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洋河鎮，原本就是個海邊普通魚村，近幾年裏，人口突然就飛快增長了許多。

整個魚村各人家裏，連續幾年，生出七八個娃娃的家庭，特別多。

逐年增加的孩子，使得洋河村的男人們，都開始積極的，忙碌起賺錢的營生。

也不知道是誰，在魚村裡傳揚起，一種新手法的染布技藝。

南方姑娘在家裏，用紡錘織好的白紗布，和北方婆姨織好的老棉布，

這種新染布法子都同同可以用，而且更加把布料漂染的，顏色光鮮亮麗。

如此先進的技藝，很快就是全村人，都賴以生存的本事。

有人在家裏，挖出一個水窖，專業就是一直收拾才出染缸的布匹。

有人則是什麼染布技藝都不懂，

就是做馬幫，四海為家來回託運南北方，各個渠道的布匹。

沒多久，洋河村裡，人流量越來越多，客棧，酒館，船運，鏢局，銀樓，典當鋪。

都像雨後春筍一樣，在不停歇的到處開業。

皇家后宮裏的妃嬪，皇後娘娘們，也都非常喜好，洋河村出來的，各色各樣花式布匹。

有一年春節前，皇帝陛下還頒佈旨意，

指名道姓就要，洋河村精工製作出的，幾百批次布料。

還送洋河村的布匹一個雅號，美其名曰，洋布。

離開國都江郎城的，內務府宦官們，來到洋河村這裏，

居住在海邊酒館，每日鮮美魚蝦，飽餐一頓，

又跑過去花街上，和年輕漂亮的女人們，聊天聽曲，

來洋河村的宦官們，原本想這是個苦差。

卻沒料到在這個大村莊裏，有吃喝玩樂一條龍服務，

久居朝廷，整日如履薄冰的生活，使得宦官們，感覺在洋河村的日子，享受的爽歪歪。

幾百批次的上等布料，運回國都江郎城。

宦官們感恩洋河村，把這個魚村更名註冊成洋河鎮。

洋河鎮裏，其實只有一個大染坊。

大染坊的主人，就是已經人到中年的綠雀。

總算是跑進洋河鎮裏了，慧慧開始恢復精神頭。

她跳下馬背，獨自一人坐在，一家賣豆腐花的小攤上。

點了幾碗豆花魚，大口吃上了。

慧根沒太多耐心的嘮叨道

“你這貪嘴的，咋就，這麼能吃，能喝嗎。

你自管吃點，留下點空肚子，回家還有給你的飯，也要吃呢！”

慧慧也懶得搭理慧根，只是低頭吃豆花魚，

幾塊豆花魚咽下去，慧慧很幸福的揚起臉，高興的雙手舉起碗，

對着攤主主動說道

“我記得你說過一句話，如果我回來啦！

能吃你家的豆花魚，超過五碗，你就白給我幾兩銀子，是不是啊！

我現在可回來了，你的話還算數不。”

攤主笑嘻嘻的說道

“我雖然只是個，小小豆花魚攤子，

也要言出必行，言而有信。

我是說過一句話，

不過呢！我說過的話是，一次，吃乾淨五碗以上，才可以得到，銀兩五錢。”

慧慧輕輕扒拉開點腰帶，豪放不羈的說道

“你要我，吃完幾碗，

你直白的說，別搞個五碗以上，什麼意思，以上是什麼？”

豆花攤主笑笑不說話，手裏高舉出七八個大碗，擺放在桌子上。

過路的行人們，都圍攏過來，竊竊私語的議論起來。

放在桌角落裏的包裹，被慧慧推開一邊。

她得意自信的說道

“你把這些個碗，都給我盛滿了它。

看老娘的。”

