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第 39 章

原讓進入書舍,入主座。他抬目,瞥一眼乖乖站在下方的原霽和關幼萱。

這對少年夫妻聽話地站在下方,將身上的天真收斂后,看着還是很有些青春明媚。只是原讓望一眼原霽……原霽扭過臉,不對上他目光。

原讓想到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心情複雜:他費心養大的小堂弟,怎是那般混賬的人?

關幼萱見原讓和原霽都不說話,書舍中氣氛怪怪的。她主動開口:“二哥,你來是要撤掉對夫君的懲罰么?”

此話一提,原霽也不禁精神一振,看向原讓。

原讓溫和笑一笑:“倒也沒有。”

關幼萱有些失望地垂下了眼,原霽重新扭過了臉,滿臉寫着無所事事後的不耐煩。但還是關幼萱有活力些,她給自己鼓勁:“沒關係,反正我們很快就抄完書了。”

原讓好笑地搖搖頭,打開了自己手中拿着的捲軸。原讓再次看了一眼那個置氣不理自己的七弟,咳嗽一聲,道:“我已向朝廷請旨,封七郎為游擊將軍,從五品下的軍職。”

原霽的目光立即望了過來,不可置信地看着總不肯讓他上戰場的原讓。原讓是兵馬大元帥,他要封誰做將軍,基本只要向長安請一封旨。朝廷很少為此壓人,畢竟涼州這攤亂事,還是需要涼州人自己去管。

關幼萱目中刷一下亮起,她一下子抓住原霽的手臂,跳了一下:“太好了!夫君,是不是當上將軍后,你就能上戰場了?”

原霽迷瞪茫然:“是……”

他不解看向原讓,不明白先前總是壓着他的二哥,怎麼突然就肯讓他上戰場。原讓並不多說什麼,只含笑看着他,漸漸的,原霽確定了二哥不是開玩笑,他登時由迷茫變得興奮起來。

原霽笑起來。他一把摟住關幼萱:“我當上了將軍,你就是將軍夫人了。萱萱,等我給你掙個誥命回來……”

關幼萱自是彎眸,聲音甜軟地鼓勵他,吹捧他,將小七郎吹得飄飄然,得意無比。

原讓見原霽快飄起來了,便沉着開口:“不過七郎,當上了將軍是好事,卻也要反省自己平時行為是否過火。”

二哥當著關幼萱的面說他,原霽不悅:“我哪裏過火了?”

原讓好脾氣地對他笑一笑:“比如今天早上我親眼所見的。你竟趁萱萱睡着時行那般苟且之事……萱萱自是純潔天真,並不說你,你卻強迫她……”

原霽臉色難看了下去。

關幼萱聽了一會兒,看看原霽,再看看苦口婆心的原讓。她忽然道:“二哥,我不純潔呀。”

原讓:“……?”

原霽:“……??”

兄弟二人各自目色詭異地看向關幼萱,關幼萱難為情地扯了一下自己的髮帶,低頭時目光飄了一下。但她依然快速抬臉,認真地發表自己的意見:“我和少青哥哥是夫妻,少青哥哥想做什麼,其實我知道的啊。我不無辜呀,不是所有事都是少青哥哥在主動,我只用被動接受,然後說這都是少青哥哥逼我的,我什麼也不懂。”

她微揚了一下眼睫,面頰緋紅,但分外真誠道:“我看着被動,但其實不被動。我懂的呀。我知道他想親我,想睡我呀。夫妻之間這樣,不算錯吧?”

她心中失落:可是她不知道他這樣的行動背後,到底是出於“我可以對妻子這樣做”,還是有一點兒喜歡她。

原讓恍惚地看着語出驚人的小丫頭:“……”

原讓心中一動,為關幼萱折服。他沒有見過這般誠實的小女郎,心中為此動然。關家這個小淑女,也許真的很適合他的七弟。

他看向自己的七弟,希望七弟能夠體會到萱萱的一片好心。但原讓看去,只見原霽臉色變來變去,鐵青無比,並無感動。

原霽咬牙:“我早說了,我沒有那個意思!”

他壓着聲音低吼:“你們都誤會我了,我根本、根本……根本不是你們以為的那種禽.獸!”

