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蘇意情蠱
時光恍若飛逝,轉眼一個月快過去了。
這一個月西施和鄭旦的成績輪番墊底,每日都要被罰。而木離則一直高居第一,養的寵物白貓也跟着她過上了幸福富裕的日子。西施每日都能看到白貓在陽光下懶洋洋地曬太陽,好不愜意。相遇之際,必定會撫摸親吻許久才肯離去。
鄭旦看她愛貓心切,便更是每日拉着她練習,爭取可以得到一次第一。勤勉的練習當真有用,鄭旦天資聰穎,甚至有幾次差點得了第一,當然,這一切都得歸功於“師父”木離的教導,以及西施的陪伴。只是除了木離外,孟睫語和蘇意也是同樣努力,尤其是孟睫語,經常受到娘子們的讚許,但是有一晚西施和鄭旦去找木離訓練時,西施偶然聽到孟睫語跟侍女說鄭旦再怎麼練習也是白費等等......導致她對孟睫語產生了些許抵觸心理。
再過一日便是每月一次的“月試”,這次月試的成績才是會真正計入她們能力的考試,也決定着她們去吳國後會被安排什麼樣的任務。更重要的是,月試成績第一的人,是可以邀請家人進宮見上一天的。故而她們姐妹幾個,除了木離,都是用盡全力在修習七藝。
西施早早地就被侍女喚醒洗漱吃飯,看着桌上難以下咽的食物,勉強嘗了點粥便又讓撤了下去。這一個月,殷十三常常得空就出宮去給她買些蓮蓬吃,沒有蓮蓬的時候,就只喝些粥。只是她從未問過殷十三,是誰告訴他自己愛吃蓮蓬的,心裏一直默認為是鄭旦交代給他的。
西施穿戴好,正要去找鄭旦一起出門修學,就看到殷十三守在屋外攔着侍女問話。見西施出來,殷十三又潛走侍女,陪着她去找鄭旦了。
到了鄭旦那裏,就看到阿酒氣呼呼地抱拳靠在門上,一邊還朝裏面嚷嚷着“快點”。見西施和殷十三來了,才端正站好。
鄭旦聽到西施來了,趕忙拾掇好東西要跟她走,一邊攬着西施一邊抱怨自己的護衛脾氣有多差。
阿酒忍不住喊道:“是誰拖拖拉拉那麼久啊!今日肯定又是你最後一名!”
鄭旦轉身朝他扮了個鬼臉便不再理他,任由阿酒自己憋着口氣。
西施最喜歡聽他們二人拌嘴,她自己和侍女護衛又都不太愛說話,故而她的房子總是冷冷清清的,只有在鄭旦這裏才得些熱鬧。
二人到了教導堂,依舊如常修習。第二節課,書娘子要講的內容是《綢繆》。
“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綢繆束芻,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見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綢繆束楚,三星在戶。今夕何夕,見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書娘子緩緩詠頌,直到讀到最後一句,西施依然心跳不已。這不就是范蠡那晚寫給自己的那封信嗎?
書娘子為她們解釋了意思,又開始帶着她們賞析。
“你們有過難以忘懷的記憶嗎?在清晨、在黃昏、或是在夜晚。這光陰如常而逝,卻不想在那一刻遇到了一個人。他就是這樣沒有預期地出現在你準備一如往常度過這稀鬆平常一天的時候。那個人帶着光明與美好,突然乍現在你面前。從他出現的那一刻,身邊的雨和雪、風雨月,都已經不再重要。而他,卻在你心中盛放,仿若一顆埋了許久的種子,就在那一刻怦然綻放出不可阻擋的芳華......”
西施第一次這麼真切地感受到文字下的情感,聽着書娘子的介紹,她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心臟的跳動。她想起某天陽光下因喝水而起伏的喉結,濕潤潤的下唇,某晚月光下窗前無聲的互動,某早突如其來的碰撞,新鮮嬌嫩的蓮蓬,還想起最後那個夜晚掉落的珍珠項鏈,以及脖頸間一觸即逝的溫涼。
想起來,她已經一個月沒見過范蠡了。縱使這首《綢繆》再直白熱情,西施也不敢自作多情聯想更多,她不信世上有那麼多一見鍾情。又或許,這只是簡單地對她誇獎吧?
