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吧(3)

跳吧(3)

突如其來的靈魂拷問,讓兩個人都沉默了。

路顯揚環顧四周,突然說:“真的只有這一座電梯可以用嗎?要不要試試其他的?說不定……這只是障眼法而已。”

剩下的五座電梯上都被畫了個巨大的紅叉。

可疑的紅色液體,爬滿了冷冰冰的金屬表面,分不清是油漆還是……人血。

拿玫毫無靈魂地說:“好麻煩啊,你自己去吧。”

路顯揚推了推眼鏡,十分冠冕堂皇地說:“只剩我們三個人了,還是不要落單比較好吧。”

他並不想承認,自己其實是想抱一抱……面前這個奇怪女人的大腿。

跟着她似乎總是會有好運氣。

拿玫:“……你是女高中生嗎,上廁所都要手拉手?”

路顯揚假裝沒有聽到,並強行將剩下兩個人都拉到自己身邊。

三個人站在一個大紅叉面前。路顯揚試探地按了按旁邊的上行鍵。

毫無反應。

拿玫:“壞了吧。”

路顯揚又不可置信地按了按。正在他已經決定放棄,轉身離開時——

“叮。”

電梯響了。

拿玫:“咦?”

接着她看到路顯揚像丟了魂一樣,無知無覺地往前走。看這架勢,簡直要一頭撞上堅硬的電梯門。

電梯門在他們面前緩緩打開。

拿玫:“……”

她一臉嫌棄地將路顯揚踢了一腳。對方一個蹌踉,滾到旁邊去了。

否則……只差一步,他就要掉進電梯井裏了。

黑洞洞的井道內空無一物。

電梯井深不可見,彷彿一直要深入到地心裏去。目之所及處,一條條漆黑的鋼絲繩索,似乎都在詭異地顫動着。

彷彿隨時要伸出一隻漆黑的手來,將他無情地拖拽下去。

路顯揚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心有餘悸地站在電梯邊,只覺得自己的大腦依然一片混沌。

地底的風也緩緩地吹了上來,令他感到脊背生寒。

突然拿玫又踢了他一腳。

路顯揚:“???”在玩踢足球嗎?

接着他睜大了眼睛。

電梯門在他面前毫無徵兆地關上了。

他的鼻尖幾乎要抵上了那冰冷的金屬表面。電梯上的紅色液體也蹭到他的臉上。

撲鼻而來是一股若有似無的腥臭氣。

差一點他就被電梯門夾得身首異處。

路顯揚驚魂未定,心跳依然要從胸膛里跳出來。他無法解釋自己剛才發生了什麼。

他好像……中了邪一樣。

他轉過身來,想要感謝拿玫。

卻發現對方一臉嫌棄地後退了一步。

拿玫:“麻煩先把臉上的血擦乾淨。”

路顯揚:“???”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臉上還有電梯上沾的血。

可是這很重要嗎???

拿玫:“是的,很重要。你把自己的心聲都說出來了呢。”

路顯揚:“……”心好累。

“其他電梯都消失了,只剩這唯一的一座。”他說,“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拿玫思考了一會兒:“我覺得我們應該坐電梯。”

路顯揚:“為什麼?”

拿玫:“難道你想爬二十樓?”

在他們面前,電梯依然安靜地敞開着。

猶如一個詭異的、白森森的微笑。

路顯揚安靜了一會兒。

突然他也露出了一個白森森的微笑:“你說得對啊!我都忘了!還有樓梯啊!”

拿玫:“??我並沒有在提醒你這件事情?”

但是晚了。

他妹妹已經開開心心地拉着她……

推開了旁邊的應急通道的大門。

拿玫:“來年今天是我的忌日!”

二十樓!!

活着不好嗎!!!

*

樓梯間,陰森,狹窄,可怖。

頂上一盞小小的應急燈發出了微弱的、閃爍的光,將三個人的臉都照出一層不健康的慘綠。

長而窄的樓梯永遠看不到盡頭。

每一個黑暗的轉角處,似乎有有一張慘白的臉在等待着他們。

——和乾乾淨淨的電梯間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拿玫頂着一張慘綠色的臉,像條死狗一樣,懨懨地說:“這裏看起來並沒有很安全啊。要不然回去坐電梯算了……也許只是安全窗關閉不牢靠呢……”

路顯揚:神他媽安全窗關閉不牢靠。

他假裝沒聽到,並繼續指揮妹妹,將這條名為拿玫的死狗拖上去。

他們經過了四樓。

然後又來到了五樓。

拿玫:“哦豁。”

爬了五層樓就已經累成狗的路顯揚氣喘吁吁地說:“你……說什麼……”

拿玫:“你看看,走樓梯行不通的。”

樓梯間的牆壁上,一個大大的、紅漆的“4”,彷彿在無聲地嘲笑他們。

他們還在四樓。

路顯揚臉色煞白,不甘心地雙手撐着膝蓋,喘着粗氣說:“再爬一層試試看,確認一下。”

於是他又強行拖着拿玫上了一層樓。

拿玫幽幽地說:“何苦做無謂的掙扎呢……”

答案不出她所料。

還是四樓。

拿玫:“鬼打牆了。”

路顯揚:……好生氣。

他臉色發白,但還是勉強保持了鎮定,並且推了推眼鏡:“那我們再……多走幾次看看……會不會發現什麼新線索。”

拿玫:“何必呢,躺平不好嗎?”

路顯揚假裝沒有聽到。

他走走停停,每來到一個新的樓層,都不死心地四處尋找蛛絲馬跡,試圖找出有什麼突破口。

可是……

往上是四樓。

往下也是四樓。僅此而已。

盤旋的樓梯猶如一道幽深的漩渦。

頭頂的紅字“4”鮮亮得刺眼。

“咚、咚……”

路顯揚跪在地上,突然輕輕敲了敲灰白的牆。

拿玫癱在一邊:“你在幹嘛啊?”

