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傷口撒鹽

十四 傷口撒鹽

“我認得你。”江練忽地掀開被子支撐着坐起來,再也沒有害怕的神情。

戴月‘啪啪’的爬近兩步:“小哥哥,你記起我來了?”

“你怎麼沒活過來?”江練惋惜到。

戴月神色一黯:“我只有那麼多陽壽,能在死前給家裏創造一點收入,也算死得其所了。”

“可我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談過戀愛,那天我在閉眼之前,看到你親了我。”

江練有些窘迫,急忙解釋:“我是在給你做人工呼吸。”

“車禍也能做人工呼吸嗎?”

“可我也只會人工呼吸了。”

“反正你親了我,讓我在臨死前嘗到了男人的味道,所以我就喜歡上了你。”

“我其實只想好好跟着你,守候這你,哪知道你竟然會那麼害怕。”

“啊?”江練有些受寵若驚。

此時我突然站起來:“我得去山上看看,江練就交給你照顧了。”

“既然你能跟着他去花壇,去公司,想必你有避開白天陽氣侵襲的辦法。”

“但是切記不可靠太近,不然他這身體頂不住。”

帶上一把鐵鏟,我匆匆上了山。

憑着記憶,我鑽進江練方便的樹林。

樹林遮天蔽日,除了潮濕的落葉,只依稀長着幾根雜草。

回頭能夠清晰的看到外面,以江練羞澀的性格,應該還在裏面一點。

轉過兩棵大樹,一股惡臭直衝腦門。

以多年渡河人的經驗,這種臭味只有哺乳動物的屍體才能發出來。

硬吞了口口水,吸了幾下鼻子,辨別惡臭的方位。

到了臭味的中心,地上幾隻蛆蟲正在掙扎。

我戴上口罩全神戒備,小心翼翼的將蛆蟲周圍表面的落葉清理了一下,地上並未看到挖動的痕迹。

況且屍體如果被埋到地下,不至於這麼臭。

“呱啊…”

頭頂傳來烏鴉的叫聲。

抬頭沒看到烏鴉,卻看到樹榦上掛着一個黑色垃圾袋。

正巧此時垃圾袋裏一團東西掉下來,我趕緊後退避讓。

那團東西堪堪從我面前落下,‘啪’的一聲掉在地上四散。

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團蛆蟲,即使掉落地上,很多摔成黃白相間的濃濃漿液,其他活着的仍在那一團中上下翻滾。

頭頂上的垃圾袋又傳來動靜,我趕緊後退一步。

又是一團蛆蟲掉落下來,四散的像濃鼻涕一樣的漿液沾到了鞋幫,回去就把鞋子扔了。

甫一抬頭,垃圾袋裏的東西似開閘一般嘩啦啦往下掉,我趕緊避得遠遠的。

垃圾袋只剩一個角掛在樹榦,裏面的漿液仍在往下滴。

樹根處堆成小山的蛆蟲不停翻滾,惡臭連我的KN95也頂不住,我避得更遠,等待臭味發散。

過了一會兒,垃圾袋不再往下滴東西,此時樹根至樹榦中間的垃圾袋,有一條長長的蛆蟲線。

再次過去,臭味依舊那麼濃烈,用鐵鏟扒了扒蛆蟲,觸手感覺都是軟軟糯糯的。

蛆蟲圍繞的中間,是一塊塊像雞肉一樣的東西。

但得多少只雞才有這麼多軟肉?

一頭豬還差不多。

誰會無聊到把一隻豬的肉剔出來掛在近山頂的樹上?

我不敢確定這是不是人肉,因為蛆蟲已經把軟肉的表面破壞得很厲害,看不出明顯的人體皮膚痕迹。

雖然屍體見過很多,但只有軟肉沒有骨頭的屍體,的確沒見過。

吃不準的情況下,我給於歌去了個電話。

於歌聯繫了當地一個叫胡金輝的,讓我原地守候,他稍後會帶人前來援助。

等待胡金輝的時候,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上江練身的那個惡靈怨氣衝天,即便這些軟肉是人肉,在沒有腦袋的情況下,它是如何有意識的?

先前胡龍華車禍后沒了腦袋,身軀只是跟着方剛,等到腦袋和身軀合在一起之後才會想到殺方剛泄怨。

難道還有其他的什麼?

三個人走進樹林,我遠遠的迎了上去。

“好臭好臭。”三人吐槽着走近。

領頭那人向我伸出了手:“封先生?我是胡金輝。”

“胡先生你好,”我轉身指着那堆蛆蟲:“我說的東西就在那裏。”

胡金輝吩咐到:“你們去看看,我向封先生了解一下情況。”

倆人全副武裝過去,不一會兒緊張的跑過來:“胡隊,是人肉,這是一起惡性殺人碎屍案,趕緊叫人封鎖現場。”

這個倒不太意外,因為我心中有八成認定是人肉。

“這裏面有沒有臉上,或者說整個腦袋上的肉?”我開口問到。

“還要等待進一步檢驗。”

“封先生,謝謝你的警惕,”胡金輝伸出手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們了。”

