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糾結

沈星湛剛好買了她喜歡的海鹽味，兩人坐在另一邊長椅上吃着雪糕，像是在過六一兒童節的一對小朋友。

而且，周圍還都是給小朋友準備的彩色氣球和玩偶，曇希拿着一隻氣球在手裏玩，沈星湛讓趙哥幫忙給他們拍了好幾張照片。

吃完雪糕，只剩下最後一個遊戲項目——摩天輪。

秦瀚南和葉啟周路過，前者激動興奮，後者萎靡不振。

“呦，倆人約會呢。”秦瀚南見到他們，說完這一句話，沒等兩人回答，就拉着葉啟周去了隔壁鬼屋。

沈星湛沒有反駁。

原本只是單純吃雪糕的曇希，忽然有點心虛。

不知道為什麼，她有一種自己在公款消費的感覺。

直到他們都坐上摩天輪，這種感覺才逐漸消失，工作人員給他們做好防護措施，摩天輪緩緩上升。

一開始，摩天輪上升速度比較緩慢，曇希還有心情看向周圍，直到臨近半空，和天空的距離忽然變近了許多，曇希的呼吸有些急促，往下看了一眼，頓時，臉上的血色褪去，變得蒼白起來。

曇希不知道原主是不是恐高，之前爬山沒什麼事，可是現在從這裏向下看，還是讓她心裏打顫。

身旁，是和自己並排坐着的沈星湛。

他的餘光看到曇希緊張的神情，側過頭，聲音沉穩而清越的響起：“曇希，你看着我。”

曇希轉頭，凝視着沈星湛漆黑的眸子，眼神閃爍。

“別怕。”他的聲音很低，眼底的墨色卻讓曇希內心漸漸安定。

不，她不是被沈星湛安慰的不怕，而是她相信科學！

曇希甚至反手開了個玩笑，笑着說：“沈老師在摩天輪的頂點，不會對我做什麼吧？”

沈星湛的眼眸一縮，毫不避諱的反問：“你想讓我做什麼？”

“咳咳咳——”曇希看向自己側前方固定的攝像頭，淺色的眸像晶瑩剔透的琥珀石，眼底深處映照着一閃一閃的紅色光點，“當然是想祝福沈老師身體健康闔家幸福龍馬精神一夜暴富啦。”

她還沒忘記，現在兩人還在錄節目，有的話可以說，有的話說了就徹底說不清了。

然而，曇希不說話，沈星湛開始說了：“曇小姐聽過摩天輪的傳說吧？傳聞，一起做摩天輪的戀人，最終都會以分手告終。”

摩天輪馬上就要上升到頂點，曇希的大腦有輕微的暈眩，但她的意識很清楚，更加心如止水的接過沈星湛的話：“而如果在摩天輪到達頂點的時候與戀人親吻，他們就會永遠一直走下去——打擾了，這播不了。”

這播不了，只能是兩人朋友間的調侃。

話音剛落，摩天輪從頂點開始下降。

曇希想說話，已經說不出來，耳邊是呼嘯的風聲，眼前暈眩着七彩斑斕的光芒，像是一道彩虹，也像無數閃爍的光輝。

這時，她聽見沈星湛清晰而黯然的一句話：

“還好，我們還不是戀人。”

一起做摩天輪的戀人，最終都會以分手告終，只有在頂點接吻，才能一直走下去。

還好，他們還不是戀人。

所以沒有接吻，也沒有關係。

一瞬間，天旋地轉，曇希感覺自己的身體在飛速下降，一顆心彷彿要從嗓子裏跳出來。

可是，她能聞到沈星湛身上清冽的冷香，她的餘光能看見男人模糊的面容，曇希感到心安和悸動，她忽然有一些說不出來的後悔和遺憾，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呢喃：

“可惜，我們不是戀人。”

她是想接吻的，曇希心想。

等下了摩天輪，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沈星湛輕輕的撫着曇希的後背。

曇希感覺自己一直以來的顧忌和猶豫，都在一場摩天輪的風聲中消失大半，她能聽出沈星湛說出那句“還好”時候的遺憾和深情，也終於確信，原來，他真的喜歡上了自己。

而自己，也無法再說出，自己只是想捧紅他這句話。

因為喜歡，所以想要的太多太多，怎會甘願如此簡單。

曇希很了解自己，她的喜歡帶着潔癖，眼裏一粒沙子都容不下，否則，也不會因為林慕南，一直抗拒自己去思考沈星湛的喜歡。

可是，這人是怎麼能一邊喜歡曇希，一邊在她面前肆無忌憚懷念陸苒的？

曇希陷入了深深的糾結，情緒複雜到她自己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總之是鬱悶的。

沈星湛喜歡曇希？

不確定。

沈星湛喜歡陸苒？

基本確定。

如果他現在喜歡曇希，代表他不喜歡陸苒，這不就意味着她自己綠了自己？而且，她還沒查明白曇希和自己的死到底有多大關係，萬一，她就是害死陸苒的幕後主使......

