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旺夫
大太監拂塵一掃,唱道:“眾位夫人,淑妃娘娘在上,請行禮參拜!”
超品夫人、一品夫人比淑妃級別高,今日只是列席,相互介紹打個照面而已。真正覲見的是下面的夫人。
從一品夫人上前,便有宮女將蒲團擺上。
大太監明確地道:“跪!”
從一品夫人皺了皺眉,只得硬着頭皮跪了,“臣妾參加淑妃娘娘!”她和淑妃的品級相同,按理來說只行福禮便可。
可宮中禮節向來具有深意,絕不可能出錯,大太監這麼安排,絕對有更深層次的意蘊在裏頭。
難道這位淑妃還有更深的造化?幾位超品、一品夫人心中一凜,身子忍不住坐直了些。
有了這一敲山震虎的開場,眾誥命紛紛將心思收起,按着輪次恭恭敬敬覲見起來。
一切進行得都還算順利,頗有點一宮主位的意味了。
史秸和其他幾位同品級夫人上前的時候,大家的目光幾乎同時放在了她身上。
她們倒是要看看,這位史氏鄉君到底會怎麼個不要臉,當眾討好這個後宮中新出的香餑餑!眾人不無嫉妒和鄙夷地想,兩口子一個討好皇帝,一個討好娘娘,整一對兒狼狽為奸的夫婦!三綱五常都快被這對可恨的夫婦給崩壞了!
史秸像其他誥命一樣,平平無奇地對着淑妃娘娘行了個注目禮,除了漆黑的眼珠微不可見地向下定了一下,完全沒有任何有異常之處。
當然,她這樣的舉動並不算特殊。畢竟,淑妃娘娘就是因為肚子才被封妃,而後也是因為肚子賜號,像史秸這樣打量她肚子的誥命不再少數,可不算多麼異類。
在前排端坐的幾個超品和一品只掃了史秸一眼,便沒興趣多看。只有魯國長公主飛快地掃了史秸和淑妃娘娘一眼,眼睛眯了眯。
史秸站起來,見魯國長公主在注視自己,眼睛微微彎了彎,轉身,入列。
其他幾個挨着的夫人看向魯國長公主,見她居然對着小誥命笑了笑,忍不住都皺起了眉頭。
什麼情況,奇了怪了,難道國朝誥命之首的魯國長公主竟和史氏相熟?史氏怎的這般邪門兒,什麼時候又和長公主殿下有故了!這兩個人完全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啊!
眾誥命覲見完畢,宮中設宴款待,吃了宮宴之後便能回家了。
郭氏初提誥命之時還是挺高興的,覺得兒子有孝心她坦然受之,但後來不是朝見、覲見就是守喪,每次進宮都得謹言慎行生怕行差踏錯,簡直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便深覺這個頭銜沒趣兒。要不是頭銜乃終身制,她可真想像許侍郎那樣,一舉辭了去了,省得每次進來受罪,好生不快活!
史秸不和郭氏坐一桌,倒是樂得自在,將孔府菜一一試用個遍,將將吃了個小半飽,便停筷箸不食了。
旁邊的誥命笑道:“鄉君年輕胃口佳,可以多用些嘛。像我們這些老婆子,想吃也沒那個脾胃消受了。”
史秸笑道:“我很少吃宮宴,有些新奇,就多用了些。”
“鄉君想不想用些酒?”
史秸搖頭,“我不愛飲酒,”才怪,“不過夫人們若是想飲,我可以作陪呢。”
“我們也不愛呢。”幾個誥命笑着搖搖頭,“不過今天是娘娘的好日子,宴席都快散了,怎麼都不見人出來敬酒,好生奇怪。鄉君可知是何因由么?”
史秸茫然道:“宮宴有敬酒的環節嗎,我沒有聽我娘提起過呢。”
“額……”幾位誥命對視一眼,“原來鄉君也不知呀!方才見娘娘和你說話,還以為你們相識,所以知道點內幕呢。”
史秸笑笑,“是相識呀!”
“原來真的相識嗎?鄉君怎麼會認識淑妃娘娘呢,你們的家鄉不是一個地方的吧。”
史秸詫異道:“今天覲見的目的不就是為了相識嗎,難道行了一場大禮之後,諸位夫人能說和娘娘不相識呀?”
幾位誥命:……
史秸苦頭婆心地道:“諸位,那你們可得擦亮着眼睛,多看看娘娘尊顏才是。若是哪天對面不相識,被治上一個不敬之罪,那可就麻煩大啦!”
背後一個人突然嗤笑了一聲兒。
眾人回過頭,連忙招呼道:“長公主殿下!”
魯國長公主笑盈盈地道:“我來看看那個壞小子許至陽的夫人是何方神聖,卻原來是個這麼促狹的!你挺有趣兒的,要是得空,什麼時候來我府上玩玩嘛。”
史秸笑道:“長公主殿下有命,我不敢不從!您從上席來到次席,是想和臣妾一共飲酒嗎?可惜我見您身子有些血虛,最好保養為宜,少飲酒才好。”
魯國長公主道:“怎麼,許夫人會醫術?”
史秸笑,“后宅婦人久病成醫,哪個都會點岐黃之術。我娘身子不大健旺,我經常聽那庸醫的醫囑,不免就記住了幾句,便來班門弄斧獻殷勤啦!”
魯國長公主笑罵道:“你把我說得這麼老,都可以當你娘了!該罰!來人,取酒來!今日不把你這丫頭灌醉了,就不配這聲娘!”
“殿下有命,無所不從!”
眾誥命紛紛回頭,驚疑地盯着不要臉的史秸,心想這位小鄉君,還真是小瞧了她,居然能和魯國長公主殿下扯上關係,這交際能力,委實不是普通內宅女子所具有!
有那年紀大見識廣博的,暗道:“史家女旺夫的謠言看來不是虛妄!巴結上了魯國長公主,許家那小子復職有望了!對了,史鄉君可有女兒?”
“怎麼,您想做媒?那可太早了,鄉君的女兒才牙牙學語呢,你想做媒得看能不能活到她長成的歲數!”
“哈!你這個老姐姐,怎麼咒我!來,給我自罰一杯!”
挨着郭氏坐的誥命酸溜溜地道:“郭夫人,你們這次進宮收穫頗豐啊!我看要不了幾日,許將軍就能更上一層樓了!”
郭氏正滿心不爽快,聞言道:“什麼頗豐?我兒怎的了?”
“令媳好手段,能和魯國長公主說上話!要知道,長公主殿下一向愛惜羽毛,可從來不和哪家有交情的。我們這些人,就是想和殿下說上幾句話都難。令媳卻能和殿下談笑風生,這般能耐,許家真是說了個賢內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