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五個億
監獄每天有兩次放風時間,另一次在晚飯過後。
錢管教打開號子門,等我們排隊出去,他又去開其它號子門放人。
快到放風的院子,有個穿管教服裝的人過來叫住我,說陳管教找我有事,我想也沒想跟他去。
這個管教來到一個走廊,推開旁邊一扇門進去。我剛來監獄不久,對環境不熟悉,不清楚來到什麼地方。
當我跟着來到門口,發現裏面黑漆漆沒開燈,一種不祥的預感緊緊攥住我的心。
與此同時,一雙手狠狠在我背上推一把,猝不及防的我踉蹌跌進房間。進去後有兩雙手分別抓住我的手臂和肩膀,用力往上一提,隨即往地上一按。
‘噗通’一聲,我像個沙包一樣俯身落在地上,劇烈的撞擊帶來無比疼痛,不由張開嘴巴發聲輸出疼痛。
一塊棉布瞬時塞進我的嘴巴,硬生生將疼痛擠回去,在全身各處散佈,令我一陣痙攣。
一隻穿皮鞋的腳踏在頭上,我的嘴巴緊緊貼在冰冷的地板上,牙齒縫裏竄進絲絲寒冷直達心底。
“小子,識相點,快把貼花交出來,要不然,今天要你的狗命。”頭上響起一個鬼一般的聲音。
什麼貼花?
我腦袋裏一片茫然,不能開口說話,雙手雙腳被牢牢按住,只能鼻孔嗚嗚出聲扭動身子以應對。
一把冰冷的鋼刃抵在我脖子上,我能體會到那駭人鋒芒。
“小子,別耍花招,否則讓你血濺當場。”腳踩着我的頭別過,一隻手伸過來抽去我嘴裏的棉布。
透過窗戶透進來的微弱光,我看到伸過來手臂上有紋身,很模糊但很特別。
拿走棉布,我長長吐口氣后弱弱開口。
“大哥,你說什麼話,我聽不懂?”
話音剛落,棉布又迅速塞進我嘴裏,不久,後背放上一塊物品,緊接着有沉重而堅硬的東西非常有節奏砸下。
強力而無情,如同我後背是鐵匠鋪打鐵的鐵砧,而有人在上面打造一把上好材質器物。
每一下錘擊都令我背上骨頭快要斷裂一般,巨大的痛苦衝擊着我的五臟六腑,使我痛不欲生。
第六下的時候,有股咸腥液體衝出體內,自喉嚨里鼻孔里噴湧出來。
喉嚨里的被棉布擋住,鼻孔里的順着臉頰流出來,我的意識逐漸模糊,視線出現散光。
今天是要死了,我心裏無比哀怨。
棉布又被抽出來,那個鬼一樣冷酷無情的聲音又響起。
“貼花在哪裏?”
我軟綿綿吐出那口咸腥,利用僅有的意識絕望說:“大、大哥,貼花是、是什麼?”我連是什麼都不清楚,更不知道在哪裏。
‘砰’,重物再次無情砸下,我像死魚一樣蹦躂一下,再次吐出一口咸腥液體。
“五個億。”這次痛苦換來冷冷三個字,總算給了我個不是抽象的概念。
五個億,這麼大一個天文數字,人們通常用來表達一個概念,那就是金錢,沒有其二。
我更茫然了。
就如同銀行工作人員,也許在我手裏流通過的錢不止五個億,但真要一次性將這個數字銘刻在腦海里,那還是個恐怖存在。
潛意識裏根本沒有絲毫關聯。
我努力睜大眼睛,想望清楚頭頂上的人,結果是徒勞,只有一個依稀可辨的黑影,在我眼裏是猙獰可怖的死神。
“貼花在哪裏?”隨着死神瘋狂追問,背上又挨了一下重擊。吐出一口咸腥,我已經感覺不到痛苦,無力而悲哀閉上眼睛。
“貼——花——在——哪——里?”死神的聲音變得悠長而緩慢,彷彿它正在慢慢離我遠去......
我在一間潔白的房間醒來,潔白的牆壁,潔白的床單,潔白的被褥。
房間裏飄滿濃濃的天堂味道。
匆匆走進一個白衣天使,如果不是看到身後的麻虎,我還真以為來到天堂。
原來還沒死,躺在人間的醫院裏。
白衣天使也就是醫生,幫我做了幾個檢查離開,麻虎滿心歡喜坐到床沿。
“兄弟,你昏迷了兩天,可把我嚇壞。終於醒過來,真令人高興。”麻虎望着我說,從他眼睛裏能探視到真情。
看到他手臂打着石膏吊著繃帶,我問是怎麼回事,他說是被害我的人砸裂了骨頭。
原來那天晚上,我被人叫着,麻虎左思右想都不對勁。首先穿管教服的面生,其次他知道陳管教休假,回老家看望年邁的父母。