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橙黃色的陽光落在樹上，穿透枝葉，在地面投下星星斑駁。

一身校服的少年身姿頎長，眉目深邃，手上端着雪白的小兔子，怎麼看都像美好的一幅畫。

蘇瓷的小腳腳不自在地動了動，她期待地看着陸折。

“陸折！”

那邊，背着粉色背包，腳踩粉色運動鞋的李棟樑飛跑過來，他看着陸折手上的小兔子，兩眼發光，“陸折，你給我摸摸它吧。”

看着毛茸茸，雪團一樣的小兔子，他不擼一下，簡直天理難容。

“不給。”陸折直接拒絕。

就差一點點，她都感覺陸折要親她了，竟然被打斷！

蘇瓷紅着一雙眼睛惱惱地瞪這個騷粉男生。

氣死！

“啊，你看，兔兔看我了，它喜歡我。”李棟樑看見小兔子獃獃地看着他，他被萌得心顫，恨不得伸手過去揉一揉兔頭。

呵！

蘇瓷白了他一眼。

“你看，它又看我了。”

蘇瓷看着對方伸出來想要摸她的手，手腕內側是黃色的六個格子，六十年！

蘇瓷看得眼睛更加紅了。

都這麼長命的嗎？

再看看抱着她，只有三年壽命的陸折，是短命男配無疑！

“啊，小兔子看着我的手，肯定是想要我抱它。”李棟樑原本還算是陽光帥氣的臉，直接笑成了地主家的傻兒子。

蘇瓷氣得索性閉上眼睛。

看着小兔子閉眼，一副乖萌可愛的模樣，李棟樑又被萌得一顆粗漢的少女心咚咚咚直跳，“折哥，小兔子是不是軟軟的，你給我摸它一下，就一下下。”

班裏的小霸王什麼時候求過人，為了擼兔子，他才不在乎什麼面子，他快要被兔子萌出一鼻子血。

陸折躲開李棟樑伸過來的手，他淡淡地瞥對方一眼，“賈明洋還有四圈。”說完，他抱着兔子轉身離去。

摸不到兔子，李棟樑哭喪着臉，對那邊死狗般的賈明洋大聲吼着：“賈明洋你磨磨唧唧的，還是不是男人，跑得這麼慢，別耽誤我回家吃飯。”

那邊，賈明洋跑得累成死狗，他喘着氣，衣服都濕透了，聽到李棟樑的話，他一口氣卡在胸口，沒差點氣死。

誰稀罕他在這監督？

快滾！

陸折一三五還有周末都會去電腦店裏兼職。

電腦店的老闆是一個發胖的男人，個子不高，臉兩側也長了橫肉，頭髮卷卷的，有點糟蹋。

“你小子來了，那行，你看着店。兒子，你陪你折哥在這，老爸先上樓給你做飯。”方老闆拿過桌面上的鑰匙便上樓了。

老闆的兒子方快樂今年三歲多，快要四歲了，長得白白嫩嫩，五官精緻，面容不太像方老闆。

他坐在迷你版的輪椅上，看見陸折來了，他自己吃力地轉動着小輪椅來到陸折身旁，乖乖地打招呼，“折哥哥，你今天晚了五分鐘。”

小傢伙很聰明，早已經學會看時間，一百以內的加減法也全都會了。

陸折冰冷的大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薄唇微勾，“嗯，今天有點事。”他把背包放下來，拉開拉鏈，將兔子拿出來，免得它呆在背包里太悶。

小快樂看着桌面上雪白小小一團的兔子，他黑溜溜的眼睛瞬間睜大，“兔......兔子。”

他有點害怕，又有點喜歡，“折哥哥，這是小兔子。”

“嗯。”

小快樂羨慕地看着小兔子，“小兔子有四條腿，它肯定跑得很快。”

面前的小孩聲音稚嫩，長得粉雕玉琢，像小天使般，蘇瓷卻發現他坐在輪椅上，沒有腿。

天使被折了翅膀。

“爸爸說，等有錢錢后，他就會幫快樂裝兩條腿，到時候我就可以走路了，也可以像小兔子那樣跑得快快的。”小快樂語氣歡快。

他並不知道，就算裝了義肢，他正常走路都需要吃不少苦頭，更別提像正常人那樣跑步。

蘇瓷眼裏帶了幾分惋惜。

“折哥哥，小兔子叫什麼名字？”小快樂問陸折。

陸折回答得乾脆，“沒有。”

“啊，小兔子沒有名字？”小快樂驚得小嘴巴張大，“你快給它起一個名字，不然它會傷心的。”

陸折靜默了一會兒。

他看向那雪團一樣的兔子，隨口說道：“團團。”

“小兔子叫團團嗎？”小快樂眨了眨黑亮的大眼睛。

“嗯。”

蘇瓷沒想到陸折會給她起名。

什麼團團？一團東西？還是她胖成團？

怎麼想都不是好名字，她哼了哼鼻子，丑拒！

“折哥哥，團團會咬人嗎？”小快樂又問陸折。

“不會。”

聞言，小快樂伸出手，短短的小手指輕輕地碰了一下小兔子，他眼睛亮了起來，“團團乖乖，不要咬快樂。”說著，小手指頭又碰了一下小兔子。

就這樣簡單的觸碰，小快樂已經笑咧了嘴巴，露出白白的小牙齒。

蘇瓷沒有動。

她看見他手腕內側的生命值，格子上只有細細的一條紅色，完全沒有佔滿一個格子。

蘇瓷湊近他的手腕，只見格子旁邊標註了：1天。

他只有一天的生命？

蘇瓷紅紅的眼睛裏佈滿震驚，她難以想像面前這個白白嫩嫩的小孩只有一天生命。

她把富貴喊了出來，“他的壽命只剩下一天？會不會是出錯了？”