原霽忿忿之際,誰也不理會,扭頭就大步流星地向書舍外走去。

小七的冥頑不靈讓原讓皺眉,原讓正頭疼小七怎對男女之事如此不開竅時,就見關幼萱發獃了一會兒后,沖原霽後背喊一聲:“夫君,你不能出門!你還沒抄完書,你的懲罰還沒結束。”

原霽惡狠狠地回頭瞪他們兩個一眼,氣沖沖地轉個方向,走向書案去抄書了。

關幼萱回頭,對原讓甜甜一笑。原讓以為自己會見到一個對夫君失落的小妻子,但顯然關幼萱沒有那根筋。她扯着她自己的髮帶玩,嬌俏可親。

原讓頭疼,有些無言地看着這對小夫妻:

懂了。

萱萱和小七對男女之情的認知,大約半斤八兩。

這樣的二人,是會如原讓和關家希冀的那樣,日後和平和離呢,還是會因此磨合得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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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姆媽呀。”

姆媽正在幫關幼萱挑選花露,聽到小女郎的喚聲,一回頭,見小丫頭托腮坐在窗下,唉聲嘆氣。小女郎說話就像撒嬌,讓人心軟。

姆媽笑問:“小七夫人怎麼了?是悶了,想出去玩玩么?”

關幼萱:“我不是只知道玩呀。我是想問姆媽……姆媽,你說,夫君是什麼意思呀?”

姆媽一驚,同時心中一動,她立即意識到小夫妻之間關係到了一個關鍵地步。小七整日渾渾噩噩,讓人看着着急。小七夫人雖乖巧,卻年少,也是糊裏糊塗。夫妻二人都像孩子,讓旁觀者跟着兀自發愁。

姆媽詢問了關幼萱昨日在書房發生的事,然後欣慰道:“小七總算長大了,知道床笫之事了。”

關幼萱:“啊?他以前不知道么?”

姆媽目光閃爍,支支吾吾:“你們兩個人太小了,年齡又太近,有些事自是一知半解……”

接下來,關幼萱被姆媽明示暗示地補習了許多,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她和原霽之間並沒有發生真正的關係。

真正的關係就如她新婚那夜見到的原霽偷看的避火圖那般,讓人面紅耳赤,心跳劇烈。真正的關係看上去有些不雅,不堪,低俗……但是如果進行到這一步,原霽就會對她更親近吧?

姆媽:“……就是這般,女孩兒與男孩兒都要經歷這一遭,才能長大。小七夫人懂了么?”

關幼萱忍着羞澀,連連點頭:“懂了懂了!”

姆媽委婉提醒:“小娘子第一次總是害羞,小七夫人可以試着放開一些,就不會那般痛……”

關幼萱連忙調整自己態度,保證:“我不害羞的!姆媽,你說我們兩個這樣后,關係就會親近對不對?我想讓他聽我的話,我不會害羞去敗他興緻的。”

這種事,保證有什麼用。真到了那一步……姆媽替他們兩個發愁,再看看小女郎自信滿滿的神態,姆媽沉默半天說道:“要不你們還是再等等吧。你們兩個如此不成熟,最好還是不要先行此事。”

關幼萱不解地看一眼姆媽,她口上答應,心中卻有自己主意。

她不覺得自己哪裏不成熟。

關幼萱給自己鼓勁,做準備——她沒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她只是想讓他進入她的圈子,想馴服這頭狼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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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關幼萱認真地洗漱一番,回到寢舍中。她坐在床榻間等着原霽回來,心臟撲通撲通跳得厲害。

往日見到原霽回來她便高興。今日她坐在這裏等他,卻一會兒面頰滾燙,一會兒心生退意。

“七郎回來啦!”門外的侍女們通報着,緊接着,檐下鐵馬相撞。關幼萱聽到了外面刀劍嘩啦的聲音,束翼的說話聲。並沒有聽到原霽的聲音,也許他又在氣哼哼什麼。但是外面熱鬧無比,一整個院子都因為小郎君的歸來而燈火亮起,迎接小郎君。

床帳中坐着的關幼萱,想像着原霽的樣子,忍不住彎眸笑起。

再不知道過了多久,關幼萱忽然聽到了原霽在外面跟侍女的說話聲。下一刻,門開聲傳來,關幼萱立刻裹緊被子,睜大眼睛,盯着帷帳外的明燭火光,與一點點靠近的腳步聲。

她不知與他同床共枕了多少次,從未有一夜如今晚這般既怕他來,又期待他來。

“刷——”

原霽一把扯開了帷帳,俯眼看向坐在床里側的關幼萱。原霽和她對望一眼,二人從這一眼中,都看出對方的幾分怪異。怔一下,兩個人各自若無其事地移開目光。

關幼萱乖乖地躺下,閉上眼睛。她攢緊被角,擺出英勇就義的架勢——他應該看懂了她的眼神吧?應該看出來她是願意的吧?

只是關幼萱等了很久,仍沒等到原霽的氣息靠近。她又聽着聲音不對,他坐在旁邊好像在忙活什麼,半天不躺下來。關幼萱不解地睜開眼,見只着中衣的原霽正非常認真地,搬着一個又一個的枕頭,放在兩人各自的被褥中間。

他擺出了一道“楚漢之界”,涇渭分明。

原霽下巴頜輕挑高,看向眼珠漆黑盯着他的關幼萱。原霽語氣鄭重:“我真的是無辜的。”

關幼萱:“啊?”