豆花魚，一大海碗接着一大海碗都被端上來。

慧慧放開了姿勢，張大嘴巴一股勁吃空啦！

擺放在那的所有大海碗。

豆花魚被慧慧咽下去的速度，比盯盯看她吃飯的，

圍觀群眾的眼睛，眨巴的速度都要快點。

人群里，爆發出一陣一陣的唏噓聲。

有一個鐵匠說道

“這飯量大的，比我都能吃啊！”

慧根扒拉拉開人群，擠出點空隙處，轉進去對着慧慧說道

“你，一會兒到家啦！還要吃飯。”

慧慧不緊不慢的說道

“我知道啦！回家吃飯就是。我還一直沒吃飽呢！”

圍觀人群聽到這些話，都炸開鍋了。

豆花魚攤主，啥也不在說了，自認倒霉，掏出來五兩銀子，遞給慧慧。

二個年輕人，從人群中擠出，騎上馬就往洋河鎮外小跑爾去。

小花期盼已久的等待，終於見到了慧根和慧慧。

看着自己離開孔雀城時，才會寫字的慧根和慧慧，

突然出現在眼前，而且都長大成人了，小花心裏一時衝動，淚水滾落下來。

慧根跳下馬背，着急道

“娘親，你老哭哭啼啼的，你再哭，會哭壞了眼睛。”

慧慧沒有下馬，她還要拉扯着，依靠在哪的紅花。

小花積極走上近前一看，就是姐姐紅花。

她疼惜的撫摸着紅花的頭髮，心裏百感交集。

慧根解釋道

“二姨她，沒有啥事，就是一直跑路，太累啦！”

小花，抬頭緩緩望着慧根，心裏難受的滋味無法疏解，坦言道

“我，離開孔雀城，日子真長久啊！可害苦了你們！”

慧慧回頭看看小花，奇怪的搭話道

“小姨，孔雀城是何許，你指的是哪個。

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小花會心一笑說道

“我，我老糊塗蛋，忘記了，都是我胡說，不提了。

回家吃飯啦！”

慧根特意看看慧慧的肚子，小心翼翼的說道

“慧慧，才，就在剛才幹嘛去了，娘，你猜猜唄！”

小花掐指一算嚇了一跳，大聲喊道

“慧慧，你咋啦！怎麼可以吃那麼多，豆花魚。

你，你還咽的下去，家裏飯嗎？”

慧慧回頭仰首一笑，自己摸摸肚子，附和道

“家裏飯，是家裏的味道，豆花魚是攤子上的味道！

我咋會，吃不下去嗎？

一樣吃。

我就喜歡吃，遇到不高興的事，吃頓好的，就高興了！”

紅花恍然如夢初醒過來，搖搖頭說道

“我們回家了！我在哪裏？

你們倆都，跑這麼快了啊！”

小花激動起來，着急的喊道

“二姐，你，你好不好？”

紅花恍然若失的看着小花，半天才回味過來。

愣愣神的說道

“我，挺好的呀！你咋這樣，就是個大哭包，

老哭哭啼啼的，別哭別哭啦，又沒死人。”

慧慧和紅花，一起一后，都跳下馬背。

慧根和慧慧，拉着馬匹走開了。

小花試探性的問道

“二姐，你們三個人，都回來啦！巧姨她們幾個人呢？”

紅花恍然大悟什麼，但又苦思冥想一會兒，擺手說道

“你不記得啦！巧姨她就安葬在孔雀城裏。

她都去世了！

有好幾十年呢！你不記得嗎？”

小花沉默不語！她心裏難受的湧上一腔苦水，努力壓抑住自己默默咽下去，

澀澀的苦楚難於言表。

綠雀伸手用炒菜小鐵鏟，把最後一道菜，盛出來。

站在爐膛邊一個小嗣，主動接過去才盛滿的瓷盤，

嘴裏呼喊道

“爆油山藥片，出鍋啦！”