“不行，你得繼續喜歡陸苒！”

抱了一會兒，曇希忽然開口。

沈星湛眼眸一顫，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問：“為什麼要喜歡陸苒？”

曇希垂下眼帘，賀渝之前的話回蕩在她腦海里：大小姐，你一定不是天底下唯一一個喜歡上兩個男人的女人吧。

曇希已經渣女實錘了，沈星湛在她內心的光輝形象不能破滅。

沈星湛揉了揉曇希的頭髮，他大概看懂了曇希眼底的複雜，一時之間，不知道該高興還是想笑。

不行，

憋住！

希希喜歡他了，

希希在自己吃自己的醋。

可是他要怎麼告訴她？

他喜歡陸苒，同時喜歡上了曇希？

會被揍的吧。

沈星湛覺得自己情商不低，絕不會像霍隱那麼沒腦子，所以他打算找一個黃道吉日良辰美景，認真和曇希攤牌。

眼前的女人低垂着眸子，彷彿陷入了苦惱的境地。

沈星湛眼底滿是寵溺，但他隱藏的很好，一臉從容的轉移話題：“剛剛害怕嗎？”

這話題轉移的有些生硬，不過曇希現在處於智商下線狀態，沒有察覺出什麼，順從的搖頭：“還好，沈老師也不怕嗎？剛剛秦瀚南下來可是差點當場吐了。”

沈星湛道：“嗯，其實和吊威亞差不多。”

也是，她忘了他是專業的演員，當年跑龍套當炮灰時候，更是威亞不離身。

“那我去買棉花糖，”沈星指了指遊樂園門口的棉花糖攤位，他一開始就看出曇希想吃了，“你吃，我不吃。”

曇希的呼吸又亂了起來，比剛剛在摩天輪頂端還亂。

他怎麼看出她想吃棉花糖的？

這頭小鹿，什麼時候能不亂撞啊？

沈星湛眼底劃過一絲笑意。

他願意等，

等到曇希心裏的喜歡，崇拜，愧疚，虧欠，變成愛。

*

“今天的重頭戲還是你，飾演郁白的演員一會兒來劇組，所以除了和郁大恆的戲份，我把你和郁白的對手戲也放在了今天。”姚淮說著，眼中多了幾分期待。

長安第三站錄製結束，《白晝》開機，沈星湛又開始了繁忙的進組生活，《月上海棠》正在做開播預熱，配合著綜藝播出，他已經是內娛炙手可熱的男藝人。

每天，曇希都要給沈星湛拒絕無數大小綜藝邀請，反過來，自己看中了好幾個劇本，都塞給沈星湛選。

由於她每天還要和沈星湛一起進組，易凝那邊也開機了新電影，還有正在發新專輯要宣傳的宋斯堯，所以曇希最近格外繁忙。

給易凝的助理髮完這周的公告，曇希終於能癱軟在劇組角落歇上一會兒。

她都開始盼望最後一次綜藝錄製了，因為那時候所有工作都交給了賀渝，只剩下她和沈星湛公款旅遊，吃吃喝喝。

曇希打算過兩天就去找曇錦，給沈星湛開獨立工作室，再從天藝撬點人才過來，比如之前技術部門的小黑。

臨時加一場戲，沈星湛沒有反對，來到片場就去換衣服。

曇希問道：“導演你還沒跟我說過，誰演郁白啊？”

