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出鏢
清晨,天剛蒙蒙亮,空氣中還流動着刺骨的寒意,福威鏢局的練武場上卻早有眾多鏢師與趟子手在練習拳腳。
練武人講究的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
外人只看到做鏢師的風光的一面,卻不知他們要付出多少辛苦。吃鏢行這碗飯濫竽充數是混不下去的,鏢師與鏢師,趟子手與趟子手之間經常相互切磋技藝,一般新入伙的容易受到挑戰,不過就沒人來挑戰新來的雷凡、丁天佑、狄青雲三人。其實明眼人都看得明白,這三人年紀雖輕,卻絕不是濫竽充數的主。
練武場上雷凡正在無聊地耍着鐵槍,抬眼就見朱纖纖正巧笑倩兮向自已走來。她今天穿了套鵝黃色的綢衫,在冬晨陽光與雪地的映照之下清雅秀麗,笑容如花,雷凡看得不禁有些呆了。
“雷凡哥,你的槍法真好,教我耍耍好么!”她的聲音真甜。
“...屬下早就是小姐的腳下敗將...哦不,手下敗將,怎敢言教,小姐就不要取笑我啦。”雷凡慌忙答道。
朱纖纖嗔了他一眼道:“我不信,那天你一定是讓我的,你到底教不教嘛!”
“這個我......屬下......這桿鐵槍實在太笨重,怕是不適合小姐練習的啦!”雷凡期期艾艾地答道。
“你說的也有道理呢,那我就學劍法好了,那個新來的狄青雲劍法不錯,聽說你和他還有那個丁天佑經常一起去喝酒是好朋友,你幫我去說說,讓他教我劍法好嘛?”朱纖纖期待地說道。
雷凡這才發現,朱纖纖一邊跟自已說話,眼神卻不停地瞄向不遠處正在練劍的狄青雲。雖然大家都在鏢局裏混飯吃,但說到武功每個人都不會輕易傳給別人,雷凡突然感到自已的頭變大了。
“纖纖,你在這裏做什麼?”朱洛天威嚴的聲音傳了過來。朱氏兄弟一般在內堂練功,偶爾也會到練武場上看看。今天兩個人卻是一大早就表情嚴肅地來到練武場,連總管孫仁智也跟來了。剛剛好解了雷凡的圍。
朱鼎輕咳了兩聲,向練武場上的眾人道:“大夥都休息一下。”他的聲音不大卻聚而不散,練武場上眾多正在練習拳腳的鏢師與趟子都聽得清楚。眾人知道這是有事情要宣佈紛紛聚攏過來。
朱洛天宣佈道:“今天要出護送蘭州商隊去樓蘭國的鏢,我倆兄弟親自押,下面點到名字的準備一下,半個時辰后隨我們出發。”
大家都伸長了脖子聽,期待點到自已的名字。這蘭州商會向來是鏢局的大客戶,每次押運的貨物都是量大價高,再加上路途遙遠,每個人所得的報酬也特別豐厚,有經驗的鏢師都喜歡跑這種遠鏢。再加上這次朱氏兄弟親自帶隊更增加了保險係數。
總管-孫仁智拿出一張紙開始念到:“馮洪、馬大魯、丁天佑、雷凡、狄青雲......”一口氣點了七個鏢師五十個趟子手,剩下沒點到的三個鏢師與十幾個趟子手不是有傷在身就是年紀偏大武功相對平庸些,福威鏢局像這樣傾盡全力來押一趟鏢可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
“孫叔叔,名單里怎麼把我漏啦!我要去,我要去嘛...”朱纖纖竄出來大嚷着。
“你和你孫叔叔守家,責任重大,那都不能去,聽見沒。”還沒等孫仁智回答,朱洛天就提高了嗓門斥責着。
孫仁智接着佈置道:“念到名字的兄弟現在去把自已的馬匹跟武器都檢查一下。從現在開始大家都不準離開鏢局,有什麼私事要處理的可以留下書信,鏢局會代為轉交或者代辦。”
雷凡、丁天佑、狄青雲三人俱是光棍一條,自然也沒啥私事。臨出發前狄青雲和丁天佑都跑來問雷凡:剛才朱小姐跟你說的什麼呀?
雷凡笑答道:“朱纖纖小姐說看上我們仨中的一個了,你們猜猜她看上誰了?”
