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 依你
三百人不是個小數目，既要想辦法安撫他們，又要想辦法讓他們安靜地遷離，還是挺有難度的。
更何況，如今京中傳言鬧得沸沸揚揚，大部分京城百姓都知道了棚屋發生的事，只怕也會引起部分恐慌，而且還會對南疆百姓更為排斥。
葉霆左思右想，“京郊別院倒是也有地方，只是將他們遷過去不大方便，畢竟還要過城門，城門那裏還有百姓自由出入，若是禁止他們進出，只怕會引起更大的恐慌，不如暫時將棚屋的範圍擴大一些，搭幾座房子給病人專用。”
“這倒也是個辦法。”陳子郁眉頭微皺，畢竟現在最重要的事是穩定人心，沈長歌的威信還在，南疆百姓應該就不會鬧起來，反倒是京城的百姓本來就對南疆有偏見，若是知道天花在京城中傳開，只怕才會引起恐慌。
“你們什麼時候回來的？”沈長歌剛下樓，就看見葉霆和陳子郁兩人湊在一起，不知道在說著什麼。
“我們在商量如何安置南疆百姓。”陳子郁抬起頭，向著沈長歌看去，“原本是打算將他們安置在醫館或者醫學院的，但他們人數也不少，不大方便，所以乾脆就讓他們繼續留置在棚屋處，想辦法再給他們搭建幾棟房屋供病人居住吧。”
沈長歌點點頭，雖然通過接種疫苗，天花已經在現代絕跡了，但是在古代，這還是一種能要人命的烈性傳染病，沒有什麼特效藥，最好的辦法就是將病人隔離開，再針對病人的癥狀用藥。
不過……沈長歌倒也有點小心思，既然老師將她放在這裏的目的，就是要監測這裏的文明發展，那她能不能想辦法改變文明進程，比如……
研究出天花疫苗，讓天花在墨國絕跡。
只不過這事實在是有難度，需要耗費的時間很長，而且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她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想辦法處理好這一批的病人。
“明天我會進京稟明皇兄，相信父皇已經同意，他應該也會全力支持。”葉霆默了默，“至於入棚屋救治的人選，就由陳大夫來定吧。”
“等等。”沈長歌不由得有些疑惑，雙手張開擋在了他的身前，“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不應該我和子郁一起定，還是說……你不打算讓我去？”
“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葉霆捏了捏她單薄的肩胛，“傷還沒好，身子又這麼瘦弱單薄，那天花不是鬧着玩的，若是你出了什麼事，要我怎麼辦？”
這樣直白的關心，不禁讓沈長歌紅了臉頰，一旁的陳子郁忍不住笑出了聲，“葉將軍，你就讓她跟我一起吧，不然她也不會放心的，她的性子，你還不了解？”
“說什麼呢你。”沈長歌輕輕拍了一下他的手臂，“這麼長時間不見，突然間就油嘴滑舌了起來，是不是柳先生教你的？”
陳子郁笑笑沒說話，沈長歌轉過頭看向葉霆，杏眼中閃爍着執着與堅持，葉霆無奈地嘆了口氣，“好吧，就依你，不過你只能負責問診，具體的診療，需要另付他人。”
“這是自然。”
沈長歌沒有逞強，畢竟她現在一身傷，等到痊癒至少得半個月，現在的她若是出現在棚屋，只怕過不了幾天，就要和那些南疆百姓一樣了。
而且，她也有別的考慮。
天花如今沒有有效的手段預防，她雖然知道古人會通過種“人痘”來預防天花，但她沒有操作過，也沒有經驗，如果失敗了，損失的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同時還有他們對自己的信任。
她不能輕易嘗試，最好還是先做好各項準備，而且這隻能預防，並不能治療，還是需要一種能像現代抗生素一樣的藥物，將這些已發病的病人安置妥當才好。
“對了，柳先生什麼時候回來？”沈長歌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看向陳子郁，“醫館裏一些事，應該還要過問他的。”
“不要緊。”陳子郁擺了擺手，“你問我也是一樣，我們都在一處，醫館裏的事，我也曉得，你無非就是想知道天花藥材的事，對嗎？”
沈長歌點了點頭，“倒也不僅如此，我知道這病不好治，也不好尋藥材，但是終歸有辦法，現在的問題是病人數量太多，僅憑我們幾個人，恐怕沒有辦法照看的過來。”
“或許也有辦法？”陳子郁蹙了蹙眉，“醫學院的學生有不少今年都要結業正式進入醫館了，這醫學院雖說是大長公主創建的，但至今為止，也有多年了，你作為大長公主的後代，讓他們見見也不為過，興許他們也能幫上你的忙呢。”
“這……”
沈長歌不禁猶豫了，“倒不是我嫌棄他們，只是天花會傳染，他們會害怕吧？畢竟先前都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少爺，好不容易在醫學院讀了些時日，結果剛結業，就讓人家做這種事，只怕會心生抵觸吧？”
“這有什麼的？”陳子郁笑道，“既然選擇了這一行，無論什麼艱難險阻，不早都註定了會遇見？就算他們怕，難不成以後就遇不到了？若是真的遇不到，只怕他們也不是什麼好大夫，若是真的好大夫，又豈能會怕這些所謂的疑難雜症？”
“這倒也是。”
如此說來，沈長歌還算是徹底放下了心來。
如今人手也夠，那剩餘的，就是先確認棚屋整個的情況，再去找尋藥材，對症下藥了。
至於另起房屋的事，葉霆自會負責。
“對了。”沈長歌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轉頭看向葉霆，“若是確認了，什麼時候才能動工？又要多久才能搭建完成？”
葉霆想了想，“這倒也快，最多三天。”
沈長歌又思考了片刻，眉頭染上一抹愁雲，“先前我倒是忘記了，沒跟太上皇要個信物，他現在說允許我進行救治，可回頭那群守衛若是不認賬，我豈不是冤枉得很？”
“放心吧。”葉霆垂眸笑笑，揉了揉她的頭，“父皇不是這樣的人，他既然說了，想必很快就有口諭下來了，何況誰說沒有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