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秋葉山之殤！

在檢查這家藥店倉庫的時候，方吟霜發現了堆積如山的天南枝。頓時，雙眼就放光了。要知道，這玩意兒可是比百部還管用啊！更厲害的是，它還有消毒殺菌的作用。她製作的消毒藥水中便有一味天南枝。

這堆積如山的天南枝可以拯救很多人命啊！

也不管那麼多了。直接招呼着侍衛們來搬運天南枝。趕緊的，將天南枝熬成藥汁。對躺在藥店裏的病患挨個兒擦身消毒。又熬了一劑具有排毒，利尿，抗病毒的天七飲給他們挨個兒服下。當然，侍衛和隨行人員也不能落下。招呼着他們，一定要做好自身消毒防護的工作。各種抗病毒丹藥給他們內服，然後用天南枝熬的水外洗。甚至，就連馬和馬車，馬韁繩都不能放過。重點是病患躺過的馬車。必須要用百部或是天南枝熬的水刷了又刷，洗了又洗。馬車上的被褥，實無法清洗便都用天南枝熬的水泡過，徹底消了毒之後。選一處遠離水源之地。進行深埋處理。這期間，紅姑，蓮姑和紫衣更是忙得腳不點地。皇甫驚雲和蓮則一直跟着方吟霜。雖然方吟霜明白，他們是怕她遇到什麼危險。可是，她真的很不習慣去哪兒都有人跟着的感覺。

當然，也沒有人會因為皇甫和蓮偷懶而生氣。

說到底，是因為他們的實力夠強悍。

此刻，方吟霜疲憊至極地坐在內間。在一盞昏黃的油燈前，展開了一疊信紙。手裏拎着筆，卻遲遲不動。

她感覺太陽穴隱隱跳動，腦子痛得厲害。

輕輕揉了揉太陽穴。她將筆擱回了筆山。單手撐着太陽穴，雙眼盯着燈光下的白紙。

全程，皇甫和蓮都像影子一樣站在房間的角落裏。

夜深了，內間很大。而油燈能照亮的也就是那有限的區域而已。可是，對於皇甫和蓮他們這樣的人來說。晚上和白天是沒有什麼區別的。

“娘……娘娘……”魏青就像個做錯事的學生。此刻站在老師辦公室門口，埋着頭，準備接受老師的批評了。

這會兒，魏青的情況早已經穩定了下來。整個一下午，體溫都沒有再飆上來了。更值得高興的是，他身上沒有再繼續出黑斑了。

“是你啊？”方吟霜撐着頭。一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椅子：“有什麼事兒，坐下來說吧！”

“不不不……”魏青趕緊擺手。開玩笑，在太子妃娘娘面前坐椅子。他可沒有那麼大的膽子。

看到他臉上的惶恐。方吟霜也不強求。

“那你進來說話吧！外間的人還要休息！”

“是！”魏青誠惶誠恐地走進了內間。然後，直接跪在了方吟霜的跟前：“娘娘！今日，小民多有得罪。還望娘娘恕罪！”

“在我面前，沒那麼多的規矩！”方吟霜笑道：“我的脾氣有時候也不是太好。希望你能原諒我！”

魏青直接趴在地上：“小民……小民不敢！”

哎！

看着趴在地上的魏青。方吟霜深深覺得，有些無力了。

“別說廢話啦！”方吟霜撐着頭：“你有什麼事兒嗎？”

魏青戰戰兢兢地抬頭，看着方吟霜道：“這家藥房的老闆是縣太爺的岳父！”

“然後呢？”方吟霜揚了揚眉。

“聽說，這縣太爺曾經是正二品京官。因為得罪了京中權貴，這才被貶到了這清河縣。”

一直站在陰影里的皇甫驚雲突然懶洋洋地道：“你們的消息不太準確。”

皇甫驚雲這一發聲。倒是把魏青給嚇了一跳。

“師兄！你知道這縣太爺的事兒？”方吟霜扭頭看着皇甫驚雲的方向。

“剛開始，我並不知道！”皇甫驚雲環臂抱胸，邁着慵懶的步伐一搖一擺地走到了方吟霜身後。隨後，腰一擺。便斜靠在了桌邊：“我只是無意中，聽一個患病的人說。這清河縣縣令叫吳謙。隨行的侍衛便告訴我。這吳謙是京中吳氏門閥的老么。從小便驕縱成性。成年後，吳家花重金給他買了個二品閑職。可是，他依舊不安分。一次，逛青樓的時候。這吳老么和潘家的大少爺，因為搶花魁而大打出手。從此，潘大少爺的雙腿算是徹底廢了。哦！對了！潘大少爺還因此‘無後半生’的煩惱了。”

