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人傑地靈七仙嶺，太美了”

2014年2月5日，海南保亭縣。

李卡和黃明瑞的到來，給整個小農場平添了不少快樂。

黃明瑞到鎮上購買了天線，在李卡家的平房頂上架起來，居然可以收到幾個頻道的節目。劉宇坤把電視機搬到門口，擺放一張桌子和幾張凳子，招呼鄰居們都過來看電視。這種快樂簡單而純粹，讓山裏的人們在一天的辛苦勞作后，能夠與外面的人們一起感受着人間快樂。

李卡回來第二天，到田地里幫着媽媽拔草。她穿着媽媽的一身舊衣服，埋頭幹着活。有位阿姨經過農田，大聲喊着：“月娥，你家丫頭讀書

人，還會幹農活呢？”

黃明瑞也在地里幫忙，鍾月娥看着十分自豪，回答說：“我家丫頭從小就能幹，現在交了一個男朋友，更能幹呢。明瑞，這位是杜阿姨。”

“杜阿姨好！”黃明瑞感覺山裡人都很樸實，眼前這位阿姨跟月娥阿姨一模一樣，破舊的一身衣服，隨意紮起來的散亂的頭髮，黝黑髮亮

的臉龐，明顯有幾道深深的皺紋。

“李卡，你們什麼時候走？可否帶着我女兒去廣州？她什麼都能

干，我想着讓她出去闖蕩一下，在這裏算是廢掉了。”

“她想幹什麼工作，晚上讓她找我吧，我問問她。”李卡知道，能夠帶一位山裡人走出大山，就等於幫助了一個家庭脫離了貧困。反正廣州城裏大量的招聘廣告，幫助留意一下，絕對沒問題。

晚上，杜阿姨帶着張文秀來到李卡家，這女孩長得很秀氣，小時候李卡是認識她的，但由於這些年李卡外出讀書，難得回一趟家，也

是幫着媽媽忙着地里的農活，極少外出門，沒有再見過張文秀。

文秀初中畢業后沒有升高中，出來幫家裏干農活。保亭縣城七仙嶺酒店前兩年開張，大量需要員工，農場裏的十幾個年輕人都去了，李卡的弟弟妹妹也跟着一起去了。

文秀當時因為母親生病沒有去成，如今想去，那邊已經滿員了。

“好，我們明天就去七仙嶺，文秀你一起去，順便帶着我們玩，再幫我勸勸李闖、李龍和李麗，讓他們跟我們一起上廣州，我們自己開

一家小店！”

黃明瑞非常贊同李卡的決定，唯有做生意，才能解決就業問題，解決打工收入低的問題。反正窮人家的孩子，不怕失敗，經歷的失敗多了，任何一次失敗就算不得什麼大事情。黃明瑞就喜歡李卡這種風格，

平時話不多，但做起事來，一點都不含糊。

第二天一大早，李卡、黃明瑞，帶着張文秀搭班車來到保亭縣城，再坐摩托車來到七仙嶺鶴川溫泉酒店。從酒店門前望去，七仙嶺的峰

指好像人的掌指一樣豎立着，直指蒼穹。前峰比較高大，像大仙女走在前面，後面六個小峰指相依相伴，緊隨其後。一陣雲霧繚繞，遠遠望去，酷似七位姐妹披着薄紗直立，端莊窈窕。慢慢地雲霧消散開來，七仙嶺又像七把利劍直指雲天，氣勢十分雄偉壯觀。

“人傑地靈七仙嶺，太美了。”黃明瑞拉着李卡的手，興奮得很。

黃明瑞從小就喜歡大山大海，他早知道自己會跟大山大海結緣，但他不知道自己會如此幸運，在廣州城遇到大山裡走出來的姑娘---李卡。在廣州，他感覺是自己在保護着李卡，但在這裏，是李卡的大山情懷在滋潤着黃明瑞，令他的世界煥然一新。黃明瑞深深吸了一口沁人心扉的新鮮空氣，感覺自己到了天界天庭。

李卡走在前台登記找人，他們坐在大堂等候着弟弟妹妹。很快，李麗從餐廳跑過來，遠遠大聲叫起來：“姐姐，姐姐！”

李卡高興得很，妹妹穿着工作服，顯得特別精神，人也變白了，頭髮挽起來，抓成一個高高的髮髻，非常精緻。從小妹妹就比李卡長得白凈，現在更是漂亮伶俐了。

李卡說道：“這是黃明瑞，你叫他黃哥吧。李闖、李龍呢？”

“他們上晚班，這會兒還在宿舍睡覺呢。姐，你們去餐廳等一等，我去叫他們。”說著，李麗拉着姐姐來到餐廳，安排了一張位置，招呼一位服務員過來斟茶倒水，自己跑着去叫兩位弟弟了。

很快兩位弟弟跑着跳着來到餐廳。他們明顯長高了，也更加壯實，都比黃明瑞高出幾公分。看到弟弟妹妹，李卡莫名其妙地感動，眼淚溢出眼眶。

黃明瑞看到李卡傷感的表情，連忙說道：“見到你們，我們特別高興。”