看樣子他們不想與我扯上什麼關係,對很多事情我都不太強求,和胡金輝握握手之後,我便離開了山上。

回去的時候已近黃昏,江練睡得正香,而戴月正守在房間門口。

慘白的燈光下,屋子有些陰森。

當然,屋裏有個女鬼,陰森也正常。

“有沒有什麼發現?”戴月‘啪啪’迎過來問到。

“山上有人被碎屍,正巧江練在那裏方便。”

“這個人,”戴月嗔了江練一眼:“為什麼這麼沒素質呢,還給自己惹下大禍來。”

“但是碎屍被掛在樹榦上,江練怎麼也不可能尿那麼高吧。”很多謎團等着我去解開。

戴月說到:“咱們還是先想辦法護住江練小哥哥吧,我估計那個怨魂今晚還會來的。”

我一副輕鬆的樣子:“只要它還敢來,我的渡河鏈可不是吃素的。”

“你都不知道,”戴月抱怨到:“你的鏈子在江練身上勾一下,我的心就抽一下,你不擔心自己的同學,我還擔心我的小哥哥呢。”

“你有心嗎?”我笑問到。

“除了渡河鏈,你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戴月反問到。

我說到:“渡河鏈就是專門勾住怨魂的,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厲害?”

“你那個渡河鏈鬼魂都不敢接近,”戴月說到:“我在想,能不能就用渡河鏈把小哥哥捆住,不讓怨魂上他的身。”

“馬上假期就過了,難道他能綁着渡河鏈去上班?”我堅定的說到:“為今之計,只有將那個怨魂渡過忘川河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

“殺人碎屍怨氣衝天,它怎麼肯過忘川河?”

“其實還有一個問題,”我微微皺眉:“那個碎屍的怨魂,是不是上江練身的那個?”

“嘎嘎嘎。”睡着的江練忽然猛的坐起來狂笑,聲音就像哮喘發作一般,讓人頭皮發麻。

我一扭頭站起身,拿起早已準備好的繩子套在他身上。

“嘎嘎嘎,”江練說話聲非常尖利:“我又來了,有本事你再砸他的腦袋啊,看看到最後是他扛得住,還是我扛得住。”

我冷笑一聲:“你以為我真的拿你沒辦法?”說罷我將江練綁緊,一手拿渡河鏈,一手用剪刀把他的衣服全部剪開。

江練繩外的皮膚全部暴露出來,不遠處的戴月有些不好意思,背過了身去。

我大聲到:“跟着他那麼久,我就不信你沒見過,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麼害羞的,趕緊幫忙弄點鹽來,越多越好。”

戴月快速的‘啪啪’出去拿鹽,江練嘎嘎笑到:“昨天喂他吃大蒜,今天喂鹽,你是不是要把所有的作料都嘗試一遍?”

“對啊,我就是要讓你嘗嘗滋味兒。”我淡淡到。

戴月將鹽扔了過來,說到:“我不是害羞,如果你不在這,我不知道多隨意,畢竟你是外人,我怎麼也要收斂一些。”

我不和她糾結這些,打開鹽袋子,江練將嘴伸了過來:“來吧,咸死我吧。”

“你怎麼就知道我是給你吃呢?”我按住江練,將整袋鹽撒在了他的身上,接着便伸手不停的搓。

“啊,啊。”江練發出撞擊人靈魂的慘叫。

戴月有些擔憂:“這是小哥哥在叫,還是怨魂在叫?”

我沒有理會,又開了一袋鹽,倒在江練腿上,仍是伸手不停的搓。

“你這個惡魔,我殺了你,救命,救命啊。”江練發出一聲聲慘呼。

我冷笑一聲:“這個時候知道痛了嗎?”

再次拆開一袋鹽,撒在江練另一條腿上,不停用力的揉搓。

江練的腿由白轉紅,由紅轉紫,慘叫聲將嗓子都叫啞了。

“還敢不敢來?”我邊搓邊大聲喝問。

“不敢了,不敢了,饒了我吧。”話音剛落,江練的腦袋耷拉下去,一個虛影從他身體裏飄出。

等的便是這一刻,渡河鏈飛快出手,勾住虛影的肩頭。

我用力一拉,沒想到虛影散成了好多個,勾中的那個消失不見,沒來得及逃跑的虛影全都無意識的漂浮在房間。

渡河鏈轉了一圈,虛影全都消失不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戴月問到。

“這個怨魂,是活着被人千刀萬剮的,”我說到:“每一刀都讓它怨氣衝天,每一塊肉都帶着怨氣,一塊肉,便是一個怨魂。”

“這一下我確定上江練身的怨魂,就是那些爛肉的主人。”

戴月說到:“剛才你在小哥哥身上不停撒鹽,就是為了證明這個吧。那個怨魂被千刀萬剮,身上每一處都是傷口。咦,”

戴月晃了晃腦袋,似乎起了雞皮疙瘩:“傷口撒鹽,虧你做得出。”

“這些被剮下的肉,或者說這些無意識的虛影,並沒有多大的殺傷力,現在首要的,是找到它的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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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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