原霽:“昨天早上在書房被我二哥撞上的事,真的不是你和我二哥以為的那樣。你看,我若是那麼禽.獸,我就不會劃出這條線了。我和我阿父不一樣……我格外有原則。”

他如今是踩着那條線,沒有原則,也要硬擺出有原則的架勢。他最開始只是想勾搭她……但他現在全然不承認,只為了證明自己不是混蛋。

關幼萱被他搞得糊塗,費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我看不明白。”

原霽:“第一,我不是禽.獸,沒有經過女郎同意的事,我不會做的;第二,你睡着后總擠我,擠得我好煩,根本睡不好。你睡覺習慣這麼差,你知道么?”

原霽覺得自己好像過分了,連忙補救:“你看,我是幫你改正壞習慣。”

關幼萱恍然大悟:“原來小狼崽子不敢承認自己是流.氓呀。”

原霽眼一沉,氣勢兇悍起來:“你罵誰呢?”

關幼萱哼一聲,拿被子捂住臉,調皮地翻身睡,不理他了:“我沒有罵你,是誇你呢。我睡啦。”

原霽:“喂!”

但她真的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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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霽這一晚,卻也沒有如自己想像中睡得那般安穩。

他以為關幼萱不再在睡着后無意識地靠近他,他就能睡得舒服些。但是帳子放下后,一整個空間都是小女郎身上的香氣,她又不靠來,他懷中空空蕩蕩,眼中佈滿紅血絲,只知沉沉地盯着兩人中間的枕頭看。

他心中天人交戰,終是不肯甘心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

混沌地睡着后,原霽陷入了夢魘中——

他再一次地夢到另一個自己。

這個夢境是連續的。

他曾夢到過關幼萱隨家人來涼州參加堂姐婚禮,夢中原霽對她窮追猛打,她卻反應不過來。關妙儀嫁給原讓后,關幼萱隨她家人離開涼州。原霽追她出城,希望兩人還有緣分。

在夢中原霽眼中,他迫切地想要那個緣分。關幼萱離開后,原霽無所事事。反正二哥不讓他上戰場,他不過和夥伴們混玩,他最大的興趣,便是一封封給身在姑蘇的關幼萱寫信:

“我能叫你‘萱萱’么?我們已經這般熟了,叫你‘萱萱’應當可以吧。”

“萱萱,你在家中做些什麼?我們這邊一直在打仗,你走後沒多久,漠狄進攻青萍馬場和武威,但有二哥在,沒出什麼事。我去戰場上看過了,死了許多人。人的性命這般脆弱,我看到有人的家屬哭着打二哥,大家都很可憐。”

“萱萱,我家裏給我訂了一門親事……但我並不情願。封嘉雪比我要大好幾歲,又是個瘋丫頭,我心裏……只有姑蘇小淑女,沒有她的。我與二哥為此吵架,二哥又關我禁閉。”

“萱萱,我偷看二哥的書信,他讓封嘉雪十月的時候來涼州。他們必然是要押着我與封嘉雪如何訂婚……萱萱,要不我去找你吧?”

“我沒有開玩笑,我真的去姑蘇找你玩吧。你為何一直不與我回信,一直不理我?是我嚇到你了么?你不喜歡我么?我知道你堂姐嫁給我二哥,我們之間不太容易成事……但是事在人為。這樣,我十月的時候去姑蘇尋你,不管成敗,我們都好好談一談此事,好不好?”

夢中原霽將關幼萱當做一個宣洩口,他有什麼苦悶,就寫一封信,告訴遙遠的關幼萱。那不僅是他年少慕少艾時遇到的一個美麗少女,那是他從未有過的、可以將所有心事訴說的異性朋友。

他知她溫善,知她心地柔軟,知她良善萬分。他那般誠心地與她書信,她定不忍心不理會他,定會與他好起來。

夢中原霽的心思,卻並未傳達到真正的關幼萱手中。裴象先卡住了送來的信,並不讓關幼萱看到。在裴象先看來,關幼萱是這般動人的小女郎,涼州小霸王對她心動,實屬正常。

但是涼州苦寒邊郡之地,關家又已經將關妙儀嫁了過去,何必要再送去一個女郎?關幼萱自小被他們師兄弟與老師寵愛着長大,他們不求關幼萱為家族做什麼貢獻,只要小女郎平安健康,一生幸福便好。

原霽並非關幼萱的良配。

裴象先不讓關幼萱看到原霽的信件,他自己也不拆開看。一封封信載着少年的心事,丟在關家常年沒人居住的雜物舍中,漸漸地落滿了塵埃。對關家來說,關幼萱最好的婚配對象,是她的大師兄裴象先。

