裏,曬着太陽吃着火鍋,唱着歌,忽然被闖進來的一夥歹人劫了!
——被迫當了壓寨夫人或是被包成人肉饅頭。
你跟情郎同騎着馬,唱着山歌,踏着青,踩着花,欣賞着美景,忽然被一夥山下衝下來的強人劫了!
——被迫了壓寨夫人或是被包成人肉饅頭。
這還真是一個令人細思恐極的世界啊……
反正,她既不想當某位“好漢”的壓寨夫人,也不想莫名其妙地被人做成了人肉饅頭。
所以,為了保證自個不會在哪天莫名其妙地就丟了性命,得趕快找一個靠山。
畢竟這個十分坑爹的身份,目前不僅沒有任何傍身的技能,也沒有可以依靠的親戚朋友,頭頂上還懸着不止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只有身邊暫時出現了一個非常可靠而又有實力的人做靠山,也能窺的幾分安全了。
潘玥決定自己將要“收集”……咳咳,拉攏的第一位好漢是……
砰砰砰!
“娘……娘子……你開開門,讓俺進去……”
門外的男人仍在堅持不懈地敲着門,低聲哀求着。
這已經是他今日第十次敲門了。
潘玥有些頭痛地扶額。
她怎麼忘了,還有這貨需要處理一下呢!
只見武大郎胳膊里夾着被褥,一手還提着一個夜壺,神態羞澀,還摻雜着一絲訝然和興奮。這道門終於讓自己幾天以來鍥而不捨,持之以恆的精神敲開了。
潘玥伸出長腿長腳抵在了門框上,正好擋住了武大郎正要邁進房門的膝蓋。
她低下頭,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大郎找我何事?”
武大郎低下了頭,兩隻手局促地搓來搓去。
“娘子,娘子既然已是一家人,你看……還是讓俺進屋一起……”
睡覺吧!
潘玥心下好笑,但仍是平靜地搖了搖頭。
“大郎,你我二人非親非故,若是貿然住在一起,豈不會令他人——”
武大郎有些激動地攥緊了拳頭,打斷了她的話。
“娘,娘子說哪裏話……娘子豈非是前些日子受傷過重,卻不是忘了?你家錢老爺一紙文書,將你嫁與你俺,結,結成了夫妻,你我二人已結為夫妻,晚,晚上……自然要同住一個屋子裏頭”
武大郎的臉從耳朵尖開始漸漸地紫脹起來。
“若你不成了俺家婆娘,俺,俺哪會管你的死活,還給你喊來大夫診治,花了多少銀兩,才將你從鬼門關一頭扯了回來,可你不念着俺的好,倒將俺往屋外頭趕,你,你,你”
三聲“你”之後,後面那句“狼心狗肺的婆娘”卻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了,因為他聽見一道狀似無奈的幽幽嘆氣。
“哎,罷了……”
她她她,她同意了?
他仰起頭,心底小小地雀躍了一下,帶着羞澀和驚訝的表情瞥了潘伊憐一眼。
卻見眼前嬌俏的小女人,正在用一種奇怪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目光看着他,直看的他心裏有些發毛,然後沉重地,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給了他一個進屋的眼神后,徑直往屋內走去。
他他他,惹娘子不高興了?到底是該進,還不是該進呢?進去後會不會被娘子踹下床去啊?
武大郎躊躇不定地站在原地,卻聽見了那道幽幽的,帶着一絲柔媚的聲音從屋裏面傳了出來。
“大郎,念你曾為我找來了大夫相看,你也算是一個忠厚老實的男人,有些事情,倘若仍是隱瞞着你,倒教我心裏有愧,心神不安了。”
那聲音軟軟地嘆了下,接着道:
“你且進來,我與你慢慢理會”
潘玥側身坐在一條板凳上,她神色愴然地掃了站在身後,手腳不知該放哪的武大郎。她正視着他的雙眼,一字一句道:
“大郎,你卻仍是不知自己,馬上就要大難臨頭了嗎?!”
啪嗒,啪嗒。
武大郎胳膊肘里夾帶的被褥,夜壺掉到了地上。
潘玥緊緊閉上了眼睛,但那長長的眼睫毛卻不停地抖動着,
暗中深吸了幾口氣,這才勉強壓下了想要爆笑的衝動。
某某某,你要大難臨頭了哇!
這句話的威力她早就想試試了。
每次見到三國演義裏面前來充當說客的謀士一本正經地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肯定是有哪個倒霉主公要被套路了。
只見那謀士一臉悲傷,或者一臉嚴肅地捋着鬍鬚,拋出一句:
“主公,你要大難臨頭了!”
若是看對方心存疑慮,堅持不信,便再拋出一句:
“哎,你只知其表,不知其里,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
然後就是一番表面上看起來十分有理有據,但實際通通都是狗屁的道理。
對方要是智商不夠用,就會不知不覺地被帶到溝里去了,開始有所動搖:“啊……君之一席話雖然聞所未聞,但似乎也不無道理……”
這個時候謀士再趁機添一把火,再比比一通。
最終主公就會出現諸如“啊!聽兄一言如撥雲見日,茅塞頓開啊!”“先生救我!”之類的反應了。
每每讓她看到三國演繹里的呂布被坑的替人數錢,他自己卻還在感慨萬千地吟上一句“啊!聽仁兄一席話,猶如撥雲見日,茅塞頓開啊!”的表情,她就笑的噴飯。
武大郎像是被雷劈了一下,一動不動地僵立在原地,良久,勉強擠出一句話來。
“俺,俺不曾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實情,也從不惹是生非,娘子……娘子何故嚇俺”
潘玥無不遺憾地搖了搖頭,重重嘆了口氣。
“大郎你是個敦厚老實的漢子,我雖是與你相識不久,但這一點我卻是從未看錯。要是誰敢說大郎你是個專做歹事的無恥之徒,我第一個衝出來跟他拚命”
武大郎拚命點頭,隱隱有些激動。
“還是,還是娘子最了解俺!”
頓了頓,露出不解的神色。
“但為,為啥俺會,會……大難臨頭?”
潘玥給了他一個悲傷的眼神。
“大郎你卻是被歹人蒙在了鼓裏。只知其表,不知其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