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賭注

正在這時，一個突兀的聲音在大堂內響起。

源聲而望，正是來自林家二少林慕白。

林慕白緩緩起身，文質彬彬的向眾人施予一禮，書生氣派儼然十足。拱手而道：

“在下林家林慕白，有一事向莫家大少莫公子討教！”

莫問聽提名到自己后，眼眸一斜，嘴角有些微微上揚而笑。伸出右手，手掌平攤示意，以表示請講。

林慕白見到莫問不在乎的態度，也並未生氣，反而儒雅的說道：“眾所周知，莫家歷代所出皆是人傑。先是莫家老爺莫天，為陛下謀奪江山，征戰四方，勞苦功高。再是莫家家主莫耀，境界高強，修鍊神速，天賦絕倫。就算放眼於玄天大陸之中，同輩之間也罕有敵手。”

“可為何到了莫少爺這裏，卻寂寂無聞。於國，不涉朝政，毫無功績。於已，也從未見聞莫公子有所修鍊。莫非，莫公子意在田野，閑雲野鶴，遊歷四方的生活。”林慕白折開手中的扇子，看着莫問，款款的問道。

莫問聽到后，沒有任何動作，反而是莫問身旁夏缺怒目而視的盯着林慕白看道。

看到夏缺怒視自己，林慕白還是有些畏懼的。不同於莫問，夏缺的威名曾經可真的是名震大夏，甚至名聲遠播於周圍數十個皇朝的。雖說現在也算是半個廢人了，但也沒人敢小覷夏缺。

而且，夏缺怎麼也還是當今大夏的五皇子，單從這層身份是，林慕白就不敢有任何不敬。

莫問拍了拍夏缺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動怒。隨即單手撐着腦袋，繼續看向舞台中央。身為當事人的他，竟擺出一副事不關己，毫不關心的態度看着舞台的仙花魁。還不時露出挑逗的眼神。

眾人看着他，無不汗顏。心中想到：“果然不愧是莫家出來的人，一個個都是那麼的目中無人。竟完全把堂堂林家才子給晾在一邊，絲毫不理會。”

就連舞台中央的仙花魁都是突然一愣，心中不禁暗暗的笑道：“這傢伙，真有意思。人家明顯在羞辱於他，他卻絲毫不予理會，反而看着我。”

看着莫問對自己毫不理睬的態度，就像是在說自己在他面前連讓他說話的興趣都沒有，還有眾人一副看熱鬧的表情盯着自己看，林慕白頓時臉頰通紅起來，不禁有些惱羞成怒。

在兩者言語交鋒之中，最讓一個人憋屈難受的不是你對他說出什麼狠話，而是你對他的話語滿不在乎，甚至還擺着一副不屑與他爭吵解釋神態，露出表示他不配的嘴角。這才是最傷人的地方。

莫問他不是囂張跋扈、目中無人，反而是在特意地去利用了對方的這種心理，在未出口之前，先滅對方三分火。經歷了第一世的為人，莫問很清楚知道人的各種心理弱點並能善用好它對付對方。

在眾人的目光匯聚下，林慕白頓時覺得臉上變得火辣辣的。甚至有過那麼一瞬間不顧一切逃離現場的想法，但也僅僅一閃即逝就被按捺下去了。

自己堂堂皇城學院第一才子，竟會畏懼一個掛着莫家大少虛名的廢材公子嗎？這樣轉念一想，林慕白的信心頓時又回來了。

隨即儒雅淡淡一笑：“怎麼？莫家大少果真想遁世田野嗎，難怪心性都如此超凡脫俗，卻是在下冒失了。”

林慕白雙手作揖，微微欠身，隨即話鋒一轉，儒雅地繼續說道：“只是莫公子今日出現於此仙樓，怕不是也被仙花魁的美若天仙的容貌與獨步天下的琴技所吸引了吧。看來，在世間美好事物面前，再淡然的心性也會動心啊。”

