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仙境(六)
“請把手給我。”
他這麼對我說。
《局外人》中說:“生理上的需要常常干擾我的感情。”
正比如現在,生理上的痛苦讓我不得不將自己的精神投入到這場漫無目的、純粹是為了痛苦而痛苦的折磨中,我時不時咳血,喉嚨甜腥,我就只能用那潔白的、現在已經染滿血污碎塊的手絹做掩飾。
這份苦楚令我完全忘記了面前的兩人之中,有一人是我暗中生過情愫的對象。
當他對我提出這個邀請時,我一丁點害羞也沒有,直接將我的手置於他的掌心之上。
頃刻間這股折磨我的疼痛就被驅散了,我像被人從濃密的網中解救出來,趕忙吸了一大口空氣。
“謝謝。”
被剝奪的思考能力終於又回到了我的身體。不用想也知道是他替我祛除了負面效果帶來的傷害。
正所謂魔法就要用魔法來對付,看來異能也是一樣啊。
他雙手合掌,面上掛以爽朗十足的微笑——
“這麼一來,阻礙工作因素全——都排除了~接下來就請無伊實小姐詳細的跟我們說說前因後果吧。”
“……從你這傢伙嘴裏說出‘工作’兩字,總叫人覺得不是滋味啊。”
接下來,我儘力用最精簡的語言說明了我的遭遇。
在這個過程中,我讓自己保持在一種十分無害的模樣(不過我本來就是受害人)。
“也就是說……賀村回來后變得很焦慮,並且襲擊了稻井小姐,在那之後,稻井小姐的身體狀況立刻變差,出現了咳血的癥狀——造成這一切的是他的異能力。”
從交談中我得知金髮青年姓為國木田,他總結完后,先是沉思了兩秒,期間太宰一直睜大眼睛看着他。
“有如此強力攻擊性的異能,為什麼會不聲不響的失蹤……不,不對。”
“終於注意到了啊,國木田君——他只是正好在那個時間消失了,是大家擅自將他作為失蹤者、受害人而已。”
青年一手攤開,閉着眼睛坐在快餐店的椅子上轉了半圈,但在我看來,這狹隘的空間對兩位高個的成年男性來說過於委屈了。
“……所以你之前才那麼說,啊,抱歉。”
國木田對於他們突然在我面前忘我的討論案情一事,表示歉意。
“對於稻井小姐的協助,我代表偵探社的立場給予最大程度的感謝。”
“不……其實……”
其實我才是被幫助的那個,根本不用朝我道謝。
“國木田君,無伊實小姐遭受了如此歹毒的恐嚇,卻在第一時間克服恐懼和病痛,給我們提供了珍貴的線索。搞不好現在還在承受着可能會被報復的擔憂,只是口頭上的感謝是不是多少有點說不過去呢?”
不等搭檔開口,他又轉向我這側,詢問道:“無伊實小姐還沒吃晚餐吧?這樣的話,不如讓國木田君請客?”
“不用——”
我下意識的就想拒絕。
“但是,無伊實小姐身上的錢全都被賀村搶走了吧?也就是說現在完全是身·無·分·文,連吃飯也成困難……”太宰說話時抑揚頓挫有着絕佳的把握,該施以重擊的詞句絕對不會讓你覺得綿軟,三言兩語就點出了一個悲戚成年人的生活困境,並且在緊要關頭,又添上一把柴火——
“放任偵探社的恩人飢腸轆轆的流露街頭,這樣真的好嗎?”
這、這該怎麼說,分明情勢是對我有利的,我反倒是在場三人里最坐立不安的那個。
我剛要出言說“不用了”,然後就打算奪門而出,卻對上太宰的盈盈笑眼——
“啊啊,順便一說,這附近有一家很不錯的拉麵店哦——”
聞言,國木田原本印刻在腦中的猶豫,即刻轉化為一句響亮的吐槽:
“——你這傢伙,只是想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慾啊!”
沒能找到合適的時機逃離此處,最終還是變成了大家一起去吃拉麵的場合。
……話又說回來,太宰這種先是開出條件將人架在火上烤,隨後又用插科打諢和搞笑做掩飾來給對方一個下台階的行為邏輯,究竟是在環境中鍛鍊出的後天型,還是生而敏銳的先天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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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包含了一點點我個人視角上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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