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2.她會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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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術一直持續到傍晚才結束,手術室外面守了很多人。
“手術還算成功,但病人傷得太重了,能否度過危險期還不好說,你們家屬要做好心理準備。”
醫生的三言兩語,對在場的所有人來說都是重重一擊,尤其是對傅知珩,更是一擊致命。
傅嘉木還小,聽不太懂醫生的話,只是看見喬喬媽咪已經出來了但護士姐姐說不可以到病房裏看她,為此感到有些茫然。
晚上奶奶要送他回家,他依依不捨的朝玻璃窗看了一眼,拉住了爹地的手:“爹地,喬喬媽咪她會死嗎?”
傅知珩抬頭看了兒子一眼,喉嚨里一天沒有進過水,他的嗓音沙啞得透着一種粗糲感:“不會。”
一定不會。
韞聽夏把傅嘉木帶走後,傅知珩還是寸步不離的守在門外,不時的站起來看一眼那些醫療器械,確定喬詩暮的生命體征是否正常。
他不吃不喝的守在重症病房外,陸林語擔心他身體吃不消,下班后給他買了點吃的送過來。
“先吃點東西吧,她要是知道你不吃不喝的守在外面,不得心疼。”
陸林語看了一眼厚重的玻璃窗,看到喬詩暮躺在病床上,作為一個醫生,本來對那些機械發出來的冰冷機械聲心裏早該無波無瀾,但此刻卻覺得那每一聲都緊牽着大腦里的每一根弦。
“去年你車禍的時候,我還記得她在搶救室門外守着的畫面,我那時候就看出來她喜歡你,你呢,固執得很,放下不心裏的石頭,總覺得你的腳是拖累。她真心愛你,就不會介意你的腳,你們婚後生活過得很美滿不是嗎。”
陸林語的話,一下戳在了傅知珩的心窩裏。
當初他就是放不下心裏的石頭,覺得那條不完整的腳是拖累才給喬詩暮帶去了那麼痛苦,她父母離世的時候他沒能陪在她身邊,她生傅嘉木的時候他也沒有好好照顧她。
當初,韞聽夏把還是小糰子的傅嘉木放到他懷裏,他特別緊張,雙手不知道該怎麼做,生怕把他弄疼了,最後還是韞聽夏給他調整好抱的手勢。
一個多月大的孩子,小腦袋抵着他的胸膛,那種體驗很微妙,瞬間有種血濃於水的感覺。
行李箱裏有傅嘉木的衣服、紙尿褲、奶粉和奶瓶等他用的物品,除此以外,還有一張紙。
小名:睡包。
另外還有出生年月日以及血型。
簡短的幾行字,傅知珩卻一眼看出了是喬詩暮的字跡。
紙上有幾處水滴狀的印記,看得出來是眼淚打落在上面后干透后的痕迹。
他的手機在地震中弄壞了,為了跟喬詩暮斷了聯繫他沒再用那個號碼。在見到傅嘉木后,他立即登陸了自己的私人郵箱,然後看到了所有喬詩暮發給他的郵件。
從她父母離世到她發現自己懷孕,再到孩子出生,前前後後有近百條。那一刻,他格外的後悔自己居然會相信只要不聯繫她就能把自己忘卻這種鬼話。
在等他打探到她的消息時,她出了一場車禍,失憶了,再也不記得他和孩子了。他又自以為自己和孩子會成為她的人生負擔,覺得她沒有自己和孩子會過得更好。
事實上,失憶后的喬詩暮生活得的確很好,但是到頭來他卻又後悔了,尤其是看着她和封昱越走越近,他徹底慌了。
嚴楚罵他那些話,他心甘情願受着,因為那些混蛋的事都是他乾的。
這輩子他真的虧欠喬詩暮太多太多了,等她這次醒來,他一定要好好補償她,用上自己一輩子的時間。
第二天。
傅嘉木原本是要去學校上課的,但他一早醒來就吵着要去醫院看喬詩暮。
探視的時間還不到,依舊只能站在外面隔着玻璃窗看。
喬詩暮躺在病床上,垂在兩側的烏黑頭髮跟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臉形成強烈對比,緊閉的雙唇慘白如紙,整個人看起來了無生氣。
傅嘉木趴在玻璃窗上,望着喬喬媽咪,眼淚骨碌碌的在眼眶裏打轉:“爹地,喬喬媽咪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我昨晚做夢夢見喬喬媽咪給我做了好多好吃的。她怎麼還不醒過來,我好想她嗚嗚嗚……”
一夜沒合眼的傅知珩眉間透着顯而易見的疲憊,深邃的眼眸裡布着紅血絲,他抬手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安慰他也安慰自己說:“很快了。”
“真的嗎?”傅嘉木抬起淚汪汪的眼睛,期待的問。
傅知珩望向玻璃窗里,語氣堅定的說:“一定會的。”
在醫院裏待了一會兒,傅嘉木被送去了學校。
他背着小書包走進教室,無精打採的坐在椅子上,心裏很難過。
坐他前桌的是兩個女生,坐在他面前的小女生扎着兩根小馬尾,總是一甩一甩的,甩他有點眼暈,他沒忍住伸手抓了過去。
他的力道不大,但小女生還是被他拽疼了,小女生扭過頭,生氣的瞪着雙眼:“傅嘉木你抓我頭髮幹嘛!我要告訴老師。”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跟你道歉,你別告訴老師。”傅嘉木急忙鬆手。
馬尾小女生的同桌比較細心,看見他眼睛紅紅的,像哭過,她關心道:“傅嘉木是哭了嗎?”
傅嘉木本來還能忍住的,被同學這麼一問有點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了,他眼眶愈加泛紅。
馬尾小女生以為是她剛剛說要告訴老師他抓了他頭髮才哭,忙安慰道:“傅嘉木你別哭,我不告訴老師。”
傅嘉木一邊用手背蹭着溢出來的眼淚一邊嗚咽的說:“我不是因為這個哭的,是我媽媽生病了,她一直在醫院裏睡覺,我好想她。”
“傅嘉木你別哭,我有一個可以讓你媽媽快點好起來的辦法。”
傅嘉木抽噎着問:“什麼辦法?”
“你知道千紙鶴嗎?”
“知道。”
“送千紙鶴給生病的人,生病的人就會很快好起來哦。”
“真的嗎?”傅嘉木彷彿看到了一絲希望,泛着淚光的眼眸里滿是期待。
“我爸爸之前也生了一場大病,我折了好多好多的千紙鶴送給他,沒過多久他就跟以前一樣每天都送我上學。”小女生叉着腰,神氣的說。
傅嘉木很想試一下這個方法,但是他突然想起自己不會折千紙鶴,他沮喪的垂着腦袋:“我不會。”
小女生當即拍拍胸脯:“沒關係,我可以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