恍惚地上完課的西施,又稀里糊塗地吃完晚飯。鄭旦問了她好幾遍,她都搪塞了過去,就連木離她們都看出西施有些魂不守舍。
孟睫語格外關心西施,一直到上魅課前,還勸西施回房休息。西施承蒙了好意,卻總覺得孟睫語太過熱情,弄得她很不舒服。西施再三保證自己沒事後,大家才肯放心。
見魅娘子進來,大家紛紛取出自己的情蠱,準備喂血飼養。西施正要取匕首,就聽蘇意驚呼一聲,忙轉頭望去。
見蘇意獃滯地看着自己的罐子,鄭旦好奇地過去看,也是一驚:“蠱蟲......沒有了?!”
眾人一驚。這蠱蟲可謂是與她們的性命都有關,丟了,後果不堪設想!
魅娘子冷眼看着,只等她們安靜下來。才開口道:“沒想到才一個月,你們當中就有人按捺不住了。”
眾人聽得一頭霧水。孟睫語率先反應過來,喊大家看看自己的蠱蟲還在不在。
眾人又紛紛去開自己的罐子看,都在。只有木離坐在桌前看着自己的罐子,卻不去伸手打開。
孟睫語一臉好奇地問:“木離,你怎麼不看你的?”
木離冷眼看着她,孟睫語立馬委屈地說:“你怎麼這個眼神看我......我是怕你的蠱蟲也丟了......”
木離收回目光,看着魅娘子說:“我的情蠱被人動過。”
魅娘子問到:“你怎麼知道你的情蠱被人碰了?”
木離當著眾人的面,把合上的罐蓋朝一個方向擰了一下。仔細一看,罐蓋與罐子之間有一條細小的線重合在了一起。
這下,不用木離解釋大家便都明白了過來,有人用木離的罐子動手腳了。
木離伸手打開罐子,裏面赫然出現了兩條蠱蟲。
蘇意湊過來一看,確實裏面有她的蠱蟲。她詫異地看着木離說:“不可能。”
木離又把罐子合上對齊,卻並未張嘴解釋,似乎是等着人主動問她怎麼回事。
蘇意呼了口氣,輕輕將自己的蠱蟲放進自己蠱內。
“許是我不小心放錯了罐子吧。既然已經找到,大家就不必再糾結了。”蘇意說。
魅娘子不置可否,木離卻突然開口:“若是姑息,日後恐為大患。”
鄭旦最看不慣這種下三濫招數,故而憤憤不平地說:“好端端的,用這種招數污人清白,怎可輕易饒恕?娘子一定要查清楚!”
孟睫語亦是附和:“想必木離妹妹也不會想到這麼蠢的辦法,定是有人想誣陷木離,還想挑撥她和蘇意的感情。”
西施聽着覺得大家說的有理,便沒有再開口附和。卻不想孟睫語突然問她:“西施妹妹,你今日狀態不佳,卻也可以說一說你的看法吧?”
西施一怔,對她微微一笑,說:“你說得對。”
孟睫語眸眼流轉,又說:“這一個月經常見你去木離那裏玩,我還以為你會很袒護她呢。”
西施心下瞭然,知道孟睫語是想對自己下手。荒唐間卻覺得好笑,故而又開始回懟她。
“孟姐姐素日能言善道,今日卻怎麼總是用詞錯誤?其他姐妹都覺得這種事是下三濫的‘手段’,怎麼到你那兒就變成‘辦法’了。還有,什麼叫袒護呢?孟姐姐想說什麼何不指名道姓的說清楚?”
孟睫語狠狠盯了她一眼,轉頭又滿眼誠懇地對魅娘子說:“娘子。木離素來不愛與他人打交道,只與我和蘇意交好。可是這個月西施卻頻繁地來木離這裏,卻不是來找她玩,所以,我覺得西施此女行為鬼祟,十分有疑。”
鄭旦氣得拍案而起,罵到:“孟睫語!你滿口污穢,枉我們稱你一聲姐姐!”
說完,殿堂上頓時劍拔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