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老余頭自殺
今天張姨來看我,着實讓我很興奮,因為下不了病床,連忙叫麻虎把床搖起來,斜躺着向張姨打招呼。
張姨苦巴着臉狀態不太好,兩眼紅腫像是哭了不少時日,我以為她是為我的事難過,心情跟着受影響不好受。
誰知張姨走到床邊第一句話就是:“小健,老余頭死了。”跟着‘哇’一聲哭開,坐在我床邊,伏在我身上一聳一聳。
這不亞於一個晴天霹靂在頭上炸開,我腦袋‘嗡嗡’幾聲,思想開始不知去向。
許久我才回過神,扳住張姨肩膀搖幾下,失魂落魄問:“張姨,乾爹是怎麼死的?”我聯想到暗算我的人,還有什麼貼花。
張姨擦擦眼睛哽咽着說:“老余頭是自殺的。”自殺?我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是為你自殺的,聽說你殺了人,幾天中都沉浸在自責中,總是講是他害了你,說什麼對不起你父母的在天之靈。有一天,趁我們都不在家,他喝安眠藥自殺了。”張姨把事情經過講出來。
我雙手抱頭叫道。
“不可能,我不相信!”
仍然沉浸在‘貼花’這個陰謀論里。
張姨平靜下來,從包里拿出幾張紙遞給我。
“老余頭留下遺書,說明自己自殺原因。這是醫院死亡證明書,這是派出所死亡證明,這是火化記錄。”
我一一看過,確實如此,老余頭為我自殺了,悲從心來,我不由淚流滿面。
老余頭雖不是親爹,但對我的關懷體貼,不亞於親爹。
待我平靜下來,張姨對我說:“還有件事不能瞞你,你出事後,雅玉把肚子裏的孩子流掉,然後離開秀城不明去向。”這又是個晴天霹靂,我全身一陣激動牽動傷口,差點沒把我痛昏過去。
我忍着沒流眼淚,而是斜躺在床上,怔怔望着天花板。
雅玉做法也許挺正確,哪個母親願意孩子出世就背負污點遭人白眼?
都是我自作自受。
我一直沉浸在老余頭自殺的打擊里,獃獃望着天花板,張姨何時離開病房都不知道,直到麻虎叫我吃飯。
我接過麻虎盛好的飯菜碗沒有吃,將筷子筆直插在飯上面,把飯碗放在床頭,要麻虎在一張白紙上寫上‘老余頭’三個字,然後把白紙壓在碗底。
在麻虎的幫助下,我非常艱難在床上跪下,恭敬朝飯碗磕三個頭。
磕完頭,我讓麻虎把飯菜端走,這頓給老余頭在天之靈吃吧。
老余頭的死讓我情緒一直很低落,直到能下床活動,情緒才慢慢恢復過來。
過兩天,麻虎的手已經痊癒,被押回監獄,病房裏只剩下我一個人。
在往後的時間裏,我極其無聊,不能走出病房,大部分時間都是倚靠着窗檯,望着外面的世界發獃。
我是過小年時離開醫院回到監獄,身體基本上恢復如常。
麻虎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一瓶白酒和小包花生米,我們喝了大半個晚上。在喝酒時,他懊惱告訴我,這段時間手痒痒又輸掉五萬塊錢。
贏家還是慫雞。
我心裏很是矛盾,考慮應不應該將慫雞出千的情況告訴他,思考再三后,決定還是不告訴他。
老余頭說過,在不明情況的形勢下,盲目去做‘扒灰鉤’(用來扒爐灰的工具,江湖上意指揭穿別人騙術的人),容易暴露自己身份,還會無端招致橫禍。
後來發生一件事,讓我下定決心把慫雞出千的事說出來。
元宵那天,麻虎家裏人來探望,回來時,他愁眉苦臉沒有半點高興的樣子,臉上還有明顯的撓傷。
我趕緊問發生了什麼事,麻虎苦着臉回答,妹妹已經與人訂婚,雙方早談好了陪嫁物件標準。由於最近他輸了好多錢,家裏為幫還賭債,把給妹妹買嫁妝的錢用光。
眼見結婚的日子降臨,連買電動車的錢都沒有,別說當初答應作為嫁妝的麵包車。
今天妹妹也來了,她哪裏是來探望,簡直就是來拚命,如果沒有管教攔着,麻虎這張臉鐵定毀掉。
我很同情麻虎妹妹,攤上這麼一個好賭的哥哥,未來在老公家的生活備受煩惱。我們這裏鄉下存在收彩禮的風俗,如果收了很重彩禮,嫁妝必須相應厚重,否則,會受到別人冷眼和歧視。
麻虎妹妹嫁妝列入了麵包車,估計麻虎家裏收了十五萬以上彩禮,被他輸掉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