路顯揚:“找線索啊。你也一起來,快點。”

“好吧。”拿玫恰好靠牆坐着,於是她也試探性地伸出指節敲了兩下。

三秒鐘之後。

她聽到牆對面也傳來了同樣的聲音。

“咚、咚、咚……”

微弱而規律的響聲,像是有什麼人在與她對話。

路顯揚騰地一下子從牆邊站了起來:“是誰在敲牆?!”

拿玫:“不知道啊。”她又轉頭面對着牆,“牆裏的朋友,你們還好嗎?”

“咚、咚、咚……”

對面的聲音變得兇猛了起來。猛烈的撞擊聲,在樓道里激起了遠遠近近的迴音,

灰白的牆面也在顫抖着,不斷有細小的白屑掉落下來,如飛蛾的屍體一樣掉落在地上。

像是有什麼東西要迫不及待地衝破這層牆面。

路顯揚驚恐地後退了幾步。

他很害怕但是他已經喊不出來了。

……他有氣無力地拖着她們又爬了一層樓。

這一次,思考的目光放到了旁邊緊急通道的大門上。

拿玫幽幽地說:“你想去打開緊急通道的門,卻發現門已經鎖了……”

路顯揚:“?”

有點尷尬。他的手都已經放在門把手上了。

但他還是不死心地試了試。

猶豫的、汗津津的手,遲疑地握住了沉重的門把手。

沒擰動。

想打人。

他終於又無力地癱坐在地上……並且小心翼翼地和牆面保持了一點點距離。

因為爬了太多層樓梯,他早已經滿頭大汗,襯衫濕透了,西裝外套也脫下來隨手扔到一邊。

“突破口到底在哪裏呢?”他臉色灰白,喃喃地說。

拿玫就不同了。

她非常幸福地靠牆癱着:“這種時候……”

路顯揚用最後的力氣抬起頭來,充滿希望地望着拿玫:“該怎麼辦?”

然後他的臉扭曲了。

“我的衣服怎麼在你這裏?!”他咆哮道。

拿玫居然毫不客氣地坐在他的西裝外套上!!到底是什麼時候拿的!!!

拿玫:“你的外套做了一點微小的貢獻。”

路顯揚含恨道:“行吧。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

“當然是躺平享受啦。”拿玫說,“也許一覺醒來,天已經亮了呢。”

路顯揚:“我們也就能順利通關了。”

“是呀。”她高高興興地說,“你終於想開啦!”

路顯揚:“呸!!!”

垂死病中驚坐起的他,從地上跳了起來!

他又有了新的靈感。

“數台階吧。”他說,“既然牆……不對勁,也許突破口會在台階里。”

拿玫懷疑地看着他,但還是滿臉不情願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最後一次哦。”她強調說,“我真的累了。”

路顯揚:“呵呵。”比比誰更累?

“一、二、三、四、五……”

他們開始了。

路顯揚站在上一層台階,而拿玫和他的妹妹湖藍則在後面跟着他。

樓道里依然很安靜。

只能聽到三個人此起彼伏的、數台階的聲音。

“六、七、八……”

灰綠的陰影如同一隻毛茸茸的多腳蜘蛛,悄無聲息地籠罩了整個樓道,又無聲地盤踞在三個人的發頂。

應急燈一閃又一閃,燈管發出電流的滋滋聲;在一片死寂里,這怪異的聲音直讓人心裏發毛。

“十二、十三。”

拿玫堅持不下去了。

她一步跨上最後一層台階,再次癱坐在地上,並且毫無靈魂地說,“累了,不玩了。”

“十四、十五、十六……”

路顯揚的聲音卻還在頭頂上繼續。

奇怪的是,當她們抬起頭來時,卻並沒有看到路顯揚。

瘦弱的身影,連同那氣喘吁吁的腳步聲。

都被陰影一口吞噬了。

湖藍試探地喊了一句:“……哥?”

並沒有反應。

她十分僵硬地回過頭,看向拿玫。

“哥哥他……沒事吧?”她輕聲問道。

拿玫也一動不動地看着她:“不知道啊。”

“十九、二十、二十一……”

路顯揚的聲音還在樓梯間的上空中飄蕩,如同幽靈一般。

但他的人已經徹底消失了。

*

“二十六、二十七……”

路顯揚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走丟了。

他還在聚精會神地數台階。

突然間他聽到了妹妹的聲音——他嚇了一大跳,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哥哥你……沒事吧?”

湖藍站在他面前,十分關切地問。

不知為何,從仰視的角度來看,少女的五官依然是嬌俏可愛的,眼底卻泛起一層不健康的青色。像有某種微弱的電流在詭異地跳躍着。

暗綠的、森冷的光線徹底扭曲了這張臉。

“你怎麼在這裏?”

路顯揚維持着趴在地上的姿勢,抬頭問道。

湖藍:“我一直在這裏呀。”

路顯揚朝身後看了看。

樓道的牆壁上依然有個碩大的“4”,空蕩蕩的台階上卻空無一人。

“拿玫呢?”他低着頭問。

湖藍的目光靜靜地停在他的後腦勺上。

接着她說:“就在你後面呀。”

有什麼東西軲轆軲轆地滾了過來。

那圓圓的東西在地上滾了幾圈,恰好停在路顯揚身下。

四目相對。

慘白的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脖子上一個光潔又平整的切面,還在黏糊糊地滴着血。

那是拿玫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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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驚悚遊戲裏走後門 [無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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