“……”額！黑線！這履歷好彪悍啊！

皇甫驚雲無所謂地笑了笑道：“潘家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這吳老么。甚至，動用朝廷關係。將吳老么給丟進了死牢。吳家也不是吃素的。乾脆找了個像極了吳老么的死囚，代替吳老么上吊自殺了。撿回一條命的吳老么便被吳家安排在了這清河縣。窮鄉僻壤的，也算是天高皇帝遠。”

“這個侍衛好厲害！”連這種事兒都知道。

“不是他厲害！”皇甫驚雲呵呵一笑道：“皇帝調派來的這些侍衛，可以說都是死忠於他的死士。這些人，基本上都是皇帝的心腹。因此，皇帝會派他們去調查一些京中的貓膩，那還不都是信手拈來的事兒？

話說，當年潘家和吳家這事兒鬧得很大。因此，皇帝便上心了。這一調查還真調查了點兒東西出來。只不過，那侍衛沒有多說其他的。這裏頭應該還有很多秘密。不過，我也不感興趣。”當然，要是他感興趣的話。就算那個侍衛是鐵打的。他都有那個法子讓他開口。

聽了皇甫驚雲的話。魏青被嚇得不輕。這些年，他們清河縣的老百姓是知道這吳老爺很有背景。卻沒有想到。這背景居然如此強大。

“你也別怕！”方吟霜對魏青安撫一笑：“這事兒，我們會處理的。”

“是！”魏青趴在地上恭敬道：“小民之前還擔心，這吳老爺會對娘娘不利。”說到底，他還是懷疑方吟霜的身份的。畢竟，太子妃娘娘這樣有身份的人。豈是他這樣的小民能見到的？實在是，活十輩子都夢不到一回啊！

“謝謝你！”方吟霜真心地對魏青道謝。“天兒晚了，魏青你還有其他的事兒嗎？沒有的話就趕快去休息。你的身體剛剛好一些，不適合熬夜！”

“沒有了其他的事了！”魏青也很識趣搖了搖頭。恭敬地從地上爬起來：“小民告退！”

“嗯！”方吟霜點了點頭：“去休息吧！”

“是！”

看着魏青退了下去。方吟霜的頭更加痛了幾分。看着眼前的白紙，她提着筆一臉苦逼。

這總結不好寫啊！

“師妹！”

“嗯？”方吟霜抬頭。看到皇甫驚雲坐在了她對面的椅子上。

“你應該休息了！”

“我知道！”方吟霜點了點頭：“可是，睡不着！總感覺，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去做好！”這種焦躁的心理讓她的心緒無法真正平靜下來。這樣的感覺，是在得知天司夜闌離開京城前往南秦便開始了的。

“你太緊張了！”皇甫驚雲笑了笑道：“別把自己逼迫得太厲害。”

“我明白！”說著，她打了個哈欠。無奈笑道：“我總感覺，好像有什麼麻煩要來了！”

這只是說笑。可是，她話音剛落。魏青就跑來報說，藥店老闆帶着一堆衙役直奔過來了。方吟霜沖皇甫驚雲攤了攤手：“我倒真成了烏鴉嘴了！”

蓮慢慢從陰影里走了出來。懶洋洋地打着哈欠，眼角甚至還有淚花。看上去有種慵懶，妖異的唯美。不得不承認啊！蓮的妖媚就連她都羨慕妒忌恨。

摔！

簡直讓她沒法兒活了！

“吟霜！我好久沒有活動筋骨了。讓我去遛遛吧！”蓮弔兒郎當地出門了。

“不要打擾這裏的病人休息，去遠點兒的地方練手！”方吟霜忍不住開腔了

“好！”

“別下手太重！”

“嗯！我自有分寸！”

“下手太重了，我還得分神去治療。”真是的，一個比一個更不叫人省心。

她叮囑的當口。蓮已經晃出內間，往外頭走去。雖然他覺得方吟霜好啰嗦。可是，他還是應了一聲：

“好！”懶洋洋的聲音一如既往沒精打采。

蓮剛剛出去“遛彎兒”。紅姑和蓮姑就急匆匆跑了進來。

“娘娘！”

“怎麼了？”正在提筆疾書的方吟霜抬頭。正好看到紅姑和蓮姑凝重的臉。“發生什麼事兒了？”

紅姑看了一眼蓮姑，然後道：“娘娘，您過來看一下！”