李闖看到張文秀，很驚訝，紅着臉小聲問道：“你來了？”張文秀靦腆地點點頭。她知道李闖一直對自己很好，但他不做任何錶示，自己女孩家，不可能主動去表達啊。如果李闖也願意跟着一起到廣州打工，那該多好啊！

李龍向來沒心沒肺，衝著黃明瑞叫了一聲：“姐夫，你好啊！”

黃明瑞先是一愣，很快高興地應答：“李龍，你好啊，很高興認識你。”

李麗趕緊招呼大家坐下，說道：“想吃什麼？隨便點，今天我請客!這裏的新鮮竹筍，野生木耳非常好吃。”

聽到二姐請吃飯，李龍興奮得不得了。雖說這些日子出來打工，肚子不像從前那樣缺乏油水了，但他還是非常想吃東西。他搶過菜牌，說道：“這裏的白切雞非常地道，點一隻白切**。”

“好啊，文秀。你想吃點什麼？”李卡讓文秀點菜，但文秀依然是很靦腆地說：“我隨便，什麼都可以。”

李闖馬上說道：“點一條水庫魚吧，文秀可能喜歡吃魚。”李闖的這句話讓文秀很感動，好幾年前，她曾經在李闖面前說起過自己喜歡吃魚的話，沒想到，他居然一直這麼記着。

李闖當然記得，文秀賢惠能幹，秀氣文靜，是他喜歡的類型。但由於家庭貧寒，他不太敢接近文秀，加上父親離家出走的事情，讓李闖內心自卑得很，今天能夠這麼近距離看着文秀，他感到十分幸福。

幾個年輕人很快吃了飯。李卡把自己的意見跟弟弟妹妹說了一遍，李麗快言快語問道：“我們去廣州能夠做什麼？”

李闖問道：“我拿到駕照了，廣州那邊好找工作吧？”

李龍從小不愛想太多問題，只要跟哥哥姐姐在一起，他幹什麼都行，只要不是看書學習，他幹什麼都很快上手，古靈精怪的事情他更喜歡。

“我們在學校附近開一家小飯店吧，勤勞的人應該為自己打工。”李卡的建議得到黃明瑞的積極回應：“你們有飯店從業經驗，完全可以嘗試創業。”

“好啊，我們現在去辭職，跟着你們先回家，過了年就一起到廣州去。”李麗拉着文秀到自己的宿舍收拾行李。兩位弟弟也去經理辦公室辭職。

李卡交代大家：“下午五點我們在汽車站會合，乘坐最後一班車回去。”說完拉着黃明瑞來到縣城，她想去看看保亭中學，去看看老師們。

離別四年，這裏的一切變化非常大。通往中學的大路兩旁，蓋起一排五顏六色的黎族竹樓，掛滿大紅燈籠。

保亭中學靜靜地矗立在大路最東面，大門緊閉。門崗聽說是校友回來探望母校，臉上堆滿笑容說道：“歡迎你回來！”

保亭中學教學樓足有一百多米，從西到東橫卧校園中央。女生宿舍樓在教學樓後面，右手邊是教工宿舍。整個校園樹木成蔭，十分靜謐。李卡和黃明瑞走在校園小道，李卡回憶着自己在這裏埋頭苦讀的情景，黃明瑞則興緻勃勃地找尋中學時代的李卡在這裏留下的身影。

“讓我猜猜看，除了讀書，你可能不記得中學時代的其它事情了吧？”黃明瑞顯然是了解李卡的，站在自己學習了三年的母校，李卡除了記得自己坐在教室李靜靜地聽老師講課，其它事情，好像真的沒有發生過。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老師。中學裏的老師最枯燥，每天大量地給學生們出試題，考試，再講解試題，反反覆復，沒完沒了。教室里有時候安靜得只剩下老師的說話聲和同學們沙沙沙做筆記的聲音。中學生的生活也枯燥得，李卡那時候居然希望任課老師能夠生病請假一兩天，讓他們到圖書館裏看看其它書，但很奇怪，保亭中學的老師都不生病，語文李老師，數學謝老師，英語王老師，他們永遠都不請假，有時候周六日都給學生補課。

李卡深受老師們的疼愛，全縣文科預考狀元，分數線可以到中山大學。然而，高考失利，李卡的分數距離中大很遠，被華南師大錄取。這樣的結果讓老師們失望了，這一點在李卡心底是內疚的，但她很清楚，只要能夠報讀與中文有關的專業，她是滿意的，具體到哪所大學她並不太在意。

“走，我帶你去找英語王老師聊聊，他可是我們這裏的才子，能說會道，唱歌跳舞，所有樂器，他樣樣精通。”李卡特別希望見到老師，最希望見到英語王老師。拉着黃明瑞走到門崗。

“師傅，怎麼不見老師們呢？”

“都不在學校住，放假了。”

“以前教英語的王武文老師還在嗎？我記得他每天下午都去散步呢。”

“王老師去年走了，倒在講台上，全身出血。被送到醫院急救了十多天，教育局發動全縣人為他捐款。但他還是走了，很可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