腳尖點地上，小嗣一路向西飛奔過去。

餐廳里，燈光四射，亮堂堂的餐桌上，擺放好幾十道菜肴。

綠雀端坐在桌子上首位置，小花獨自坐在他傍邊上，紅花就一直坐在小花身邊。

慧慧和慧根都一樣的依次，坐在桌子左手邊。

綠雀伸手舉杯祝福道

“歡迎回家吃飯，

我衷心感謝二姐，多虧了有二姐，悉心照顧好二個孩子，才平安歸來。

一家人團聚，是真正如意的美好事。

乾杯。”

喝光了酒，綠雀抬手就摔掉，他的酒杯，小白瓷酒杯被，砸爛在餐廳的地面上。

紅花也喝光了酒，隨手推開酒杯，那個小杯子，滾落到地面，也摔碎了一地瓷片。

慧慧和慧根，都一樣的摔掉了自己的酒杯。

小花拍拍手，歡呼叫道

“歲歲平安，掉了一個，再來一個。

大家都吃。”

慧根沒有積極動筷子，而是更多的，去觀察一下慧慧在幹嘛？

慧慧放開了膀子，拿起筷子，夾上一塊肉，放進嘴裏，吧唧吧唧的嚼着有味。

才吃了一塊肉，她接着大聲喊道

“二姨，擺放在那邊的，你那個，

對，二姨，你也不愛吃，拿過來吧！

我想吃，我夠不着呀！”

紅花翻眼看看慧慧，沒有半點猶豫，

就拿起自己面前，擺放好的一盤，宮保雞丁遞給小嗣，大聲道

“阿慶，你端過去，和廚房裏的人，還有後院裏的人，

你們也吃飯吧！再加一個菜，都多吃點。

咱家主，綠雀老爺做飯手藝不錯哦，

大家都嘗嘗。”

小嗣笑嘻嘻的接過來，那盤宮保雞丁，行了行了禮，轉身離開。

慧慧嘴撅着老高，埋怨道

“二姨，你咋這樣啊！飯都不讓我吃”

“小姨，小姨夫，你們倆，說話呀，二姨她不讓我吃。”

慧根打趣道

“姐姐啊！你都吃了八碗豆花魚！

你回家來，筷子都沒放下過，

這梅菜扣肉，都吃下三塊肉了。

你的肚子咋長的，疼不疼啊！你別撐着了！”

綠雀打哈哈的，暖場似的一笑，積極說道

“慧慧這次，路上跑的遠點兒了，可能是一直沒吃飽過吧！”

小花也討好道

“就是，慧慧，你先吃點別的，比如這個涼拼水果，這兒好消化點，

宮保雞丁，大油膩膩的，天晚了，你吃多了，會胃裏噁心難受，

噁心嘔吐起來，會傷身體的。”

慧慧不服氣的嚷嚷道

“我那會啊！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噁心了。

我也一直沒嘔吐過！

我想吃，你們，都一樣的，都不許我吃。”

廚房裏的幾個小嗣和後院裏，在染坊間幫工的幾個大老爺們兒們，都在一起吃飯。

他們議論道

“我覺得，染坊主子，就是陪嫁出去，幾百批次好布料，

恐怕咱們洋河鎮上，也沒有一個人敢娶，這個大胃王。”

小嗣笑嘻嘻的說道

“這麼個大吃貨，嫁出去到誰家裏，都得把婆婆家，吃掉了底子。”

“我覺得，她不止是能吃，還特別會吃，比如這個，宮保雞丁，味道好極了！”

“哈哈哈！”幾個男人，喜笑顏開的在吃飯，說閑話。

飯桌上，紅花緩緩放下筷子，語重心長的說道

“慧慧，你下次，再出去大門外，

不許再用，你特能吃，這樣丟臉事，去誆騙那些，在街邊賣飯的小攤主。”

“舌頭根子，押死人，慧慧，你倒底要不要嫁人啦！

我們家裏，沒有出過老姑娘，慧慧你都年芳十八了！”

聽着紅花這話茬，慧慧對着她拌出個鬼臉，丟下手裏筷子，起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