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談判
“技術入股？”老人挑了挑眉，深處粗大的手掌，“認識一下，杜爾斯·布魯，這家工廠的工廠主。”
“詹姆斯·邦德，醫生。”
格林和他握了握手，老杜爾斯疑惑道：“醫生？我還以為你是哪裏的科學家呢。”
“醫生當然也是科學家，我們研究的是人體的奧秘，解決的人類受到疾病困擾的問題，和其他的科學沒有低劣之分。”
老杜爾斯嘴角抽了抽，這人也太張揚了吧，“嗯，我並沒有看不起醫生的意思，只是單純的覺得你嘴裏的技術好像和醫生沒什麼關係。”
“確實沒什麼關係，不過你應該知道那些法國佬靠的是什麼佔據市場的吧？”
老杜爾斯疑惑道：“強化玻璃？”
哦，原來現在還沒有鋼化玻璃這一說。
“現在他們運用的方法，大抵就是將玻璃加熱到接近軟化溫度后，立即投入一溫度相對低的液體槽中，使表面應力提高。”
“看來你是真懂啊！”老杜爾斯眼睛一亮，可馬上又暗淡下來了，“不過，就算我們知道了這東西到底是怎麼造的也沒有用處，他們是有專利授權的，我們貿然製造只會被他們起訴，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不，我的技術可不是現如今這種不能量產的技術可以比擬的，不過……”
格林看了看工廠內的設備，“現在的設備還不太夠，我們需要一波技術升級。”
“等一等，你連樣品都沒有，就指揮東指揮西的，你真把自己當成股東了，真正的股東還沒開口呢！”
那個年輕人看情況不對，站出來表示反對。
“這是我的孫子文森特，他年輕氣盛，別和他一般見識。”老杜爾斯連忙跟年輕人使着眼色，但顯然孫子沒這種眼力見。
“原來你們是家族企業啊，果然，家族企業就是這樣，食古不化，看到改變就畏如蛇蠍，難怪會被別人的新技術強佔市場！”
格林的話毫不留情面，正值熱血的文森特看到這個瘦如麻桿的傢伙還敢在自己面前裝相，更是一言不合就要動手。
他揮動巨大的鐵鉗朝着格林的腦袋襲來，而格林根本不為所動。
下一秒沉重的鐵鉗便被一隻蒲扇般大小的手掌緊緊的捏住，停在了他的頭頂。
“老爸，你幹什麼？我今天非要教訓他！”文森特氣道。
“你這是教訓嗎？下手沒輕沒重的。”中年人鬆開手中的鐵鉗，轉頭對格林說道：“家族企業也許是有弊端，但我們可沒你說的那麼不堪，你今天要是不拿出點乾貨出來，休想離開這個工廠。”
隨着中年人的一聲令下，工廠的大門被幾個工人緊緊關上。
從表面上看，格林的後路好像被斷掉了，但他也藉著這個機會看清楚了這一家人。
能在這個時代靠着家族三代積累的經驗開這麼大一個工廠，那一定是有技術的家族產業，雖然在技術開發方面缺乏了意識，但顯然他們也是有着自己的驕傲的。
只是這樣的脾氣多少有些不適合做生意，用一句格林家鄉的老話來形容這個時代的企業，暴力是企業的裡子，而面子上始終要裝點的精緻，這樣生意才會長久。
像他們這樣把裡子翻到外面成了面子，這家族企業就算沒有法國佬強化玻璃的襲擊，也會被逐漸淘汰。
“你要乾貨，我沒有，但配方可以給你們看，你們自己來判斷，當然是先簽協議，再看配方，我對你們所謂的家族產業有很深的成見，希望你別怪我。”格林拋出誘餌。
“哼，你以為我們會在意你的配方，我開始造玻璃的時候，你估計都不知道玻璃是什麼！”文森特剛說完，就被他爺爺一把拉住。
鐵鉗般的手，捏住文森特的手臂，讓他額頭冒起了汗珠，頓時委屈的閉口不言。
老杜爾斯轉頭笑道：“行啊，那我們可以先簽協議。”
“爸！”中年人也不滿道。
“放心，我可和你們這些動不動就使用暴力的人不一樣，協議內容只限定於不允許泄露，且不允許在我沒有許可的前提下私自使用配方，哦，忘記告訴你們了，我現在在軍營任職，這次的另外一個目的是來採購一批玻璃瓶，如果我的人身安全遭遇了什麼意外，你們應該知道後果會怎麼樣。”
……你特么不會早點說？
中年人此時多少有些慶幸自己剛才制止了兒子的暴力行徑，要是剛才那一鐵鉗打下去，說不定自己幾個人全部都要進監獄，別說振興工廠了，這直接就砸在他們手裏了！