林慕白微微搖頭，一副略帶失望的表情。十足像是一個長輩在暗暗嘆息，對後輩怒其不爭而失望。

就在林慕白以為此事就此作罷，欲要坐下之時。莫問收起瞭望向舞台仙花魁處的眼神，轉頭看向林慕白，微微一斜笑。

“你把我這皇朝最年輕的黃品陣道大師的稱號置於何地？呵呵~~。怎麼，你現在是瞧不起陣紋大師嗎？”莫問看着林慕白，譏諷一笑。瞬時給他扣了一個大帽子。

陣紋大師在任何地方都是非常稀缺的，甚至整個大夏皇朝內都沒有多少個。而莫問自從考取黃品陣紋大師后，幾乎沒有在外人面前展現過。除了筠曦誕辰那一次，但也唯有那次。

所以大多數人都忘記了莫問除了莫家大少和大夏駙馬的身份之外，還有一層屬於他自己努力得來崇高的身份，那就是黃品陣紋大師。

甚至說，許多人不是不記得，只是下意識的不會把這個身份與莫問相聯在一起。畢竟，在筠曦公主的光環之下，他們對莫問無法修鍊的廢物形象太過深入人心了。以至於有所關於莫問好的形象，他們都會下意識的屏蔽掉。

這便是人心……對於自己嫉妒的人，不喜歡的人，任憑他變得再好，下意識都不會將這些與他聯繫在一起。

但莫問也絲毫不介意，反而擺着一副人畜無害的表情，微微而笑的看着林慕白說道：“陣紋之事且不談。不過我聽聞，林家二公子乃是才學之士，號稱皇城之內文狀元也。倒不知，林二公子以的滿腹經綸，飽讀詩書與我肚子中那幾斤兩的墨水相比，又如何呢？”

聽到莫問此語，場中眾人的表情變豐富多彩了起來，要知道，林慕白的“文狀元”稱號可不是白叫，可是真材實料的。雖然今天在場中出言羞辱莫問的行為略顯愚蠢。但眾人也皆知，那與筠曦公主和莫問准駙馬的身份有關。畢竟男人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總是好面子的。這點亘古不變，無論哪個世界，只要有人類存在都一樣。

哪怕是林慕白聽到后都有些愕然而不知所措了。雖然林慕白事先挑起矛盾就是想要羞辱莫問一番，但也卻從沒有想過莫問能輕鬆應對還膽敢主動挑釁。而其含義很明顯就是要與他切磋文試。

雖然有些出乎意外，但才子畢竟是才子。心態很快就調整回來。林慕白儒雅淡淡地說道：

“既然莫家大少有此雅興，那在下不才，願與莫公子討教一二。”

“接了，真的接了……”眾人紛紛低語說道。

仙花魁見此也罕見的露出彎彎月牙，笑靨如花。一副饒有興緻的看着兩人。

“自古以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既然要文比，那就分三場吧。第一場為詩詞歌賦。剩下的兩場權由就由莫公子決定，不知意下如何？”林慕白大大方方的說道。

“我都可以。”莫問簡簡單單的說道。

隨後好像又想到什麼，補充說道：“不過我這人比較俗氣，沒有點什麼東西作賭注，我提不起多大興趣，如果因為這樣讓你贏了，好像讓你贏的不夠光彩，對你不太公平的樣子。”莫問帶着極其認真的表情思考着。

“狂！極其的狂傲啊……”

聽到莫問一臉無辜而又認真的說道，眾人心裏無不汗顏，真替他後面擔心。說他無知愚鈍，膽敢與林慕白文比，但他又懂得提條件說賭注。說他聰明精靈，但他又偏偏選擇與皇城第一才子比試。

林慕白聽到后，心理也是有些鬱悶了。自己的文才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廉價了，一個在文才上並不出眾的人，膽敢跟自己比試，還主動要求提賭注。但不管怎樣，林慕白還是爽快的答應了。