“你小子吹牛吧,人家大小姐能跟你說這個嘛!”丁天佑不信地搖搖頭。
“這個......管她看上誰呢......”狄青雲似乎對這話題不感興趣轉身就走,留下哈哈大笑的雷凡和看得一愣一楞的丁天佑。
半個時辰后,蘭州城南官道上塵土飛揚,福威鏢局護送蘭州商隊一行六七十號人車馬浩浩蕩蕩向黃河渡口急行。
虎頭鏢旗迎風招展,趟子手喊鏢嘹亮,朱洛天身着錦袍一馬當先,倒提一把金背大砍刀,當真是威風八面。只是他眉宇間似有焦慮之色,不停地催促後面的人保持隊形跟上,眾鏢師分散在鏢隊的四周警戒,朱鼎壓后。
與朱氏兄弟的緊張不同,雷凡,丁天佑與狄清風三人俱是第一次押鏢顯得有些興奮,一路上有說有笑。
這是趟遠鏢,福威鏢局給每位鏢師都配了上好的馬匹,赤手空拳的丁天佑還分到一把精鋼打制的月牙鏟做武器,此刻正坐在馬上比劃着。其餘眾鏢師與趟子手見有朱氏倆兄弟親自壓鏢估計沒什麼人敢來劫鏢,也是放鬆的很。
九曲黃河浪淘沙,濤濤黃河水滋潤着兩岸萬千農田,也養育了靠水運吃飯的排幫兄弟。青石關渡口僅有幾丈寬,水也不深,卻是中原通往西域的必經之路。
當鏢隊來到青石關渡口的時候,江面上連一艘渡船都沒有,也不見排幫兄弟前來接生意。朱洛天只得派出熟悉排幫的老鏢師-馮洪去找排幫的人來渡船。過了好一會,馮洪才領着七八個排幫的兄弟面有難色的來到朱洛天跟前。
朱洛天急道:“你們排幫是怎麼回事,不想做我朱某人生意啦?”
“朱爺請息怒,您是我們的老主顧了,怎麼會呢!”排幫領頭模樣的人忙答道:“卻是不巧得很,這兩天一個茶馬商人付了定金包了所有的渡船,按我們排幫的規矩要是違約的話要賠付十倍的定金,希望朱爺能諒解......"
“諒解個屁。”朱鼎一聽火大了。現在是冬季,並非茶馬生意的旺季,這擺明了是有人想敲竹杠。看來這排幫是還真是讓野狼幫給控制了。這回福威鏢局要是乖乖交了這筆錢就等於向他們交保護費。雖說開鏢局的時常也會給道上朋友些許好處,權當是結個善緣,不過像這樣被人狠敲竹杠的話,那鏢局還不如關門回家種田算了。
“這個...朱爺別讓小的們難做...請貴鏢局的兄弟們自已渡吧,告辭。”排幫領頭模樣的小頭目拱了拱手就要帶着排幫夥計們閃人。
朱鼎急道:“大哥,不能讓他們走了!沒有渡船我們怎麼辦?
朱洛天道:“賢弟莫急!你先佈置下讓大家四周警戒,再派人找些不在幫的散戶船家來渡河。”
朱鼎憤然道:“大哥,黃河兩岸的船家不管在不在幫都要看排幫的臉色討生活,估計我們今天是雇不到船家的,說不得只好跟排幫翻臉了。”
“兩位鏢頭!”狄青雲這時候突然站出來道:“屬下以為,真要跟排幫翻臉的話,那我們就一不做二不休,先答應排幫的條件,等人貨都過了河再翻臉也不遲啊。”
此言一出,鏢隊眾人都向狄青雲投來異樣的目光,大家都知道鏢局新招來的三位鏢師武功不錯,卻不不曾想三人當中年紀最輕的狄青雲居然這般老辣,心機比老江湖還深還狠。不過狄青雲的話確實有道理,朱氏兄弟也表示贊同,這麼冷的天誰都不想在河邊乾等着。
“快看,那邊有船來了!”騎在馬上都比別人高半個頭的丁天佑率先看到了船隻,果然渡口下游正有五艘渡船正逆流而上向渡口馳來,每條船上都有四名經驗老到的艄公撐船,雖是逆流行船速度卻是並不慢,一會就到了跟前。
為首的船上一老漢立於船前扯着嗓子吼叫:“前面可是福威鏢局的兄弟們嘛?”
朱洛天急忙答道:“在下正是福威鏢局的朱洛天,老仗能渡我們過河否?船錢多少都好商量的。”
“那請朱鏢頭和兄弟人速速上船吧,般錢已經有人付過了”老漢說完便招呼其他船隻靠岸,放下踏板系好纜繩。
朱氏兄弟當下也不客氣,趕緊招呼眾人把貨搬上渡船過河,五艘渡船一次就把人貨鏢車馬匹全都渡了過去。鏢隊眾人上岸后,搬運鏢貨,清點馬匹人數,又是一陳好忙。等清點完畢無誤后,朱氏兄弟方才鬆了口氣。回頭要感謝這幫船工時,對方已經解開纜繩,收起踏板,撐船順流而下了,連船錢都不收,只說有人付過船錢了,讓他們來這送鏢隊過河,真得快去的也快。
鏢隊再新上路后朱鼎才問道:“大哥,你說這是誰在幫咱們卻又不留下姓名?”
朱洛天道:“賢弟,你看出了什麼?”
朱鼎道:“排幫向來分為上下游兩派,剛才五艘渡船又從下游上來,艄公都是老手,而且身上有功夫,那八成是下游排幫的人。
朱洛天道:“那就是了,排幫上下游兩派從來是水火不相容的。”
朱鼎又道:“我只是奇怪下游排幫的人怎麼會冒險來幫我們?”
朱洛天苦笑道:“下游排幫的靠山是‘兄弟盟’所以這次是兄弟盟在幫咱們,上次看郭四爺那架勢似乎對蘭州有所企圖,但現在我們有了共同的敵人-野狼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