今天《白晝》的劇情，拍攝的是莫黎前往億萬富翁郁大恆的家中，為他的小兒子郁白診治抑鬱症。

莫黎無意間發現，郁大恆竟是自己父親公司從前的股東，也是舉報他父親詐騙的人之一，當初，莫黎的父親就是因為詐騙被催債，走投無路跳樓身亡。

莫黎從郁家一些反常的行為，推斷出一些當年的真相，這是后話。

郁白是郁大恆的小兒子，十六歲的少年雖然身患抑鬱症，卻善良單純，在郁家這個滿是污穢與黑暗的家庭，就像是一道治癒心靈的光。

後來，莫黎在查出真相后，恨不得親手殺了郁大恆，是郁白和其他抑鬱症患者，讓他釋然了內心的仇恨。

這個角色雖然戲份很少，但拍出來后絕對驚艷，姚淮一直神神秘秘的，沒告訴他們到底誰來演。

很快，沈星湛就換好造型出來，曇希看過去，心頭一跳。

莫黎簡直是沈星湛演過最帶感的現代角色，或者說，從他做完造型這一刻之後，就已經是莫黎了。

還是之前一樣俊逸的面容，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

深邃迷人的眉眼，明明溫柔而斯文，卻隱隱透着一絲陰鬱的邪氣，又帥又美，曇希忍不住說：“姚淮你給沈星湛配個眼鏡，就是斯文敗類禁慾極品。”

沈星湛漆黑深沉的眸子望過來，音色都比平時沙啞性感：“不戴眼鏡就不夠禁慾了？”

說著，他輕輕地上揚了一下唇瓣。

曇希感覺自己心臟中了一箭。

禁慾個鬼，

誰看見這張臉想禁慾？

只想......好嗎。

“完美。”姚淮極其滿意。

這時，片場忽然爆發出一陣小小的尖叫，曇希循聲望去。

一個意料之外的青年出現在門口，身後是一串助理以及工作人員，排場極大。

宋斯堯摘掉口罩，露出精緻似妖孽般的面容，走到幾人面前，妖異的桃花眼閃爍着星星點點的光亮，粲然一笑，便勾魂奪魄。

“姚導，好久不見，抱歉我來晚了。”宋斯堯已走過來就直接禮貌的道歉。

“沒關係，過會兒才有你的戲份，不多，你先去做造型。”姚淮說道。

“天啊，是宋斯堯！”

“宋斯堯怎麼來了？難道是來探班？”

“還不明白嗎，郁白是宋斯堯來演。”

“堯堯怎麼這麼帥。”

宋斯堯出現的地方，從不缺少尖叫和注目。

他聽完姚淮的話，點了點頭，卻沒有要走的意思。

宋斯堯早已習慣了周圍無數炙熱的目光環繞，唇角帶着純凈無暇的笑，桃花似的雙眸實則冷若冰霜。

姚淮主動介紹：“這是曇希，沈星湛的經紀人，小曇應該認識小宋吧？”

曇希看向宋斯堯，他穿着一件藏藍色寬鬆半袖，上面印着許多五顏六色的蝴蝶花紋，之前挑染成藍色的發染回純黑，劉海遮住了眉毛，顯得他更加精緻乖巧。

略長的頭髮在腦後扎了一個小揪揪，黑的發，白皙的肌膚，映着那雙晶瑩瀲灧的桃花眼，眼角微紅，配上騷包的花蝴蝶半袖，活脫脫像是一個成精的花妖。

“姐姐。”

他對着曇希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聲音甜蜜又輕快。

一瞬間，片場的小女生的呼吸都慢了半拍。

姚淮驚訝道：“原來你們認識？”

宋斯堯彷彿隨意的說：“當然認識，我也算半個姐姐旗下的藝人，對吧姐姐。”

這句話一說出口，周圍的人就震驚的石化了，眼神在宋斯堯和沈星湛身上移動。

這大半年來，曇希名聲比之前好了很多，不代表業內人士忘記這位是天藝小公主，最喜歡簽約長得帥的男藝人。

沈星湛和宋斯堯，換成她們，也很難選擇啊。

面對胡亂放電的宋斯堯，曇希內心毫無波瀾，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沒有否認他說的話。

沈星湛的眼底劃過一道暗光。

宋斯堯人雖然簽在樂頌，但部分合約都是曇希在負責，本身自由度很高。

之前，沈星湛通過曇希借用天藝給宋斯堯新專輯宣傳，已經猜到了這些，沒想到宋斯堯會在眾人面前直接承認。

曇希按了按鼻樑，皺起眉：“所以你怎麼來了？”

自從那次意外后，方霖進監獄，樂頌按照宋斯堯的要求，沒再給他安排新經紀人，而是給他成立了個人音樂工作室，天藝則負責一些他的雜誌拍攝和宣傳工作，曇希這次卻不知道宋斯堯要來《白晝》客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