“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文森特還是一副跳腳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沒進化完全的類人猿，除了身體強健，根本沒有任何可取之處。
這回連中年人也連忙制止自己的兒子，那幾個關門的工人聽到和軍隊有關係，直接作鳥獸散——本來工作就不一定保得住，這要是再惹上軍人，那就不要過日子了。
“呵呵，都消消氣，別把事情鬧大了，”老杜爾斯到底是人老成精，他連忙緩和了一下氣氛，“文森特，去取點紙筆過來，我們先把協議簽了。”
文森特見周圍沒人站在他這一邊，也只能灰溜溜的照做去了。
“還請不要在意，認識一下，我是溫特。”中年人溫特也藉著這個機會配上一個笑臉。
“我當然不會在意，之所以跟你們聯繫也是進行過調查的，你們家族的工廠在本地不但幫忙解決了很多就業問題，風評也一直不錯，不然我完全可以找多爾多那家，畢竟他們的生意更好，渠道也發展起來了。”
格林打一棒子給一個甜棗，不過態度仍舊保持着高傲。
而在拋出“背景”后，這一家老小的心態也發生了變化，不管之前他們對格林的態度有多厭惡，此時也當做了那是屬於有底氣的自信。
心中的疑惑也不禁小了一些。
這之後文森特拿來紙筆，格林起草了協議，一式兩份，老杜爾斯看過後，沒說什麼就簽上了字，並且按了手印，格林同樣如此，不過這協議倒不算完，他馬上開始寫配方，而之後又寫了第二張，並蓋上了騎縫手印作為證據，要是以後因為這事情鬧到法庭上，一式兩份的協議這家玻璃工廠硬說根本沒有配方，這種謊可是行不通的。
老杜爾斯毫不在意，能夠把一份這麼粗略的協議想的如此完善，必然有不少經驗，倒是對這個年輕人再次高看幾分。
協議簽署完畢后，老杜爾斯拿起配方看了起來，看了一會他就放了下來，“這水玻璃是什麼東西，為什麼配方里沒有寫清楚？”
如今這個時代就算有人研究出了矽酸鈉，那也不會叫水玻璃，水玻璃本身就是中國對矽酸鈉的俗稱，南方叫水玻璃，北方還叫泡花鹼呢，格林當然可以安心的把這三個字寫在文件上。
“你當我是傻子嗎，這可是最重要的東西，在我拿到你們工廠的股份前，怎麼可能告訴你？”
溫特連忙道：“你這就有點過分了吧，你都不告訴我們這是什麼東西，我們怎麼確認你這配方是不是真的有效？”
“放心，我會直接提供，你們先照着配方改進一下工廠的設備，直到你們造出新玻璃之前我也不會厚着臉皮要你們的股份，這點你們可以放心。”
“這……”溫特聽到這也沒話說了，畢竟技術是對方的，掌握了核心科技的人自然有話語權，而且對方承諾直到研究出新玻璃前，他們可以一直嘗試，這已經是非常好的條件了。
老杜爾斯沉思了片刻后問道：“假如我們真的研究出了新型強化玻璃，那麼這專利該如何算？”
“發明人是我，但專利的使用權可以轉讓給你們，不過我需要你們工廠51%的股份。”
“51%？你簡直和多爾多有的一拼！”溫特當時就炸毛了。
格林卻面色不改，好像根本沒有獅子大開口，“我並不覺得我的要求哪裏過分了，我對比過你們和多爾多工廠的玻璃，在質量上你們的還要稍勝一籌，不過他們有強化玻璃作為廣告，無形中製造了一種他們工廠的普通玻璃也比一般的玻璃要堅固的錯覺，而我的配方一旦成功成功了，只要加大產量就可以大規模製造強化玻璃，讓每一塊玻璃都能如同強化玻璃一般堅固，那才是真正的產品為王的時候。”
溫特無法反駁，甚至已經沉浸在格林描繪出的美好願景之中。
老杜爾斯卻在這時候沉聲道：“老杜爾斯活了大半個世紀，見過的人也不少，你這樣的人應該沒有那麼愛財，不然也不會選擇當一位醫生，而且以你的頭腦當一位商人恐怕能賺的更多，你要51%的股份恐怕有別的目的吧？”
格林露出了進入這家工廠后的第一個微笑，“當然。”
接着他板起臉說出了問題的關鍵，“之前我就說過，家族企業思維固化是大問題，你們只知道勤勤懇懇的造玻璃，以為這樣就可以在這個大時代下存活下來，卻殊不知這樣遲早被淘汰，所以為了能夠改變你們的思路，我需要絕對控股。”
這話說出來，老杜爾斯和溫特都不禁陷入沉思之中。
接着格林道：“當然，假如你們對股權這麼看重，我也不是不能退一步，可以只拿30%，但我需要加入董事會，擁有一票否決權，並由董事會聘用我為C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