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交鋒
王守德越說越激動,自己都控制不住這種激動的情緒,反應過來后連忙停下講述。
然後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向可西敬一恭敬的說道:
“對不起!大佐閣下,我有些激動了。”
可西敬一眼神怪異的看了他片刻,才又抬手示意他繼續。
王守德做了個深呼吸后,又接著說道:
“這種煩悶情緒越來越強烈,我快受不了,我要逃離這裏,可是我聽說外面很危險,所以我決定學些本事再走,我學東西很快,一學就會,而且學的很好。”
說到這裏,王守德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可西敬一笑了笑。
然後突然沮喪的接著說道:
“我覺得是時候了,就偷了家裏的錢,一刻也不當耽擱的逃離這裏,誰知才走了十多里路,我就害怕了,我怕去外面會被人欺負,我怕在外面沒東西吃,我怕在也過不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最後,王守德表情有些扭曲,語氣癲狂的說道:
“我恨這個鬼地方,更恨自己的懦弱,最終,我又回到濟水縣城,用從家裏偷來的錢,去了青樓,去了賭坊,我找到了在這裏活下去的樂趣,只有那裏能讓我活的輕鬆刺激,從此我愛上了這兩個地方。”
隨着王守德的講述,他像是再次將過往重新經歷了一次,到後來情緒有些癲狂的講完后,他彷彿掙脫了某種束縛,扭曲的臉慢慢恢復了平靜,眼神變得清澈而又深邃。
王守德的話,九真一假,他剛才所說的,都是他以前的真實想法和經歷,假的是他所說以前學會的本事,是在他傷好后自然而然就會了,還有現在的他和以前的想法,已經截然不同了。
可西敬一現在的神情很怪異,似怒似喜的看着他,靜靜的不發一言。
不知過了多久,他舔了舔嘴唇,聲音有些乾澀的說道:
“好吧!我認為你已經說服了我,所以!我給你一個機會,來成全你的孝心,你的父親你今天就可以帶回去。”
說到這裏,他稍微停頓了一下,看了看王守德沒有激動欣喜的表情,臉色依然十分平靜,只才滿意的接著說道:
“但條件是,皇軍分派給你家的糧食,必須三天內送來,而你!五天內必須到偵緝隊找賈貴報到,我給你一個任務,一個月內必須查出,濟水縣抗日武裝的地下據點,有什麼進展,你可以直接來向我彙報。”
王守德看着可西敬一盯着他的,猶如毒蛇般的目光,心開始漸漸下沉,他陷入了沉默。
可西敬一陰森的聲音再次傳來:
“你可以不做,不然!一個月內必須給我有用的東西。”
王守德還是沉默着,但表情依舊平靜,他只能在心中苦笑,不然還能怎樣。
這就是自己要付出的代價,賣身救父,不容拒絕,而且還是要先驗貨,不滿意就退貨的那種。
可西敬一進一步的戲謔說道:
“如果你做事不能讓我滿意,不止你會有麻煩,你的家人都會有麻煩,很大的麻煩!”
王守德的心,再次往下沉!
該死的戰爭,該死的鬼子!
王守德雖然在心裏暗罵,卻敏銳的從可西敬一的眼中,看到了冰冷的殺機,現在不接受這個條件,立刻就是一個死字。
不接受就要家破人亡,接受了可能還有一線生機,這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他暗自一咬牙,立即一個立正,敬了一個怎麼看都很彆扭的軍禮。
臉上自然而然的露出,有些猥瑣的笑容,討好的說道:
“多謝大佐閣下栽培,屬下定不負您的所望。”
這種發自本性的自然轉變,連王守德自己都有些分不清,是演戲的成份居多呢?還是自己心性本就是如此。
看着突然判若兩人的王守德,可西敬一不由一愣,讓他有些難以接受,王守德的這種轉變。
他死死盯住王守德的眼睛,沒有發現絲毫的偽裝做作,這種讓人噁心的猥瑣笑容,跟那張清秀的臉,是那麼的自然契合。
這種感覺讓他有些恍惚,覺得先那張不卑不亢,平靜面對他的臉,才是虛幻的錯覺,這張正謙卑討好的猥瑣笑臉,才是真實的存在。
可西敬一心中忽然有種明悟,這個王八蛋先前一直在強裝,為的就是讓自己高看他一眼,現在達到了他的目的,就原形畢露了。
自己居然被這個人渣給騙了,心中不由一陣惱怒,他深深的吐出一口氣,強忍下拔槍的衝動,不耐煩的揮揮手說道:
“你現在可以去接你的父親了,記住你要努力,不然,有什麼後果你自己清楚……”
在王守德出去后,憲兵隊長石原川男少佐走了進來。
他可西敬一躬身問道:
“大佐閣下,我不明白,您為什麼會對,這樣一個廢物感興趣?”
“廢物嗎?也許吧!”
可西敬一說著,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窗前,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石原接著說道:
“石原君!一個華國人,憑自己本事走進了我的辦公室,還敢跟我談條件,你不覺得,這是需要智慧和勇氣的事嗎?而且還說服我放了他父親,你說,這樣的人會是一個廢物嗎?”
石原一個立正恭敬的說道:
“對不起,大佐閣下,屬下愚鈍,請您原諒!”
可西敬一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接著說道:
“一個有些頭腦手段,卻對自己狼藉的名聲毫不在意的人,你說,當威脅到他生命的時侯,他為了求活,做事會不會不擇手段,這樣的人,用好了,也許能辦到一些,帝國軍人辦不到的事。”
石原再次立正躬身說道:
“嗨!大佐閣下,屬下受教了!”
…………
當王守德走出司令部大門,就看到王富貴在街對面,像熱鍋里的螞蟻走來走去。
當看到他出來時,臉上像是在笑又像在哭,跑過來時還差點摔了一跤。
“二少爺!你沒事吧?這麼久不見你出來,我還以為是出事了呢!都快急死了!”
王富貴的真情流露,讓王守德心裏一暖,但他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心中無奈一嘆。
他立刻冷起臉來,在王富貴屁股上來一腳罵道:
“嚎個球的喪,老子還沒死呢!走!跟我去憲兵隊接老爺去。”
日軍憲兵隊住地,在縣城的另一條街道上,原警察局的大院裏,應該是可西敬一打電話交代過了,王守德剛跟門口站崗的憲兵說明來意,就被帶到了大院的院子裏等着。
很快就看到了一個五十齣頭,還算健壯的中年人被帶了過來。
王壽的臉上,還能看出惜日的幾分英俊,可見富貴安逸的生活,讓他養尊處優,並沒有留下多少生活的滄桑,
只是現在,他臉上寫着疲倦和劫後餘生,本來穿着的體面衣衫,畫進了污漬與皺褶。
王富貴跑上去攙扶,卻被他一把推開,獨自站在院子的另一邊,看着遠處倔強的不說話。
王守德知道自己父親的性格,那是一個又倔又要臉面的主,沒有台階是死也不會下來,無奈只好走上前,躬身行禮說道:
“父親安好,孩兒來接您老回家。”
王壽臉色這才微微好轉,冷哼一聲,依舊不看王守德一眼,王守德只好繼續杵着,等着聆聽父親大人的教誨。
王壽沉默了一會,才哼了一聲說道:
“十里八村有點身份的人,都被小鬼子抓來了,你那麼大本事都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