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是真的
子墨滿臉怒氣地轉過頭,正想發飆的她愣住了:怎麼是他?只見陳墨像沒看見她似的,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幾個小青年一看子墨不是一個人,早已下車。不知為什麼,子墨的心裏好亂:孤獨,無助,委屈一股腦兒湧出,眼淚在眼圈裏打轉,她使勁地把頭扭向車窗外,子墨的壞心情都被陳墨裝在了眼裏。
子墨現在還不想回家,不想讓媽媽看見她沮喪的樣子而為她擔心。她需要調整自己的情緒。
終點站到了,子墨並沒有察覺,依然呆坐在那裏。陳墨用手指點了點子墨的肩膀說道:“不下車嗎?”子墨這才回過神來,隨着陳墨機械地走下車去。
“你家在哪裏?我送你回去。”陳墨說話的語氣堅定得不容置疑。子墨沒聽見似自顧自地走着。“我不是開玩笑的,是認真的,我真的想有一個妹妹。””你有認妹妹的愛好,可我沒有撿哥哥的習慣,你當自己是人民幣嗎?誰都想要。我看你是想妹妹都想瘋了,其實呢,這個問題很好解決,就是讓你爸媽給你生個妹妹不就完了嗎?同學們都說你聰明,我看你也沒聰明到哪去,真是人有一聰,就有一慫…”子墨突然覺得自己的後面空了,回頭一看,十幾米遠的地方,陳墨像被釘在那裏,愣愣的站着…
子墨的話深深的刺痛了他,在他的記憶里,父母陪他的時間屈指可數。爺爺和外公兩家是莫逆之交,他只聽爺爺說他自己的命是外公給的,具體怎麼回事陳墨也不清楚。因為兩家的交情,孩子們自然也就走得很近,不光小學、高中,就連大學爸爸媽媽考得都是同一所學校,結婚之後,他們又創辦了屬於自己的公司。媽媽是個工作能力特彆強的人。公司進入正軌之後,媽媽又有了去國外留學深造的想法.,當然開始的時候爸爸是堅決不同意的。相比媽媽,爸爸是一個很踏實又務實的人。他認為公司雖然已經在業界站住了腳,但還有很多事情需要進一步的鞏固和深入,比如員工的培訓,業務的拓展,市場的調查,最重要的還有要時刻注意行業的競爭,稍不注意,就可能被淘汰,正如了那句:商場如戰場!可是架不住媽媽的堅持,爸爸不得不同意了。在陳墨的記憶里,爸爸對媽媽可以說是百依百順。
媽媽如願以償,飛越太平洋,去了她想去的樂園。可是再深厚的情感也經不住時間的蹉跎。一開始,爸爸媽媽每天都會通電話,一說就是一兩個小時,後來越來越少,甚至爸爸打電話給媽媽,會有無人接聽的時候,他多次看到爸爸因為睡不着,很晚了一個人在客廳喝酒。
人生就是這樣,越怕的事越來。讓陳墨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一天,爸爸把他叫到跟前,輕輕的摸着他的頭,然後又溫柔的把他擁入懷中說到:“對不起!兒子!我們都是男子漢是不是?”陳墨使勁點了點頭,算是對爸爸的回應。說這話的時候陳墨明顯感覺到爸爸是哭着的,那一年,他十三歲。差幾天就是他的生日。
打那以後,爸爸就像換了個人,從早到晚,陀螺一樣不停的旋轉着。為了不給爺爺奶奶填麻煩,爸爸一直把陳墨帶在身邊。這也無形當中培養了他獨立生存的能力。後來他才知道,爸爸因為擔心媽媽,離婚的時候把家裏的存款都給了媽媽,還分了一些公司的股份給媽媽。爸爸對媽媽的唯一要求就是把兒子留給自己。
在他上小學的時候,班裏有一對雙胞胎兄妹,讓陳墨羨慕不已。哥哥時刻護着妹妹,就連鞋帶開了都是哥哥幫着系。於是想要一個妹妹,就成了他的宏偉計劃。當然,隨着爸爸媽媽離婚,他的這個宏偉計劃也就成了泡湯計劃了。自從爸爸媽媽分開之後,小小年紀的他越發懂事,自己做飯,自己洗衣服,自己去超市。自己整理內務。說是做飯,其實就是把爸爸買給他的便當放到微波爐里熱一下,稍微大一點,就學着做西紅柿炒蛋,三明治,不過吃得最多的還是便當。因為爸爸工作很忙,很少有大段時間陪他,多數時間都是他一個人在家,爸爸曾經提過找個阿姨來給他做飯,陳墨拒絕了,他說不習慣家裏有外人,尊重他的意見,爸爸再沒提起。
孩子畢竟是孩子,每次看到別的孩子牽着父母的手,有說有笑,小陳墨都會把臉轉向別處,慢慢的,他學會了隱藏自己的情感。也越發的少言寡語。
剛開始,每年還能和媽媽見上一次,再後來就是幾年也見不到一次。聽說媽媽又成家了。陳墨告訴自己:要堅強,因為自己是男子漢!
爸爸的事業越做越大,每次都是來去匆匆,帶着對他的愧疚和虧欠,言語中透着他的自責和無奈。子墨大了,開始慢慢學着理解爸爸,盡量站在爸爸的立場考慮問題,他知道:爸爸很愛他!只是身不由己!
子墨做事的風格越來越像爸爸,遇事臨危不亂,果斷,乾脆,利索。分寸的把握讓人無可挑剔。小小年紀就被預知為可塑之才!
子墨好像意識到了什麼,退回到陳墨的跟前,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觀察一個男孩子:俊秀的臉龐略顯憂鬱,但更多的是剛毅!子墨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輕輕的觸了一下,一種柔柔的、以前從來沒有過的、連自己都說不清的情感在蕩漾…
子墨用手指輕輕的在陳墨的胸前點了點說:“你…沒事吧?“沒事,””陳墨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尷尬地用手使勁撓了撓頭問子墨:“你每天都坐這趟車嗎?”是啊,對了,你家是在這兒嗎?”陳墨沒有回答子墨的話,只說了一句:“走,我送你回家。”“啊?”子墨用手指指着陳墨說:“你說你要送我回家?”“對!我要送你回家。”這時陳墨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問子墨:“你不會認為我還沒有車上那幾個人安全吧?““不,不是,只是…”“只是什麼?”陳墨問道。這時的子墨都結巴了。“只是我家不在這兒住。”“那你這是…”陳墨看着子墨,等她回答。“我坐過頭了。”“你…”陳墨已經無語。“幾站?子墨心一橫回答說:“八站。”“我說子墨同學,你怎麼不坐飛機也坐過頭?”陳墨為了緩解氣氛,半開玩笑的說:“你這種能把自己弄丟的妹妹我得好好想想,到底是收還是不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