富貴：【不會出錯！】

蘇瓷對上小快樂黑溜溜，溢着笑容的眼睛，她問富貴，“可以救他嗎？我親他的話，他壽命可以增加嗎？”

富貴：【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救他，但你只有親陸折才有效，對其他人無效。】

蘇瓷：“你不知道？”

富貴：【以前的主人都只能看到一個人的生命值，從來沒有出現過像你這樣可以看到所有人生命值的情況，所以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救。】

蘇瓷：“哦。”

富貴：【你不要傷心。】

蘇瓷：“我不傷心，壽命天定。”

蘇瓷接受得很快，她穿來前，就是心臟病發死的，也算是短命的過來人了。

富貴還以為主人會嚶嚶嚶地哭着讓他想辦法救人，畢竟他前任的主人是一個很善良，淚腺很發達，同情心旺盛的女孩。沒想到現任主人心腸還挺冷的？

知道自己的親吻只對陸折有用后，蘇瓷心裏是舒了口氣的，她不是救世主，她也不想承擔這樣的重任，她現在是一隻自己也管不了自己，可憐弱小又無助的小兔兔而已。

小快樂看見兔子跳向自己，他圓溜溜的大眼睛更亮了。

他從口袋裏掏出自己藏起來不捨得吃的兩顆糖，他貼心地剝了糖紙，將糖遞向兔子，“這是糖糖，你一顆，我一顆，我們是好朋友啦。”小傢伙記得爸爸說過，好孩子要學會分享。

“它不能吃糖。”陸折坐在旁邊的電腦前，雙手一邊在鍵盤上操作，一邊冷聲說道。

“我知道了，小兔子吃胡蘿蔔。”小快樂黑亮亮的大眼睛笑得彎彎的，可愛得讓人心融化。

想起自己撿到這隻兔子后，連續餵了它三天胡蘿蔔，陸折漆黑的眼睛深處藏了一絲窘迫。

陸折在電腦店的工作時間是六點到晚上九點三個小時，周六日是早上九點到晚上六點。

夜色漸深，彎彎的月在雲后露出了月牙尖尖。

陸折手裏捧着兔子離開。

電腦店出來的街道兩邊擺了不少地攤，路過一位老人家擺的小飾物攤位時，他停了下來。

“小夥子，隨便看看，我這裏的首飾都很受女孩歡迎的。”坐在小凳子上的老人家笑着開口。

陸折從地攤上拿起一條手繩，紅色的手繩細細的，上面綁了一個碧綠色，指甲大小的小葫蘆，哪怕周圍光線不好，也能看出小葫蘆是塑膠的，質量並不怎麼樣。

“小夥子，你是要送女朋友手繩？我這裏有更好的。”

老人家從她腰前掛着的背包里掏出了另外一條手繩，紅色的手繩上綁着的是白玉色，指甲大小的小葫蘆，成色質量明顯跟陸折手裏的不一樣。

“你要是買給女朋友的話，就買這手繩，她準會喜歡。”老人家還是頭一回遇到長得這麼周正的小夥子，也不想坑他。

“不是女朋友。”陸折放下手裏的手繩，接過老人家遞過來的那條，然後將紅繩繞在兔子的後腿上。

玉色的小葫蘆在小兔兔的腳上異常可愛。

蘇瓷抖了抖小腳腳，上面的小葫蘆跟着顫動，陸折送她的？

她抬頭，卻只看到少年硬冷的下頜。

陸折問：“多少錢？”

“哎，這條手繩上的葫蘆是玉的邊料，但也不便宜，要三百。你買給兔子的話，買剛才那條就行，剛才那條手繩只要三十。”老人家沒什麼心眼，說話也直懇。

“嗯，就要這條。”陸折直接付錢給老人家，手裏抱着兔子離開了。

攤位上，老人手裏握着三百，驚訝小夥子買這麼貴的手繩給一隻兔子。

街燈在道路上投下一道道影子。

窩在陸折的手上，蘇低頭看了看自己腳上的紅繩，有點寒磣，這是她第一次戴這麼便宜的首飾。

......

第二天清晨。

陸折打開背包，果然，雪糰子似的小兔不知道什麼時候藏了進去，他將它拿出來。

“在家獃著。”陸折將兔子舉到面前，輕點了一下它淺粉色的鼻子。

再次被抓包，蘇瓷哼了哼鼻子，懊惱得不行，她不會這輩子都沒有機會恢復成人吧？

想到這，她咬了咬兔牙，兩條腿往後退了退，下一秒，她不管不顧地使勁一跳，沖向了面前放大的俊臉。

陸折先是一驚，隨即接住了滑落的兔子，嘴巴被兔子撞了一下，不疼，卻怪怪的。

他低眸看它，只覺得它一雙紅眼睛亮得驚人。

嘆了一口氣，陸折將兔子放回紙箱裏，旁邊的小碗裏放了兔糧，他該去買一個兔籠子回來了。

關上門。

陸折走路的速度不快，他感覺到左腿上的麻感比昨天更強了。

或許過不了多久，他就連走路也成問題。

卧室內很安靜。

紅色的繩子繞在雪白纖細的腳踝上，玉色的小葫蘆被雪足襯得靈巧精緻。

蘇瓷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身體，渾身雪白，玲瓏有致，墨黑的長發遮擋住了前面的洶湧，光是這樣的身段，已經美得像勾人的小妖精。

意識到自己身上沒有穿衣服，蘇瓷一把扯過床上灰色的被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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