裴象先可以照顧小淑女一輩子。

姑蘇關家為二人操辦婚事。

有些心事被埋藏在無人知道的地方,涼州的小七郎發愁着她不回信是否代表不喜歡自己,一點機會不給自己。

小七郎性情強硬,哪怕得不到回應,他也兀自下了決定——

“我十月南下去姑蘇尋你。不管好壞,我都想親口聽你說一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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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日頭下,天漸漸熱起。校場上有騎士策馬練刀,有兵士高喝着跑步。

原霽弔兒郎當地坐在圍起來的校場欄杆上,頭戴抹額,高束馬尾,英姿颯爽。他懷裏抱着奄奄一息的“十步”,手掌托着鷹,緩緩地給“十步”梳理羽毛。“十步”從箭傷下活下來,變成了一隻虛弱的鷹,整日被原霽抱在懷中,走到哪兒抱到哪兒。

這般幸福的生活,自“十步”長大后就沒有過了。

只是“十步”時而抬頭,見它的主人蹙眉抿唇,神色恍惚,並不是很高興的樣子。

原霽在想自己的夢。

他這幾日,又開始頻頻做夢。他夢中一直夢到另一個原霽給關幼萱寫信,也夢到了關幼萱一無所知。這個夢延續着他之前的夢,是現在和之後要發生的事。

原霽漸漸接受也許在某個時候,陰錯陽差,他真的沒有娶了關幼萱,關幼萱和他是陌生人。但是在夢中關幼萱回家后,他一直給她寫信,與她做了約定——

然後呢?

他約定十月南下去找她,他真的有南下么?又真的見到了她么?

原霽的心情隨着自己的夢境起伏,這般有邏輯的夢,不像是臆想,像是會真實發生的故事一般。原霽換個角度,將其當做一段故事,亦看得津津有味。但是做這樣的夢,意義是什麼?

只是為了讓他知道自己喜歡關幼萱,愛而不得?

原霽納悶:難道夢中他的世界,只剩下一個關幼萱了?他怎麼天天夢自己追慕人家?

原霽沉默着,覺得這樣的夢和現實不一樣,有些沒意思……他如今細想一次次做夢的契機,心中不禁一頓:若非每次做夢的緣故,都是因為關幼萱誇他“狼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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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霽躍躍欲試,又很遲疑。他躊躇着自己是不是應該主動招惹一下關幼萱,試驗一下夢的契機對不對。不知道他激她說出來,還有沒有效果?

“趙江河!李泗!”原霽抱着鷹發獃時,眼尖看到了走向校場的兩個好友。

趙江河一貫無所謂的樣子,李泗卻神情鬱郁,似有心事。聽到原霽的招呼,李泗勉強調整了自己的心情,笑着過來。

三個人湊在一起,不禁調侃起原霽——“你總算當上將軍了啊,元帥派你去哪裏?”

原霽:“北部營吧。”

兩人恍然大悟,李泗心細,看着原霽心不在焉,便問:“那你坐在這裏做什麼?不去準備準備?”

原霽踟躕片刻,說:“我在想我家萱萱是如何誇我的。”

趙江河與李泗好奇起來,紛紛詢問,想學習經驗。

原霽驕傲道:“她誇我是‘狼崽子’!”

趙江河和李泗:“……?”

二人遲疑:“你確定那是誇?”

兩人當著原霽的面就討論起來——

“說起來,我一直覺得少青有些奇怪,你說他聰明吧,他有時候聽不懂別人的話,讀不出別人的情緒。”

“也許他是審美和常人不太一樣。”

“他是腦子缺根筋吧?”

原霽黑臉:“我聽得懂!我審美也沒問題!我聰明得很!你們兩個不要當著我的面這麼討論……”

他跳下欄杆就要揍二人,二人一東一西地散開。原霽哪裏會放過,卻是這一剎那,他眼眸一眯,他懷裏的“十步”也精神無比地探出頭,叫了一聲。趙江河和李泗順着原霽的目光看去,頓時明白了。

關幼萱和她師兄裴象先正向這邊走來。二人說笑時態度親昵,裴象先彎腰跟關幼萱說話,關幼萱垂眸淺笑。

想到夢中的裴象先,原霽別過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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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幼萱和裴象先遠遠看到了趙江河與李泗,便走過來打招呼。關幼萱笑着告訴二人:“聽說夫君被派去北部營,我便過來問一下。”

趙江河和李泗都親切地和她說話,裴象先眸光一閃,見原霽被遮在趙江河和李泗身後,面無表情地坐在欄杆上,看也不看這裏。

裴象先莞爾,並不告訴關幼萱。等他二人走近了,關幼萱才看到原霽竟然也在。她不覺驚喜:“夫君,你也在這裏呀!”

原霽低着頭眼皮不抬:“昂。”

竟然才看到他。

果然關幼萱眼裏只有裴象先。

……人家那二人是前世姻緣,他才是插足的第三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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