賭注不賭注的，林慕白絲毫不在乎，身為皇城威望赫赫的林家二少，能讓他心動的東西不多了。但能在筠曦公主面前威風一把，並把莫問狠狠的踩一把。這才是他最想要做的事情。

“既然你沒意見了，那我們就賭點勢利的東西。就賭十萬玄黃晶。”莫問壞壞笑道。彷佛那十萬玄黃晶已是囊中之物一般。

“嘶~，十萬玄黃晶……”眾人聽到這個數目后，無不暗暗咂舌。

要可知，一個普通家庭一年的收入也才一千玄黃晶而已。而莫問一出口，便是十萬玄黃晶……這胃口也忒大了吧。

雖然林慕白絲毫不在乎錢財，但聽到十萬玄黃晶，林慕白也是嚇了一跳。自己家族給自己一年的零用錢也就一萬多玄黃晶。而莫問一開口就是十萬。

“怎麼，堂堂林家二少，連區區十萬玄黃晶都拿不出來嗎？要是沒有那麼多，你可以直說，最多賭少點而已。”莫問帶着一臉鄙夷可憐的神情看着林慕白。

林慕白看着莫問那副賤賤的神情，拚命按捺下心中那無名的怒火。

“賭就賭，白撿來的錢怎麼不賭。倒是你，別輸了湊不出來，要讓你家人出面就不好。”話是這麼說。但林慕白還真有點怕到時候鬧出莫家的人出來。畢竟莫家中的人，除了莫問外，個個在大夏之內都是說名聲赫赫的。即使是自己家族中長輩也不敢得罪的。

“哈哈，放心好了，年輕人的恩怨，不涉及雙方家族。”莫問拍着胸口，一副很有義氣的說道。

“那就來吧。”林慕白爽快的答應。

隨後林慕白轉身拱手對着仙花魁施予一禮，一代文學大家之氣展露無遺。

“還有勞仙樓上紙，賜筆墨。”

仙花魁淡淡還於一禮，朱唇微開，拈花一笑，玉手輕揮，說道：

“小倩，為兩位公子提供最好的文房四寶。兩位公子賞臉於我醉仙樓文比，乃是我仙樓之榮幸，切不可怠慢。”

仙花魁身旁的小倩聞言后，雙手指尖向下，手掌向內。先是對仙花魁施予一禮，后又分別向莫問和林慕白同樣施予一禮。然後笑容可掬的對莫問與林慕白說道：

“兩位公子還請稍等片刻，我這就為兩位公子提供上頂級的文房四寶。”說完后，小倩就帶人走進了後台。

不稍片刻，當小倩再次回來時，身後已有人搬來了兩張檀木桌椅和一些古色古香的筆墨紙硯，將之置於莫問與林慕白二人面前。

林慕白看着桌前的筆墨紙硯，深吸一氣，露出儒雅一笑，不忘對着仙花魁說道：“不愧是仙樓氣派，此等檀木，此等筆硯，乃極佳之品。用於小生之手，怕是有些浪費了。”

“林公子謙虛了，正好所謂寶劍贈英雄，紅粉贈佳人。雖然這些物件還算不錯，但今日它能為林公子與莫公子所用，才能更好的彰顯它的價值。”仙花魁張開朱唇說著。

“你們好了沒有？”此時一個突兀的聲音打破了兩人的互相吹噓。

在另一側，莫問早已大大咧咧的坐在那所謂珍貴的檀木椅上，手撐前額，翻着白眼的看着面前兩人一來一往，一捧一吹。好不耐煩的樣子，說道。

林慕白聽后，目光不禁變得有些厭惡，盯着莫問看到。他與仙花魁兩人的對話，任誰都清楚是在互捧，但也絕不會有人說出來。畢竟，為人處世，這點意識都還是有的。

但卻偏偏就有這麼一個無賴般的人，這般不守規矩。

看着莫問大大咧咧，毫不顧忌的坐着，林慕白心中無限疑慮。“這以前也沒見他這麼放蕩不拘啊，莫非真是懸崖之下摔壞了腦子，性情都變了？”

林慕白越想越覺得可能，以前他不是不認識莫問的，雖依舊是一個廢物公子，但起碼身上還有點公子氣質，凡是也講規講矩，按禮儀行事。但現在，十足一個社會底層的流氓渣子。

突然有那麼一瞬間，林慕白覺得自己會輸給面前的這個男人，因為他感覺他開始看不透了，未知的東西才是為令人畏懼的。但這樣的念頭也僅僅是一閃即逝，自己是誰，堂堂皇城第一才子。林慕白這樣的安慰着自己。

舞台中的仙花魁也是被莫問突如其來的言語被驚嚇到了。但很快的就恢復到自然的神情，只是莞爾一笑，輕描淡寫的劃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