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從放假開始(2)
去魏寒生住的公寓路上,姜涯還在糾結着,要不要關心關心他,問問最近的情況,不管他願不願意說。
想了一路,沒想個明白,轉角看見一家水果店,店名很吸引人,快來水果店,姜涯莫名被戳到,她喊,“哎呀,我才想起來,我還沒給你買水果呢。”
魏寒生停了車,姜涯往店裏走,是個看起來比較溫和的阿姨,也是上海本地人。
姜涯捏着砂橘問,“這個橘子幾滴(多少錢)啊?”
老闆娘便用上海話跟她說,“十二塊一斤。”
她看了看,又問了別的價格,兩個人就聊了起來。
軟軟的嗓音,她說上海話很好聽,他在上海待了這麼多年,還是不怎麼會講這裏的話,反倒是她,偶爾遇見能說到一起的,慣用方言說話。
小時候就是這樣,喜歡喊他,魏寒生,魏寒生,帶點豫腔,隔着窗戶,叫他吃飯,老遠扯着一嗓子,都是這個調,怎麼說都改不過來。
只是不知什麼時候起,就不這樣喊了,標準的普通話,字正腔圓,連名帶姓,疏遠了不少。
她扭頭,喊,“魏寒生~”
方才的話還沒轉化回來,拖着嗓子喊了他一聲,她自己沒發覺,他全身卻都僵硬了起來,半晌才從喉嚨了發出聲音,“嗯。”
“你喜不喜歡吃柚子啊,我買兩個,放你客廳好不好?”
“好。”
稱好了東西,要付錢,魏寒生從她身後接過袋子,對老闆娘說,“再來兩斤蜜橘。”
老闆娘笑呵呵地說,“是吧,我這裏的砂橘甜着呢,小姑娘你非嫌貴,喜歡就買嘛。”
姜涯回頭看魏寒生,他也在看她,一手拎着剛買的水果,一手空出來,拍拍她肩頭,“吃不完,你帶回去。”
拎着一袋子砂橘走在他身後,好幾次都要開口了。
走到門口,他拿鞋給她換,暖絨絨的大頭鞋,她心裏有事情,想,這裏的公寓也不小,雖然不知道他在安客居的那間房怎麼樣,但他手頭都有了兩套房,是不是情況也沒有她想得那麼差呢。
換了鞋,另一隻還沒套上,平衡沒找到,微微崴了一下。
他看見,嚇了一大跳,伸手摟住,接個滿懷,低聲問她,“怎麼了?在想什麼?魂不守舍的。”
姜涯跳了跳,就着他的胳膊,套上了鞋,還滿暖和的,有對粉粉的兔耳朵,也不知道他是在哪買的,這麼可愛。
見她站穩,他才放手。
姜涯跟在他身後,他看見,叫她坐沙發里等,他換個衣服,馬上出來。
再出來,看見她坐在沙發里,坐得筆直,儼然是當年讀書時的模樣,樣樣都要做到最好,做不好卯着勁,非得下次爭取更好。
有一次,是她高三了,他學校里放假,提前回來,走到樓道里,看見她一個人坐在老年健身的鞦韆架上,走近了看,是一個人按着眼睛哭。
他那時心疼地不行,以為是她在學校里受了欺負,當即扔了行禮背包,就往樓下走。
想想又不夠,上樓掏開行禮包,想翻出硬實的東西,翻來翻去,只翻出了稍稍順手的iPad平板。
拿着就往下走,從懷裏掏出手機,順手就撥了手機殼。
她小時候喜歡哭,長大了便很少這樣,一個人偷偷哭,不是被人欺負了是什麼。
是哪個臭小子,思來想去,肯定是那個黃毛小子沒準了。
烏泱泱人就站到了她面前,她嚇了一跳,抬頭看見她,眼睛邊的淚花還沒有抹盡。
“那人呢,在哪?”
“啊?”
她懵了一大圈,也沒說出個所以然。
後來才知道是她月考發燒沒考好,怕家裏面人知道,在學校里被老師罵了一頓,成績沒上去,一個人急着沒辦法才哭了。
可是她說得太晚,他那晚揍了人回來,拖着外套,才聽見她說,“魏寒生,你有空回來能不能幫我補補物理——”
在廚房裏沖了杯咖啡,給她熱了熱牛奶,端到她面前。
放到桌上的玻璃杯,有個右耳朵,她端起,握握手,暖暖的,喝了一小口。
嘴角染了一道白沫沫,她低頭,又喝了一小口。
這氣氛,怎麼怪怪的。
他就坐在她對面,坐定,要端起咖啡,正襟危坐,跟她說,“你問吧。”
這是要做好促膝長談的打算了。
可他怎麼知道她有話想問啊。
心裏亂亂的,又不知道從哪裏問起,低頭準備再喝一口熱牛奶。
甜甜的,膩着她不舒服。
她放下杯子,想正經點開頭,“我,我想先喝杯咖啡。”
“嗯?”
他雖然表示疑惑,但還是將手裏一口未動的咖啡遞給她,“喝半杯就行了,這咖啡過勁。”
所以怎麼就變成了現在這樣,她一小口一小口抿着這杯苦得要命的咖啡,他那裏一大口一大口地喝着牛奶。
喝完嘴角照例是一道白沫沫。
姜涯腦袋快要炸了,順手摸到了不得了的東西,是貓的左耳朵。
這東西還是對稱的啊。
他絲毫不注意,見她不說話,問,“怎麼又不說話了?”
想了想,“是不是咖啡太苦,要不要我給你加點奶咖。”
最後說了什麼,她也記不清了,從這裏回來,他開車準備送她,她一口否定,“不了,我,我坐地鐵,很方便的。”
回去打電話給閨蜜,她在電話里說了好多,閨蜜聽完,說,“所以重點到底是什麼啊,怎麼就讓你如此焦躁了?”
“重點?”姜涯要嘆氣,“重點是他喝我喝過的牛奶啊,完全沒有避諱的,很嚇人好不好?”
“哈?”閨蜜那邊不解,“就這麼點小事啊,他喝你喝過的東西又不是一次兩次了,你不至於現在才發現吧。”
好像確實不止一次兩次,但情況完全不一樣啊,“那是我們都還小好伐,小時候的事,都是好朋友,不在乎的,現在都長大了,他這些年潔癖大得不得了,到我家來,什麼都要用新的,突然又這樣,讓我怎麼受得了。”
閨蜜拿她沒辦法,“拜託,高中生了,十七八歲的花季美少女,你說你那是小時候,在逗我呢吧?”
啊?!
那怎麼辦?
感覺什麼都怪怪的,她怪她,“你怎麼不早說啊?我才注意到。”
閨蜜不是不知道她的低情商,“姑娘,你要我怎麼說,哪有一青梅竹馬小哥哥,一天到晚關心你這,關心你那的,好不容易長大了吧,還非得逃不出你的魔爪,不就下了一丟丟小雪嘛,至於又是感冒,又是堵車,跑那麼遠接得你回來,怕你還被雪壓塌了不成。”
根本不是一丟丟小雪好嗎,後來下的也滿大的。
“那怎麼辦,你說他是不是,”這兩個字,只要一想到是魏寒生他的那張臉,就彆扭的不行,“不會的吧?”
閨蜜只差一巴掌從手機里戳出來,要拍死她這個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二傻,“你說呢?”
姜涯想想那場景,嚇得一哆嗦,手機就摔到了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