“好的！”方吟霜將筆擱在筆山上。這才輕輕起身。

這會兒，紫衣她們還有侍衛們正在幫患者擦身消毒。紫衣瞧見方吟霜出來了。便對方吟霜招了招手。

方吟霜輕輕走到了紫衣身邊。

紫衣在負責的這個患者是個妙齡少女。可是，因為高燒的緣故。臉上的紅暈極其不正常。由於疾病折磨，她顯得格外疲憊。

“姑娘……不！”紫衣連忙改口道：“娘娘！我們在這些患者中。發現了幾個大腿上有傷的病人。”

大腿上有傷？

方吟霜的心陡然間，便狠狠跳了起來。

“我來看看！”說著，方吟霜走到了紫衣身邊。直接便蹲下身子。紅姑趕緊接過蓮姑遞過來的燈盞。接着昏黃的燈光，方吟霜小心地揭開了那妙林女子的衣裙……

燈光下，這女子的右腿內側正鼓着一個軟軟的包。那包的模樣雖然和于鳳桐，李琦的不一樣。癥狀也輕很多。可是，這種傷口她太熟悉了。

這確實是“種”咒蛆的傷口啊！

由於現在是夜晚。在燈光下，如果仔細看，她甚至能看到咒蛆的頭在傷口上動來動去。

檢查完畢，紅姑將方吟霜扶了起來。

“娘娘！”紫衣看着方吟霜，這是在徵求她的意見。

而站在不遠處的皇甫驚雲，在看了一眼屋外之後，便扭頭過來淡淡道：“如果證實是咒蛆。師妹你便將這些事兒交給紅姐她們處理吧！你太累了！”

紅姑和蓮姑對持支持態度。你一言我一語將方吟霜推開。

無奈！

方吟霜便只得消毒藥水和丹藥交給了他們。然後，紅姑招呼着幾個侍衛去給男患者清理咒蛆傷口去了。而紅姑她們，則負責女性患者。看着他們開始忙碌了。

瞧這光景，還真是沒方吟霜啥事兒了。

這正要回內間的時候。蓮弔兒郎當地回來了。根據他的說法是，他將那些衙役點倒在地。讓他們躺在地上當裝飾了。那藥房老闆被他綁在了路邊的柱子上賞夜景。

好吧！

也算是教訓了！

可是，蓮也帶回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

蓮一直都覺得奇怪。怎麼清河縣大街上的老百姓這麼少？就算是逃難，時疫。也不至於十室九空吧？

“我也就是多問了一嘴！”蓮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弔兒郎當地道：“沒想到，他們被我打怕了。便竹筒倒豆子。都撂了。”

“那是怎麼回事兒？”方吟霜也感覺事態有些嚴重了。

逃難的話。他們在路上遇到的也不多啊！雖說路邊都是新建的墳塋。可是，也不至於呼啦啦一下子將整個縣城的人都折了進去吧？

這其中一定有原因。

蓮咧嘴一笑。露出了滑稽十足的笑意：“這吳老么啊！不知聽了哪個狗頭軍師的餿主意。以隔離時疫為由。將那些個，凡是感染鼠疫的百姓，都帶到了秋葉山去了。”

“秋葉山？”方吟霜微微皺了皺眉。她剛到這裏，對清河縣的地理情況是完全不知道啊！

“我剛問過魏青！這秋葉山距離清河縣縣城有十多公里。山上懸崖峭壁如刀削斧砍。是個地形非常複雜的地方。”

皇甫驚雲和方吟霜聞言，對望一眼！同時微微眯了眯雙眸……

將所有患病的百姓趕到秋葉山。而秋葉山又是地形險要至極的地方。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吳謙想要殺人滅口。而且，殺的人還不是十人，百人……有可能是上千乃至更多！

這簡直就是一場駭人聽聞的大屠殺啊！

“秋葉山在哪個方向？”方吟霜甚至顧不上撈禦寒的披風。直接就沖向了外間。眼瞧着就要衝出大門了。蓮和皇甫驚雲對望一眼。同時無奈嘆息。皇甫驚雲順手將方吟霜的披風撈起來。蓮則招呼着紅姑，叫紅姑去準備一個手爐。這大冷天的，那丫頭到處跑。不注意保暖便會出大事兒的。

在臨出門的時候。方吟霜看到魏青正端着一盆天南枝藥液進屋。正欲為其他患者擦洗消毒。

“魏青！”

“是！”

“帶我們去秋葉山！”

“秋葉山？”魏青有些發愣。但是，馬上便回神。連忙聽話地點了點頭：“是！”

說完，魏青將手裏的水盆遞給了另一位情況好很多的患者。雙手在衣襟上擦了擦。便跟着方吟霜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